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森林的第二階段,


    被後世的辟難所定為“混亂中立之地”。


    行了近一個時辰,


    以地溝為界,在深入幽暗森林二百裏時,岑虎石哥與韓原已完全偏離當初戴宗行走的路徑。


    兩人憑借各自超凡感知天賦,交相發揮,一路雖遭遇多輪完全變態體的異物騷擾,但好在兩人配合越發無間,有驚無險,且令二人歡喜的是:


    一路尋得許多在《地窟物品兌換軍功圖鑒》中著錄的高分值物品,其中還有數種被岑虎石哥說是疑似天材地寶。


    漸漸行向東北。


    冥冥中,似有股神秘的力量在指引二人前行。


    也就在韓原心生詫異之際,岑虎石哥忽然猛地鼻嗅了一記,喜道:


    “韓原,我聞見了一股異變獸的氣味,是屮?等等,不對,是……”


    岑虎石哥正皺眉,放大鼻嗅努力分辨中,就聽“媧”的一聲長音。


    “是犭!”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發出驚呼。


    瞬間如臨大敵。


    他倆可謂都是膽大包天之輩,偏又難得被崔勉之特意安排湊在一塊,明曉得前方有異變獸中極為莫測難纏的犭獸存在,卻依然前往。


    “對於我等高階武者,真正的禍,是鐵定躲不過的。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犭獸這個討厭的家夥,偏偏跟幽暗晶水關係最緊密,我好不容易找到這裏,不管了。韓原,記住,我說的刹那級逃命戰法!”岑虎石哥低聲說道。


    “好!”韓原冷聲點頭應道。


    也難怪兩人要冒險。


    行到這般境地,且不說岑虎石哥一直念叨,卻又語焉不詳的幽暗晶水的重要性,就說他們二人革囊中備存的肉食已消耗一空。


    犭,正是被地狗部定為可食用部位最多的異變獸。


    在先前的幽暗森林外圍,韓原曾多次遭遇犭獸,雖沒與犭獸直接對戰過,但犭獸似能糾集屮(cao)、を(wo)、?(jou)等其它異變獸組合戰鬥的詭異能力,確實讓他很是頭疼。此外,地狗部曾標記:犭(fan),擅長布設詭異陷阱,可獵殺武師境。


    幽暗森林中,甚至有疑似能匹敵人之武師後階的犭獸存在。


    如果岑虎石哥與韓原他們二人此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行徑,被耶律二德知道,他一定是要狠狠地罵一句“蠢貨”的。


    但是,崔勉之對他二人的行徑有著不同看法,他事後對耶律二德笑著解說道:


    “我不認為,但凡能修煉到武者後階,魂力過二十,五感早已超越常人,又怎還有真正意義的蠢貨。當然,對於我等武者高階的作死行徑,通常隻有善泳者溺於水,或者為了進階,不得不得偏向虎山行,去與天爭,與自身的命運爭。對於那些平日裏一味裝蠢的武者後階,一味裝嫩好勇鬥狠卻魂力超常的家夥,我的態度是:


    地窟武者試煉,如不給這些裝瘋賣傻的家夥個機會,試試他們成色,我怎會甘心?


    更何況我確實沒牌出了,關鍵時候,我也是相信玄學的。”


    果然,關鍵時候,韓原與岑虎石哥倒也極為冷靜。


    依照常例,韓原持槍在前,岑虎石哥與他保持十步距離在後。兩人的在幽暗森林中的行走,則為蛇形,且不停移位換形。


    按岑虎石哥的說法,這樣的走法,在原始森林中會符合自然,不驚擾亙古以來的森林中某種未知的“天魂”存在。


    韓原自是認可岑虎石哥的這種近乎唯心的說法,因為以他的超凡感知,總覺得幽暗森林有道極其強大、且令他仰止的意念存在。這種感覺更近似他在多寶塔一層仰望道樹,魂力稍一觸及,就會頭昏眼花。


    隻是多寶塔的道樹為滂沱的無限生機,幽暗森林則為近乎死意的壓抑,從而抑製了武者高階以上的五感。


    看似隨意率性,其實兩人在選擇路徑上,也頗有講究。


    經過先前一番演練與試探,此回他二人盡量不選擇幽暗森林中幾乎隨處可見的一級變態體,也就是各種奇形怪狀的“卵”,因為他二人知道初級往往意味著:大概率會伴生五級完全變態體的存在。


    以他二人先前的戰鬥經驗,要想解決一頭哪怕是常規五級完全變態體,還是要付出一定代價與超常手段的。


    他二人也不選擇已孵化成幼蟲的二級變態體穿梭的路徑,因為此類變態體無論數量還是品類都太多,戰鬥起來不勝其煩。


    且二級變態體在幽暗森林裏相互纏殺,物競天擇,本就屬於森林體係中體現自然的一部分,以兩人的超凡感知,隱隱都覺得:他二人若在幽暗森林繼續深入,肆無忌憚行使殺戮,破壞這種局部生態平衡,定會有一定麻煩與未知出現。


    因此,他二人看似蛇形的前進,其實是瞄著三級變態體而去的。


    根據前時得來的經驗,以及岑虎石哥偷偷查閱基地內地狗部留存的資料,幽暗森林第二階段有一種極為恐怖的名“爫(zhao)”五級變態體,它們在從幼蟲變態成三級時,會在幽暗森林中最多見的一種巨型“孢菌”上結繭。


