兩者之間有什麽聯係,這是個困擾了任明空很久的問題,也許今天能給他一些解答。


    更重要的是,大狼到底是什麽來曆,這隻被自己從緊那羅秘境中帶出來的傻狗,真的隻是一條有些特殊的狗嗎?


    大狼一步步走向水潭,任明空和信玄以及馮元熙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安心等待,畢竟信玄也說了這裏沒什麽危險,而那水潭下,隻不過是維持封禁之物罷了。


    它來到水潭旁邊,清澈無波的水麵映照出它毛茸茸的臉,在倒影中,大狼的眼神突然恢複了清明。


    出乎任明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大狼毫不猶豫地一個躍起,紮進了水潭中,噗通一聲砸出了不小的水花。


    臥槽!


    任明空連忙衝到水潭旁邊,往水裏看去。


    清澈得透若無物的水中,那條黑色的狗用四爪熟練地刨著水,以不慢的速度往越來越深的潭底潛去,一連串的氣泡在它身後上浮。


    這片水潭的深度似乎有些超乎尋常,與其說是水潭,倒不如說是深坑來得合理。


    在最底部,任明空看得不太清晰的地方,有一道微弱的光。


    “那就是它要找的東西……?”


    信玄和馮元熙也探著頭,注視著大狼一點點潛入潭底,接近那團微光,信玄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片水潭,頭一次往下麵望。


    任明空突然想到:“為什麽巨蛇不潛入潭底破壞那個東西?”


    信玄摸摸白須:“想必一定還有別的禁製在保護它。”


    果然,如他所說,在幾人的注視中大狼突然停止了下潛,似乎被什麽東西給阻擋了前路,那就是保護那團微光的禁製。


    就在任明空想要叫回大狼的時候,它卻往後退了一段距離,然後猛地加速,直接向禁製撞去。


    微微的阻滯感後,大狼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擠進了禁製之中。


    信玄揪掉了兩根胡子,雖然知道任明空這條狗有些不太尋常,畢竟第一次見麵時能在山道上跟他對著罵街,想來也不是什麽普通的妖物。


    但是……這維持了數千年的禁製,在那條狗麵前就好像個泡泡一樣?!


    青城山代代傳承的守禁人泉下有知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感覺自己的使命就像那層禁製,被大狼一個猛衝就給紮破。


    在三人都驚訝於大狼竟然視禁製如無物的時候,大狼已經觸碰到了那團微光中的物體。


    它咬住了那件東西,然後開始迅速上浮。


    不多會兒,它就接近了水麵,這時幾人已經能看清大狼嘴裏叼的那件東西的模樣,那是一塊材質不明的令牌,看上去像是某種金屬,又像是軟玉,上麵沒有任何刻文。


    令牌?


    任明空詢問的眼神看向信玄老道,這玩意兒若說在場的人裏有人認識的話,那也隻能是信玄這個守禁人了。


    可讓任明空失望的是,信玄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認出那塊令牌的跡象。


    很快,大狼從水潭中浮了上來,爬上了岸邊,渾身濕漉漉地癱在了地上,大口地喘著氣,它可沒有水下呼吸的能力,剛才全靠一口氣硬憋著。


    那塊令牌也掉到了地上,叮當聲響。


    “沒事兒吧?”任明空摸了摸大狼的頭,浸透了潭水的毛冰涼沁人。


    大狼沒啥力氣,邊喘氣邊答道:“沒事……讓狼,歇會兒就成。”


    任明空點點頭,轉過身將令牌撿了起來,拿到手裏時,這浸泡在冰涼潭水中的令牌卻散發出了一陣淡淡的暖意,讓任明空分外驚疑,即便真是軟玉的材質,也不至於這麽溫潤。


    信玄和馮元熙也湊了過來。


    任明空將令牌遞給信玄,希望他能從這上麵看出點什麽線索來。


    可是信玄的表情和之前沒什麽區別,翻看了幾遍,反而更加迷惑,他把令牌還給任明空,搖搖頭:“這不像是尋常令牌應有的樣子,哪兒有令牌上麵不刻東西的。不過它既然在青城山鎮壓了白蛇之子千餘年,說不準在典籍上會有記載,貧道回去之後可代小友查查,要是有發現,貧道就告知崇明。”


    任明空謝過信玄,打開儲物空間想將令牌收進去,當然,他沒有想強占的意思,但大狼渾身上下又沒個口袋,總不能讓它一直叼著,幹脆等回去後再給它。


    可是那塊令牌卻在儲物空間的入口處卡住了。


    咦?!


    任明空仔細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儲物空間內有什麽東西擋住了令牌,而且這玩意兒才不過巴掌大小。


    三米長的陌刀都能輕輕鬆鬆放進去,巴掌大小的令牌不行?


