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陰消盡一陽生。


    暗藏萌。雪花輕。


    嘉佑二十年,冬至日的清晨,閆遠山立在晨曦中,身為七階武師,此時他所處的方位,風力僅為五級折小枝。


    他若不願,想必這等常人級數的風,連他的發絲也吹拂不起。他卻任由風吹雪絨花,將他的發梢染白,憑添些許風霜。


    閆遠山很認真地將眼前這些尚不到二十歲的年輕麵孔逐一掃過,似要將他們每個人的名字記住。有時,他甚至還極為難得的露出微笑。當他最後的目光與連貫抬首略顯詫異的目光相對,他點了點頭,朗聲向在場的武者說道:


    “今乃冬至之日,本次地窟武者試煉名額共計發放八十一名,今日卯時正,到場五十九名。現在,我公布本次地窟武者試煉最後一項儀程,由本次試煉目前軍功數值排名第二的隊伍,挑戰排名第一的隊伍。勝者,即為本次地窟武者試煉最強的隊伍。好了,我現在倒數十息,比試正式開始。一……”


    兩隊武者人群自動讓開通道,先後分別四人行到比試場中。


    “二……”


    交戰雙方俱麵色嚴峻,互相持了一記武者抱拳禮。


    “三……”


    當耶律二德行以大力衝出,將鏈子錘掄起,甄破甲冷笑一聲,古琴落魄鍾按出一記寬泛音,將瞬間砸到到他近前的錘勢定住刹那。


    緊跟著,一連串的流水音響起,段去病立即以淩波微步後撤。待到他與韓原保持三丈開外的距離,受琴音觸動,他體內的北冥真氣再無阻礙,以右手大拇指行六脈神劍中最是雄勁的少商劍。


    刹那間,劍氣縱橫,有如石破天驚。


    在人世間,六脈神劍與破體無形劍氣並列為武道境的劍氣類神技,隻是兩者區別在於:


    破體無形劍氣長於近戰,六脈神劍則利於遠攻。隻要不被韓原侵入三丈之內範圍,段去病就定然立於不敗之地。


    對於段去病的戰法,韓原早有準備。他借著與耶律二德的刹那級戰法配合,兩人出手的同時,彼此大力相撞,韓原的身軀如炮彈一般騰身而起,少商劍的無形劍氣頓時落空。


    甄破甲持掌橫著一拍,仗著他肉身筋骨強橫,以中山無極境,先將耶律二德的撞破寬泛音而餘勢不絕的淩厲錘勢打飛。


    他的另一隻手,淩空一撥琴弦,頓時成就一記連狄飛驚都要凝神應對的《弦外音殺》絕技。


    此道音殺涵十九道嵌入式音波,已可殺伐武師境初階神魂。


    對於一上來甄破甲與段去病集中火力攻擊自家,戰前韓原與耶律二德分析過,他早有預判。


    他騰身的刹那,原始空洞變化經早就運起。當他蜷縮如炮彈的身軀打開,虛刹之法頓時生成一百零八道細小的漩渦。它們貼住他的身軀逆時針渦旋,哪怕武師境七階也看不清真實。


    旋即,虛刹的“1”與弦外音殺的嵌入式音波相撞,且在狄飛驚滿目驚詫中,韓原借勢的身軀已完全舒展開來。


    見狀,雷鳴暗啐:“媽的,不當人子,身法速率好的不學,偏學大錘!”


    韓原身在半空,調正呼吸,低喝一聲:


    “刹!”


    打進殺的第七式“驚蟄殺”,自那天頂由上而下,當魔眼槍首的“目”符點亮,如一道閃電,朝甄破甲一槍刺去。


    在場的高手如張寬、趙師曾等人無不大聲叫好,因為哪怕以兀顏山的算無疑漏,也根本沒想到,韓原一上來就采取直接單挑甄破甲的戰法。


    甄破甲,經過落鳳坡的上古武者試煉,已一舉超越原先張寬的位置,被眾多高手定為:在試煉武者中,能與旦增次吉、瓊妖納延、任輕愁相抗的人世間巔峰武者行列中。


    而在此戰前,耶律二德曾特地請教崔勉之,問:他若單挑甄破甲結果會如何?崔勉之當時的回答卻讓耶律二德心驚,因為崔勉之的回答是:


    耶律二德在甄破甲全力施為下,極大可能堅持不到七個回合。


    饒是耶律二德對崔勉之的判斷向來言聽計從,這回,他終究有些不信,因為在他認為,哪怕瓊妖納延、兀顏山要七招敗他也不可能。


    “那我該如何跟他打?”當耶律二德慎重之下,問出此問,崔勉之思考了一記後,立即答道:“你們隻有一個贏的辦法,你上手猛攻段去病,由韓原拖住甄破甲。你倆誰先打敗對手,誰就算贏,這就是我與兀顏山的約定,任何一方有一人主動認輸,即分勝負。”


    見韓原來勢凶猛,戰法蠻橫,甄破甲黑著臉冷聲道了一句:


    “米粒之珠!”