    說是結“繭”,其實為變態體的十四萬三千多根如常人手指粗細的觸手,將它即將蛻變的主體包裹,其中近乎九成的觸手,紮根孢菌汲取養分,剩餘一成則用來防禦,及捕捉弱小的昆蟲,補充能量。


    爫的三級變態體非常好認,因為它的“繭”狀體形巨大,顏色又為極其鮮豔的血紅,在幽暗森林中顯得極為醒目。當然,它們在三級變態體就這般張揚,也等同向幽暗森林中所有生物宣示它們的難纏與不好惹。


    當目標明確後,岑虎石哥與韓原自不會愚蠢地去主動招惹它們,他二人保持著與這些“繭”至少三尺的距離,這樣你不惹我,我也不惹你,即便有時“繭”探出如血腸一般的觸手,幾乎都要試探到他們二人的臉上,他二人也根本不為所動,因為他們主要防備的是另外一種極為可怕的大家夥。


    這一刻,幽暗森林極其安靜,甚至連先前不時傳來犭獸躁動式地發出“媧”之長短音,也忽然偃旗息鼓,鴉雀無聲。


    頭頂十丈,為灰煞雲積聚的天空。


    前方為藤蔓及附生在巨木根莖上各種野生植物的密林。


    這時,一道大到無法形容的粉紅色巨物,從前方的灰煞雲中破出。


    兩人連忙俯身到“繭”狀物之下,任由那些滑膩膩的觸手,在他二人的背上繼續試探。


    此刻俱悶著頭不啃氣,但以他二人的感知,又如何不知,那隻巨大到覆蓋至少一裏方圓的不知名的粉紅色水母巨物,定然是某種五級以上的完全變態體。


    那異物漂浮在灰煞雲下,慢悠悠地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音。


    幽暗森林裏,原本窸窸窣窣穿梭的各種二級變態體幼蟲,仿佛在一瞬間停止了動作,如被定在原地。


    輕盈地漂浮著,覆蓋在上空的粉紅巨物一頓。


    當罩定住範圍,自它龐大軀體的中央部位,探出數百根如綢緞一般的舌頭,懸掛到地麵,開始地毯式進食。


    韓原俯身在地,他眼中餘光,甚至能看見三丈外,巨物的舌頭上凸起的顆粒。


    這一刻蛇蟲鼠蟻四散奔逃,可又如何逃得掉?


    巨物地毯式的舌頭開始風卷殘雲一般卷食地表一切初級、二級甚至三級變態體,甚至韓原瞟見,當其中一隻舌頭卷到一堆黝黑如墨的卵狀物時,地底忽然湧出一頭十丈長、水桶粗細的蟒狀五級變態體。還未等它抵抗,巨物似準備多時,半空中頓時集中下起一場粉紅色陣雨,灑在蟒狀異物的軀體上,腐蝕得嗤嗤作響。


    蟒狀異物疼痛地翻滾著,隻得放棄它的初級變態體,打算往土裏鑽。


    送上門的大禮,粉紅巨物怎可放棄?


    轉眼近二十來根舌頭聚齊,將那蟒狀物包裹得嚴嚴實實。


    此刻,無論是岑虎石哥還是韓原,兩人背後都溢出冷汗。


    倒是繭狀物沒有絲毫懼怕之意,在他二人背上試探的血腸觸手越來越多,似乎對他二人極為感興趣的樣子。


    幸好,粉紅巨物的一隻舌頭進食時,一不小心觸及群生的“繭”狀物三丈內。


    如被侵犯領地,這一片血紅的“繭”似集體發怒,在一刹那,數十萬根血腸一般的觸手,宛如抗議一般地悉數朝著那巨物揚起,噴射出千萬道血液一般的濃汁。


    空氣中立即洋溢著一種極其難聞的惡臭,韓原幾乎瞬間就被熏得暈頭轉向,但心中也著實佩服,自始至終,岑虎石哥居然未動半點,宛如一尊榆木疙瘩。


    也許知道這群繭狀物的完全變態體不好惹,又或許是剛好進食一頭五級變態體完畢,巨大的粉紅巨物終於再度破開灰煞雲,消失在天頂。


    四下裏,重新回歸先前各種蛇蟲鼠蟻窸窸窣窣亂竄的聲響。


    韓原與岑虎石哥直到此刻方才站起身來,他們的身體距離繭狀物已經很近了,兩人身上依然有數十道血腸觸手似乎還對他們戀戀不舍。


    岑虎石哥也不避諱,伸手將那些觸手推開。不過他的動作輕柔,倒也沒引起繭狀物的反感。


    韓原學樣將觸及他臉頰的一隻觸手移開,正待他促狹似地打算跟那群繭狀物揮手告別,忽然,那些繭狀物的觸手,又集齊揚起。


    幸好韓原沒感知到任何惡意,他沒有立即竄出去逃離,從而驚動到它們。


    他與岑虎石哥被噴得一身都是血紅,隻是這回並沒先前那般惡臭,反而有一股純正的血腥味,罩住全身。


    “告別了,你們這群古怪的小家夥!”


    韓原笑了一聲,與岑虎石哥繼續向幽暗森林的深處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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