    沉下心來感應後,任明空感覺到儲物空間傳來一股奇怪的力量,抗拒著令牌的進入。


    這是怎麽回事?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的發生,臉上頓時又驚又疑。


    就在這時,看上去原本除了會發光、暖意盎然之外並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令牌毫無征兆地突然掙脫了任明空的手,快速飛向了躺在地上歇息的大狼。


    這一變化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五哥這會兒正扇著翅膀悠悠地飛向躺在地上的大狼,它在大狼頭上坐慣了,在其他地方都不得勁。


    突然它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破空聲,身為飛禽的它本能地就意識到這是有什麽飛行物體在高速接近,立刻就想要躲避。


    可是它本來的速度也就不快,情急之下想要加速也來不及。


    任明空捂住了眼不忍看五哥被令牌楔飛。


    可是預料中的場景並沒有發生,那塊令牌就像是虛幻的存在一般,直接從五哥身上穿了過去,沒有碰到任何一根羽毛。


    令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印在了大狼的胸口,在閃過一道微光後,緩緩滲入到了皮膚之下。


    大狼也被這動靜給搞了個猝不及防,剛想掙紮著站起來看看自己有沒有什麽事時,突然感到一陣奇妙的韻律,眼前一黑,頓時昏了過去。


    任明空蹲下身來仔細摸了摸大狼的胸口,發現除了這裏多了個令牌模樣的印記之外,並沒有任何異物。


    加之事情的正主這會兒暈了過去,此事一時半會兒估計也難有什麽進展。


    任明空便提議先出去再說。


    信玄和馮元熙師徒倆對視一眼,此處空氣腥味彌漫,除了石壁再無他物,在這兒待著也是折磨,便點點頭附和了任明空的提議。


    離開封禁之地,回到觀中之後,任明空向馮元熙要了一條浴巾給大狼擦擦身上的水,晚秋時節,流感易發,這麽讓大狼晾著可不行,也不知道它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他又想起來那塊令牌的突然動作實在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它難道認識大狼?


    它又是誰留在封禁之地的?


    任明空邊仔細擦試著大狼濕透的毛發,邊默默思考著這些問題,五哥在一旁歪頭盯著任明空的動作,似乎想要上來幫忙,但看了看自己鋒利的尖爪,還是算了。


    說起來這還是頭一次給大狼擦毛,之前大狼洗澡的時候都是它自己扯著浴巾給自己擦,擦完了再甩一甩就差不多幹了。


    大狼的毛很硬,又短又硬的那種,像是中華田園犬。


    擦著擦著,任明空的手突然在大狼的背脊附近摸到了一點東西。


    他微微一愣,這是什麽?摸上去像是什麽凹凸分明印記,但有什麽印記往背脊邊上長的?


    任明空探手往背脊另一側摸去,竟然在對稱的位置又摸到了一個觸感明顯的地方。


    又一個?


    任明空不淡定了,長得這樣對稱的能是印記?


    他沿著大狼的背脊摸了下去,大為驚訝地發現自己摸到了一連串呈對稱分布的奇怪“印記”,從脖頸一路蔓延至尾椎,錯落有致,間隙規律,像是用尺子量出來的一樣。


    這都是什麽東西,絕對不是天生的印記。


    不知為何,任明空總覺得這些特征讓他有些莫名的熟悉。


    一旁的五哥看著任明空對大狼上下其手,神色古怪地從頭摸到尾,浴巾也扔到了一邊,不像是在擦毛的樣子。


    它帶著微妙的不明語氣嘎了一聲:“狼兄一世清白難道今朝盡失……”


    任明空現在才沒心情搭理這傻鳥,他滿心驚疑地想要弄清楚大狼背脊兩側這些奇怪的“印記”究竟是什麽東西。


    他把大狼的毛發扒拉開,仔細看向摸到的地方。


    那確實是一塊很明顯的帶有紋路的皮膚,凹凸分明,但沒有任何能被稱之為“圖案感”的東西。


    也就是說,這些紋路似乎不是出自故意。


    這究竟是何物?


    任明空數了數那些“印記”的數量,從脖頸開始到屁股上的脊椎尾椎分界處結束,不多不少正正好好六十個,也就是兩邊各三十個。


    三十個?也不是什麽特殊的數字啊……


    任明空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他剛才猜測會不會是什麽蘊含了“道”的特殊數字,畢竟大狼能被青城山中明顯出自仙家手筆的封禁所吸引,或許確實與道門有關。


    但三十明顯不是。


    那些印記摸上去也不像是剛出現的,也排除了是那塊令牌造成的後果。


    三十……三十……


    任明空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他忙不迭地打開手機搜索起了狗有多少塊脊椎。


    答案是三十塊。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對那些沿脊椎呈對稱分布的“印記”感到熟悉了。


    那是嵌入式神經索裝載後留下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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