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著南燕兮那興衝衝,陸盈盈又實在不好意思說什麽。


    隻能點頭答應道:“嗯...南大哥喜歡就好。”


    說完,轉身便端飯菜去了,南燕兮趕忙去幫忙。


    隻片刻時間,便準備妥當。


    幾個小菜,一壺小酒,兩個小酒杯,兩把小木凳子,外加一盞油燈。


    讓陸盈盈先坐著,南燕兮又在廚房了轉了轉,自角落找來一條火繩。


    這東西乃是用艾草和蒿草編製晾曬而成,是尋常百姓們,夏日用來驅蚊驅蟲的。


    現在隻是初夏,但這植物茂密處,已經有些蚊蟲了。


    在陸盈盈好奇的眼光中,南燕兮將那火繩的一端用油燈點燃,然後放在地上,用一塊石頭墊著。


    轉過頭,看著陸盈盈那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忍不住笑道:“怎麽?第一次見?”


    “嗯~”陸盈盈點點頭,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呀南大哥?味道還挺好聞的呢。”


    “哈哈,這個叫火繩,驅蚊用的。”南燕兮笑嗬嗬的解釋著:“用的是艾草和蒿草想混,晾幹就行了。”


    “是咱們尋常百姓夏日驅蚊的主要手段。”


    說完,不由好奇道:“哎?盈盈在部隊上待了一年了,沒見過?”


    陸盈盈有些呆萌的搖搖頭:“沒有。”


    “哦...”南燕兮應了一聲。


    想來也是,陸盈盈去部隊最多算曆練,一個姑娘家家,年紀又小,怎麽可能真的跟那些大老爺們兒在一起。


    這種生活類用品,她不知道很正常。


    畢竟人家大戶人家,驅蚊用的都是名貴草藥搭配的香囊,這嗆人的火繩當然不會用。


    南燕兮坐定,將酒壺端起來,為陸盈盈倒了一杯,又為自己倒了一杯。


    開心的端起來:“盈盈,多謝你的飯菜,大哥很喜歡,敬你!”


    “嘻嘻...”陸盈盈笑嘻嘻的端起酒杯:“大哥客氣來...這是小妹應該做的。”


    說完,兩人輕輕一碰杯,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兩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聊著,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徐徐的晚風吹著,黃色的花朵和綠色的果實在空中輕輕搖曳。


    草叢中,不知是什麽蟲兒,正不知疲倦的鳴叫著。


    月光透過絲瓜架,照在兩人的臉上。


    空氣中彌漫著的,是嫋嫋的輕煙和淡淡的艾草味。


    陸盈盈舒服的歎了口氣,身子往後一靠,剛好靠在那瓜架的柱子上。


    閉著眼睛,有些微醺的說著:“哇...真的好有詩意啊南大哥,還是你會生活。”


    “小妹我長這麽大,還沒這般享受過哎...這才是夏天的味道嘛。”


    見她如此,南燕兮笑著搖了搖頭,同樣微醺道:“你啊...是隻知新鮮,不知這人間疾苦啊。”


    “這天下的勞苦大眾們,不都是這樣過日子的嘛。”


    “炎炎夏日,菜地,瓜架,火繩,油燈,矮腿桌子和木頭凳子。”


    “隻是這桌子上擺著的,可能隻是一塊窩頭和半碗稀粥罷了。”


    陸盈盈聞言,當即又坐回了身子,睜開美眸盯著南燕兮。


    認真道:“所以,南大哥才會做那麽多改革?才會到處征戰?”


    “嗯啊...”南燕兮點了點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有些憧憬的說道:“我呀...就是想建立一個百姓們吃得飽,穿得暖,不被壓迫,不被欺負的國家。”


    “人人有地種,人人有學上,人人能做官,病了能看醫,人人溫飽,天下平等,不受壓迫!”


    “所以,我要帶著南海的鐵騎,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這一番話,直接把善良的陸盈盈聽得熱血沸騰,差點就要跳起來和他一起喊加油了。


    看向南燕兮的眼神,也充滿了崇拜之意。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太興奮,小丫頭一把拉起屁股下的小凳子。


    圍著那桌子繞了個圈,直接坐到了辦宴席身邊。


    笑嘻嘻的抱著他的胳膊,崇拜道:“哇...聽著就好...南大哥加油,你一定可以噠。”


    說完,俏臉卻又忽然一沉,幽幽的歎了口氣:“哎...”


    “說起來,早些年間,我爹也有這般大誌向呢。”


    “他雖然沒有大哥您這揭竿而起的勇氣,卻還是發誓要讓他治下的百姓過的溫飽幸福。”


    “可後來...爹爹卻逐漸被現實擊垮,他漸漸變得圓滑,做事畏畏縮縮,瞻前顧後。”


    “生怕得罪這個得罪那個的,也不再那麽有幹勁了。”


    南燕兮低頭看看這個單純善良的小丫頭,笑著安慰道:“傻孩子,事情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官場之上就是如此,奸詐之人太多,若真是如竹子般正值有節,隻怕活不過第二天就得被人玩死。”


    “能爬到你爹爹這般位置,各種酸楚和隱忍,是咱們不可想象的。”


    聞言,陸盈盈懵懂的眨眨眼:“那您呢?您為什麽這般果斷?”


    “因為我運氣好啊。”南燕兮嗬嗬一笑:“我接手南海之前,這南海朝堂發生過數次劇變,經曆過數次大清洗。”


    “一直到我接手,南海國的門閥士族幾乎已經被這數次變故,清洗的差不多了。”


    “現在的朝堂內部,基本全是我們新選拔的年輕官員,且大部分都是寒門子弟,自然對我馬首是瞻。”


    “部隊剛剛經曆改革,兵鋒正盛,全國上下又是一條心,改革起來自然沒有阻力。”


    說完,南燕兮頓了頓,又轉頭看向陸盈盈:“而陸伯伯則不然。”


    “他看似是一封疆大吏,昱州的土皇帝,可實際上需要顧慮的東西太多。”


    “誰能知道一州中的名門士族,家中就沒有一個為官的。”


    “頂頭上司,政治對手,往日仇人,京中的禦史們,每一個的眼睛都死死的盯著他。”


    “就盼著他得罪個什麽人,好給他使絆子。”


    “他能做的,那就是一碗水端平,行中平之道。”


    “一州之刺史,大權在握,陸伯伯卻沒有貪汙腐敗,壓迫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相反,還常常為百姓們謀福利,在他的治下,百姓們安居樂業。”


    “在這個世界上,可以說是少有的很,稱得上是一好官!”


    說完,伸手刮了刮陸盈盈的挺翹的小鼻子,溫柔道:“所以啊,你的父親,才是值得你敬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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