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什麽事兒。


    任明空憤憤地找上了肖鳳儀的辦公室,推門進去時,肖鳳儀正在窗邊抽煙,看見任明空進來便掐掉坐回了辦公桌後麵。


    “肖校長,您這是什麽意思?”任明空直接問道。


    別看他一臉憤憤然,但找肖鳳儀的原因可不是出於正義感,而是覺得他在肖鳳儀眼中的形象敗壞了,這樣可不行。


    但肖鳳儀哪兒能不知道他,兩者同樣都是重結果而非過程的人,手段隻是工具,這個工具不要用,換一個就是了。


    “你可少來。”肖鳳儀沒好氣地笑道,“你對這安排有意見才怪了。讓你不去和他們爭名額也是有考量的,以你那控製不住的破壞力,打贏打輸先不說,場地維修和人員傷亡都夠我頭疼的。”


    氣勢洶洶的任明空被肖鳳儀這麽一說頓時蔫了下去,有些訕訕地張嘴想解釋。


    肖鳳儀沒給他插嘴的機會,接著說道:“打贏了還好,要是打輸了不讓你去,你能保證安分地待在國內?”言下之意:我不叫你偷偷跟著你難道就不會跟著了?


    這下任明空徹底沒話說了,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啊……那個,我跟著去的話,聯合教團教院那邊要怎麽安排我這個不在名單上的人?”


    這也是他想問的,不在交換生名單上的話,那跟著過去和自己偷渡有啥區別?


    肖鳳儀敲了敲桌麵:“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有些東西還沒辦下來。”


    辦?任明空留意了這個詞,聽上去好像是什麽文件審核之類的?


    見肖鳳儀不打算說,任明空也放棄了繼續追問,他倒是樂得輕鬆,不用去打那個擂台賽,到時候跟著走就行了。


    離開辦公室後,任明空往宿舍走去。


    宿舍外麵的路是一條綠蔭小道,因學院內禁車,所以這種步道都不會太寬,大約可供七八人並行。兩側種的是蓉城常用的綠植小榕樹,一條條氣生根高高地垂下,像是須子一樣。


    十月份依舊熾熱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灑落在地上,一塊塊的光斑在樹冠隨風搖曳時也如水波一樣晃動著,給燥熱的空氣添上了些許涼意。


    任明空雙手插在褲兜裏,身形散漫地走著,即便是有樹葉的過濾,刺目的陽光依舊讓他虛著眼。


    接近男生宿舍樓時,他突然看見了一個斜倚在樹邊的人影。


    火紅的頭發隨意束在腦後,身高平平,側顏平平,哪裏都平平。但是身上卻若有似無地散發著一種威勢,那是突破不久尚未完全收斂的靈氣波動。


    三無少女?任明空乍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在這兒幹什麽?


    “三……施元鏡。”任明空招呼了一聲,一不小心差點把心裏想的那個稱呼喊了出來。


    施元鏡側過臉來,臉上依舊沒有表情,讓人實在難以揣測她到底在想什麽。她看見任明空之後,姿勢從斜倚終於轉為了正立,開口:“你,加油。”


    說完,她迎著任明空走來,擦肩而過,往女生宿舍的方向去了。


    任明空愣了半天,甚至連施元鏡從他身邊過都沒反應過來,這小姑娘到底來幹嘛的?看這樣子好像就是為了跟我說一句加油?


    想破腦袋任明空也不能理解。


    施元鏡的想法是他始終捉摸不透的,不然任明空也不會偷偷叫她三五少女了。難以揣度的內心和冷漠難測的表情,再加上語言的表達也經常讓人懵逼,妥妥的三無少女。


    回到宿舍,任明空把遇到施元鏡的事兒講給諸葛關燈,末了問道:“你說她這是想幹什麽?”


    諸葛關燈的表情有些糾結,即便是認識施元鏡許多年的他,也從來沒搞懂過那個深藏內心的女孩兒,隻能稍加猜測:“大概……就像字麵意思那樣,希望你加油?施元鏡說話不喜歡繞圈子,能一個字說清楚的事兒基本不會用兩個字。”


    希望我加油……任明空摸著下巴琢磨了半天,也不確定是讓自己加油幹嘛。


    加油拿下名額?加油打敗她?還是加油幹掉玉藻前?


