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近戌,房間裏點一盞燭火。


    辟難所為試煉者們安排的房間不大,且兩人一間。


    韓原不知與他同屋子的另一人是誰,他此時還沒回來,又或者尚未來此報到。


    房間小,因為燭火,所以更顯逼仄。此時的韓原更願意坐在門口的台階上,不僅是空曠,地窟中仿佛有種神秘的氣機在吸引著他,那種感覺於他可真是奇妙極了。


    不過,他一點也不開心。韓原心道:“方闊海說得對,我不能總是這般行狗屎運呀!我的肉身及筋骨之力太拖修煉後腿了。”想到急迫處,似乎根本就坐不住,正好這時李行來了。


    “由於,今天報到的手續安排,有些拖遝繁瑣,抱歉,我遲了一個時辰,這才給你明日的各項行程安排,你務必仔細看好。”


    將行程安排文書遞交到韓原手裏,李行正待轉身離去,韓原急忙說道:“請問,我能否問你個問題?”


    李行停步:“好的,可以。”


    “請問地窟這裏的軍營可否買到藥浴之類的那什麽,就是輔助肉身筋骨修煉的那種,對了,我行囊裏揣著至少有十湯之資的錢。”韓原終於記得小二的說法,他的眼前仿佛一亮。


    李行難得笑了一下:“在地窟,你就是有一百湯資的錢也不管用。”


    韓原急道:“那該怎麽辦?”


    李行忍住笑,正色道:“多回答你一個問題。也許,你可以在明日課習安排裏找到答案。另外,你可真能吃,我懷疑,你在地窟的試煉中會被餓死。”說到這裏,李行轉身就走。


    聽到遠處有人笑出聲來,韓原心道:“我才不會餓死呢,你真當我傻啊!”


    寅時,屋外的地窟天空,皆是如細粉簌簌而落的微光。


    如若在地窟外的世界,想必這個時辰,天色已經大亮了。


    韓原以他在大灘壁畫上參悟的古法三式掄使斷戟,越發純熟後,他又擱下斷戟,赤手開始打拳。


    這時,原本緊閉的屋門被推開,一人從中行出,正是昨日與他同場的另一位隱宗試煉者。


    那人朝韓原微笑著,將手裏端著的漱口杯舉了舉,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即,就在韓原的注視下,那人神情自然,在旁洗漱。待到他將原本叼在嘴裏漱牙用的一截紫柳枝吐出,他又從屋內找來水壺,取毛巾鞠水,簡單洗了一把臉後,他這才站起身來。


    隻見他:果唇齒白,嫩臉透紅,身材挺拔俊秀,正生得一副好皮囊。


    “認識一下,我叫燕青,為天罡星座下弟子,昨夜回來太晚了,就沒冒失打擾您。”


    “無妨的。”想了想,韓原同樣抱拳道:“我叫韓原,為…梁四僧座下弟子。”


    “恭喜,梁四僧被吾師稱為當世殺伐技第一。韓兄弟,果然師出名門,自古英雄出少年。”


    說時,燕青又微笑著指了指手裏的水壺及肘間撘著的毛巾,又進了屋去。


    ********


    卯時,按照試煉日倒數最後一天的日程安排,上午,他們要去辟難所的講武堂去聽一節名《地窟武者生存指南備要》的課程。


    韓原算是掐著點,提前十五息到了指定的地點,講武堂裏已經是一片齊刷刷的人頭,各坐各位。恰好,燕青朝他招手,難得他特意給韓原留個位子,且是韓原極為滿意的中後排。


    韓原落位坐好,燕青低聲道:“韓兄弟,你我不僅同宗還住同一間屋子,燕青癡長你幾歲,接下來課堂上,你如有什麽疑問,可以問我,我如知道,定當知無不言。”


    韓原點頭讚了聲“好”,心中對燕青的好感大增。


    這時,就見一人行到講武堂的台前,正是昨日的教習閆遠山。


    待到在場雅雀無聲,閆遠山開口道:


    “今日乃試煉前最後一日,本次試煉名額共計八十一名,今日卯時正到場六十九名。


    好了,我現在開始今日課程,本次地窟試煉的主題為‘生存’,具體來說,為武師境以下的我們人類在幽潮來襲後的生死存亡,我給大家列一些簡單的數字,滅國的我就不說了。


    幽潮初戰前:我大宋,民約六億七千萬,其中軍方武者約二百三十七萬;遼國,民約六千八百萬,軍方武者約一百二十六萬;西夏,民約三千萬,武者約六十一萬。


    幽潮二戰後:我大宋,民約四億三千萬,其中軍方武者存約一百三十二萬;遼國,民約九百三十二萬,軍方武者存約三十七萬;西夏,民約二百三十六萬,軍方武者存約十三萬。”


    聽到閆遠山機械般報出這些數字,眾人的心中均有黯然。


    這時,就見一人舉手問道:“教習,為何沒有列出隱宗的戰前戰後數字?他們如今也算舉足輕重的一方大勢力。”


    聞言,在場眾人紛紛點頭大聲稱是。韓原抬眼一看,提問的人正是耶律紫嫣。


    閆遠山麵色一肅,答道:


    “我的課堂沒有提問!不過,由於我事先沒有告知,因此,這個問題,我暫且回答,下不為例。


    我朝大宋鹹寧初年,隱宗,起事於淮南道泊山。鹹寧二年,武者約一萬三千五十人,武師境五十九人,武道境四人。鹹寧二十二年,也就是幽潮初戰之後的第二年,武者約五萬九千八百人,武師境一百七十八人,武道境九人。我朝大宋嘉佑三年,也就是幽潮二戰前的三年,隱宗,武者二十七萬四千四百人,武師境四百八十九名其中高階一百三十四名,武道境十人。嘉佑七年也就是幽潮退去當年,武者存十一萬三千餘人,武師境存三百二十一人其中高階存一百三十一名,武道境十一人。至於今時的具體數字,我就不知道了。”


    聽後,一片嘩然。


    就聽有人驚道:“原來隱宗果然是在幽潮一戰後崛起。”


    又有人大聲道:“他奶奶的,隱宗的武師境高階、武道境這兩個數據恐怖得可有些嚇人啊!”


    燕青低聲對韓原笑道:“閆遠山,可真是個扒皮黨,他絕對是故意的,不過……”燕青怡然自得的笑了笑。


    韓原忍不住問道:“宋與遼等大國的武道境人數呢?”


    燕青也不掩聲答道:“我隱宗今年上半年由天罡組剛探得的數據,遼國尚存十一;大宋則為十七;西夏尚存六;此外,以金剛寺為代表的天下佛門為七;以試劍山莊為主導的七幫八派九寨大聯盟為三;西域大雪山為四,此外,當世武道境,零散在外不超五指之數,也就大致如此了。”


    韓原又問道:“那我們隱宗呢?”


    燕青低聲笑道:“這個具體數字,我真不知道,我不騙你。”


    閆遠山輕咳一聲,場中立靜:


    “關於隱宗,我建議諸位的討論在這裏適可而止。接下來,我這裏繼續。


    幽潮來襲,對於武師特別是武師境高階,以及武道境之人,幽潮、幽怪、幽霧可能隻是對他們極具威脅,令他們心生恐懼,他們如作為個體,如真想逃亡還是能逃得一時的。但是,幽潮來臨的前與後,甚至哪怕僅僅隻是幽怪的伴生異變獸,於武者、於民眾則是事關生死存滅的一場浩劫,他們根本逃不掉。


    因此,我作為一名軍人,如不能保家衛國,縱然修至武師境後階,一味逃亡,看著親族戰友一個個倒下淪為獸糧,我又有何用?


    應對這場浩劫,首先,我們要先學會如何做到民眾求活,武者崛起!此乃我個人認為的地窟試煉之真意。”


    在場頓時爆發出如雷的掌聲。


    “諸位明白就好,接下來將由來自隱宗七十二地煞中的地狗部田淑珍講述《地窟武者生存指南備要》的課程。”


    說罷,閆遠山執手作了個“請”字,便下台出了門去。


    在眾人摒息期待中,就見一位身著玄衣的娟秀女子行到台前。


    “小女子名叫田淑珍,來自隱宗地煞七十二部中的地狗部,與在場的你們一樣,我也是一名武者,為武者八階,為了更好的給接下來的《地窟武者生存指南備要》課程作鋪墊,小女子先按照我們隱宗的習慣,以數值說話。


    眾所周知,作為衡量武者修煉一直通往武師、武道境,最重要的兩個數值為:‘肉身’與‘魂力’。小女子這兩項數值分別是:肉身二十三,魂力十七。在座的諸位均為各大勢力推送過來的武者精英,此兩項數值都要遠遠好過小女子,就我手上剛剛拿到的目前報到的資料,我暫時隻報前三名的數值吧。


    肉身:瓊妖納延四十九,嶽寵四十七,大錘和尚四十六。魂力:韓原四十一,嶽寵二十六,瓊妖納延二十五。這些在我看來都是如高山仰止一般的武者數值。”


    當田淑珍將瓊妖納延、嶽寵、韓原等人的兩項數值曝出,場內簡直如炸開了鍋,各種各樣的驚呼聲、倒吸涼氣聲、質疑聲,一時層出不窮。


    “怎麽可能?根據我所知:肉身三十七,魂力三十七,這兩個數值均已是武師境中階的門檻了。”


    “肉身有人破四十倒也罷了,魂力破四十又是怎回事?請問田教習,那位名叫韓原的,他的肉身數值為多少?”


    當這一問問出,眾人一片安靜,田淑珍趕緊說道:“我先查查看”,說時,她果然取出一疊資料翻看,當翻到一處,她頓時笑道:


    “韓原肉身數值為十五,目前為止:墊底!比小女子尚且低了八個數值。此外,肉身值倒數第二的為連貫,等等,我數數,一共一十九人並列,數值為二十九。順便報一下魂力值墊底的,哎呀!居然有七位並列墊底,其中,居然還有大錘和尚,魂力十六,哦!真是太棒了,比小女子還低了一個數值。”


    在場眾人都是哈哈大笑,但也有不少位或羞愧難當如坐針氈微紅著臉,或裝瞎子吃餃心中有數默不作聲。


    韓原則咬牙切齒道:“真丟死人了,倒數第二居然都比我高了整整一個倍數,不行,我這個破肉身真得找藥浴天天洗了。”


    燕青在旁笑道:“想不到你還真是矯情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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