    他單手迎著槍尖淩空一撥,身軀立刻如陀螺般旋起,立刻將韓原首回運用的打進殺第七式“驚蟄殺”化去。


    此法正是中山無極境肉身成聖的功法,又名“十三均”,為甄破甲首回在眾人麵前使出。


    見此僅憑肉身功法的強悍威力顯露,韓幹、大錘和尚、旦增次吉、瓊妖納延都顯得麵色凝重。


    在旁觀戰的大聯盟的領隊,來自試劍山莊的任之行笑著對戴宗說道:“你們隱宗這位韓原年齡雖小,但勇氣可嘉,居然逼出了甄破甲用上中山無極境的家傳絕學!”


    戴宗顯然心情極度不好,它冷聲道:“據我得來的消息,琴魔的這個弟子相當了得,他壓箱底的絕學可不止如此,韓原鐵定不是他的對手!”說到這裏,戴宗悵然一歎。


    這時,場中變化突生。


    首先的變化自是耶律二德借著韓原纏住甄破甲的機遇,更憑借他魂力剛進階二十五不久,正好能以八棱紫金錘將他修行的晝裏昏嗬大力決所化的錘法行到某種極致。


    段去病的六脈神劍限於他自身修為進境,終究隻能在五丈之內才能形成殺傷力。而耶律二德的大力錘法,可砸任意無形勁氣,正好是六脈神劍的克星,加上四丈二尺長的鏈子錘又長於突襲遠攻,段去病的肉身筋骨修煉層級本來就不如耶律二德,他此刻隻能憑借淩波微步苦苦閃躲支撐,眼看就要落敗。


    而在在另一邊,當甄破甲使出中山無極境的肉身功法強行化開韓原的打進殺,他眼中煞氣閃現,抬臂揮出半月圓形,立刻奏以《逢天晦芒毋驚毋恐月神操》。


    半空中一道墨色勾勒圓形虛線,其內墨色斑點的蟾蜍虛影,也逆時針遊泳,劃動氤氳。正是甄破甲過點化殿時,為對抗隧穿大斧二十六的道法。


    “這是琴魔的七弦道法,以他這般年紀與修為,這怎麽可能使出?”任之行滿目迷惑。


    這一刻連崔勉之都麵色嚴峻,暗地裏著實替韓原捏了把汗。


    見那道闐闐然的無上巨音席卷過來,韓原想都不想,踏足震位,以原始空洞變化經瞬間打出一圓。


    他雖被震得五官溢血,但他記得在機選戰時,與那持畫杆銀尖戟的少年戰敗的經驗,他知道他此時根本不能退。


    打時須記得進殺!


    他上前一步,槍立即歸於原位,迎著圓心一點餘光,頓時行使打進殺首式“破妄殺!”


    “好槍法!他的戰法可真莽啊!”嶽寵脫口讚道。


    殺伐之音大盛,諸音加身如刮骨。


    韓原渾身鮮血淋漓。


    而在另一邊,饒是甄破甲在對戰岑虎石哥後,他以不入武師境的代價,成就心魔而提前演化出的七弦音中的宮商角徵羽五弦殺伐音合並,也被韓原以殺伐對殺伐,強行打散。


    且這還不算完,韓原跳身一步,踏足巽位,橫著一槍成就三步齊眉殺。


    甄破甲仰首,槍尖擦著他的眉尖而過,險之又險。


    甄破甲眉眼俱帶著煞意,行中山無極境,單手一把抓住槍身,大吼一聲,魔眼槍頓時喀喇剌渾如斷裂撕鳴的聲音。


    如論此時甄破甲顯露出來的肉身強悍之處,就是瓊妖納延也瞪大雙目,暗道:“甄小子居然肉身修煉得這麽強!”


    啪地一聲,魔眼槍自卯合處斷裂開來。韓原縱身一步,抽出他蓄勢已久的春分屍神戟,側身就是一斬。


    “咣!”


    一道凶厲寒光斬在混沌鐵製古琴落魄鍾上,直震得在場包括武師境七階的耳膜都甕甕作響,更別提那些在外圍觀戰低階武者們,無不仰首栽倒。


    場中頓時一片混亂。


    正當甄破甲動用第六弦音之際,就聽一人大聲道:


    “停,我認輸!”


    段去病苦著臉向已衝殺到他麵前的耶律二德擺手道。


    眾人剛剛鬆了口氣,甄破甲黑著臉道:


    “你還不認輸,更待何時!”


    說時,甄破甲的第六弦音終於攻出。


    韓原冷聲道:“要打則打,廢話什麽!”


    韓原心氣不順,掄戟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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