    “她為啥不在手機上給我發消息或者打電話?”任明空突然想到這茬,這麽熱的天,隻為了一句話三個字,誰沒事兒專門來一趟男生宿舍。


    對此,諸葛關燈倒是見怪不怪:“這個啊,她跟她師父一樣,不用手機,不用太奇怪。”


    任明空噢了一聲,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窗外的陽光燦爛,青山悠然,夏季的風總是讓人感到分外急躁,恨不得一頭紮進溪水裏暢快地吸收清涼。


    有那麽一瞬間,任明空也說不清,到底哪個是熱風,哪個是清溪了。


    ……


    和二年級一樣,一年級也采取了積分擂台賽的方式來決出三個名額的人選,但是由於一年級兩千多人,數量過於龐大,想要在幾天之內打完是不現實的,因為那意味著每個人需要從早到晚不停和不同的對手戰鬥。


    所以一年級首先進行了一批篩選,通過考試的形式選出了年紀前二十名,然後再由這二十人來進行積分製的擂台賽。


    讓任明空有些驚訝的是,謝啟瑞那個小胖子竟然進入了前二十。


    小胖子的父親讓自己幫忙照看他,但任明空發現那小家夥好像根本就不需要什麽多餘的照看,他可機靈著呢,在同學裏混得風生水起。


    說起來任明空自己也是一直東奔西跑,根本沒有嚴格履行照顧謝啟瑞的承諾,若不是小胖子自己混得不錯,任明空倒還有些羞愧了。


    這次又要去一趟日不落帝國,直到十一月才會回來,開學兩個多月,自己就有快一個月不在學校裏。


    不知道謝小胖能不能拿到一個名額。


    任明空甩了甩頭,拋開腦海中的這些想法,將注意力放回到眼前的事情上。他現在站在尚武台的下麵,周圍圍了一圈圈的人,他們都是來旁觀二年級的擂台賽的。


    即將進行的這一場,是諸葛關燈對戰另一個二年級火係的男生。


    任明空之所以冒著烈日和酷熱的天氣來這人擠人的地方圍觀,也是因為好奇諸葛關燈究竟要怎麽拿下這一局的勝利,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神棍打擂台?任明空想都沒想過。


    他勸諸葛關燈去找肖校長,申請換一個方式爭奪名額,正麵戰鬥實在不是適合諸葛關燈的事情。


    但小神棍卻微微一笑,婉拒了任明空的好意,言稱“自有把握”。


    這搞得任明空的好奇心被勾了出來,諸葛關燈那家夥究竟憑什麽那麽自信,仿佛勝利已在手中一樣?


    隨著約定時間的接近,裁判老師和那名火係的男生都已在擂台上等候,而諸葛關燈卻遲遲沒來。


    任明空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他五分鍾前就給諸葛關燈發了一條提醒的信息,對方回了一個ok的手勢,那為什麽現在還沒到?


    忍住了給諸葛關燈打電話的想法,任明空選擇相信自稱“算無遺策”的他不會搞出這種意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午後天上的太陽異常毒辣,在場的同學早已騷動起來,有一部分幹脆回宿舍去在電腦上看視頻轉播。


    若不是遠處有大團的陰雲匯聚,眼看就要遮蓋住灼人的陽光,恐怕現場留不下一半人。


    “老師,我還要等多久,一直等下去怎麽能行?”那名男生顯然已經很不耐煩了,他作為火係的超凡者,本身就行事急躁,再加上燥熱的天氣,更助長了他的情緒。


    他聽說過諸葛關燈,知道對方基本沒有什麽正麵作戰的能力,本以為今天就是上來走個過場就能贏得這場的勝利,誰知道對手卻遲遲不露麵。


    裁判老師比那名男生穩重許多,但也受不住一直這麽曝曬,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比賽規定,二十分鍾不到場即無條件判負,再等等吧。”


    擠在最內圈的任明空也聽見了這句話,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距離二十分鍾還有五分鍾了。


    他忍不住了,撥通了諸葛關燈的電話。


    鈴聲響了半分鍾,那邊終於接通了:“喂?”諸葛關燈大著嗓門說道。


    那邊的聲音聽上去分外嘈雜,任明空有些疑惑那家夥到底跑哪兒去了,但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他催促道:“還有五分鍾你就要直接判負了,快來啊。”


    “哎,別催別催,我算著時間呢,一切盡在掌握,我不會遲到的,放心吧,先掛了啊。”


    說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留任明空聽著“嘟嘟嘟”的聲音一頭霧水,他實在想不通諸葛關燈在幹嘛。


    這時,任明空突然皺了皺眉,他總覺得電話那邊嘈雜的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仔細想了想。


    誒,那可不就是在尚武台附近的人群裏嗎?!


    諸葛關燈就在現場?


    他莫非從頭到尾都在這裏,但就是不上台?


    任明空臉上的表情擰到了一起,他果然還是猜不透神棍,大概也隻有諸葛明亮才搞得明白他弟弟想幹什麽。


    這時,一片高高的陰影緩緩移動了過來,替任明空擋住了毒辣的日光,他抬頭一看,那片陰雲不知什麽時候竟越來越厚,也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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