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難所營寨入口處。


    在略顯嘈雜之中,一隊兵士從營寨中列隊行出,眾人頓時安靜。


    走在兵列最前麵的一位,他身材高挑,著楮冠布褐道服,生一張國字臉,眼神銳利。


    李行見到立即心中暗驚,心道:“這位大人,怎親自出來迎接?”


    此人正是隱宗三十六天罡中的天速星神行太保戴宗。


    “蕭大王親自帶隊前來,戴某有失遠迎。”說時,戴宗抱拳以禮。


    此言既出,人群立即自動讓出一人。


    那人原地執禮道:“國之大事,身為敗軍逃亡之將的蕭某,又怎敢懈怠?天速星您客氣了!”


    聞言,在場除了遼國之人,都為之一驚。因為適才與戴宗說話之人的名頭極大,此人名:蕭過望,乃遼國重臣,官至北樞密院使,其本人更是臻至武道境,為當世有數的刀道大家。


    目視著蕭過望的背影,韓原心道:“隻不曉得這人的刀道與曹老相比又如何?”


    正當韓原心中暗自比較,未曾想,蕭過望卻是一回頭,似有意更似無意地掃了韓原一眼。


    韓原頓覺如一束刀芒加身,渾身上下寒毛乍起。韓原深吸一口氣,方才穩住身形。


    “不錯!”


    蕭過望暗讚一聲,心道:“想那隱宗於三十年前在人世間忽如平地驚雷崛起,且不論天罡地煞如今在人世的威名,僅從這小娃在如此年紀就這般不凡的表現來看,也難怪偏安江南從而保存了大半國力的宋國最終會對隱宗做出讓步妥協。”


    不過,聯想到此番為獲第九處辟難所的試煉名額,遼國所付出的巨大代價,蕭過望不禁心中黯然。


    “師尊,莫不成那南蠻小娃娃適才承受住了師尊的眼刀一擊?”在旁的耶律紫嫣用契丹語低聲問道。


    蕭過望笑了笑,同樣以契丹語作答道:“如此年紀,魂力能修到這般境地可謂相當不俗。當然,也很具天賦,紫嫣,你們幾個這點都遠不如他。”


    耶律紫嫣心中自是不服,正待說話,蕭過望又道:“幽潮來襲,各方能派來參與地窟試煉名額的,又豈能是凡輩,紫嫣,我期待你們接下來在地窟中的表現。”


    耶律紫嫣頓時應了聲“好”。


    正如蕭過望感言:嘉佑十四年,將國都再度南遷的宋國,在背負幽潮來襲的巨大壓力下,終於對隱宗的述求作出讓步與妥協。


    隱宗在幽潮來襲的東線,以‘獨力抗下淮南道的整體防禦,加上配合山南道的宋軍全力協防挽舟者歌的東線防禦前沿’這兩項作為交換,一舉獲得在第九處地窟中建設辟難所的主導權。


    嘉佑二十年,在隱宗三十六天罡中的天機星李觀瀾倡議下,辟難所正式啟動“地窟試煉”計劃。


    嘉佑二十一年春,在幽潮二戰中幾乎戰至亡國滅種的遼國,在退無可退的境地下,經過與宋國、隱宗多輪艱難交涉,並在付出巨大代價後,獲得第九處地窟試煉的滿額參與權。


    同年七月,隱宗宣布:第九處地窟試煉對東線防禦的主要盟友開放有限名額。


    各方參派地窟試煉人員報名的第二道手續,其實內容並不複雜,但道具與這一場的氛圍卻有些特殊。


    首先眾人來到一處空曠的大廳,由於遼國武道境刀道大家蕭過望、隱宗天速星戴宗這兩位身份特殊的人物到來,原本如同走過場的試煉報到的第二道手續就稍顯不同,


    大廳的正中懸吊著三隻距地麵三尺的沙袋,每個沙袋重三千斤,沙袋的正中則有一塊半尺見方的灰黑色獸甲。


    在場之人無不是出身當今頂尖勢力,即便有些許個人陷於資曆不足而一時間不認得,也會在自家長輩或偕同人員及時提醒下,便能獲悉,此沙袋上附著的獸甲實為異變獸X(dao)的背甲。


    而X,地煞七十二中的地狗部標記為:X(dao),異變獸在冊登記第十三,形似黑犀,擅撞擊,戰力可比人之武師初階,其背甲堅實,可抗武師境三階以下任意一擊,風險級別:10級。


    見眾人俱已到場就位,位居宋軍山南道駐地部隊總教職位的閆遠山開口道:


    “仲秋之日,辟難所將開啟首次第九處地窟試煉,今天是倒數第二日。本次地窟試煉的名額發放共計八十一名,本次到場計二十三名。接下來,由我來說明參與地窟試煉人員報到的第二道手續規則:


    一、參與試煉人員的修為不得超過武師境,不低於武者境四階,年齡不超過二十周歲。


    二、此項實為考察報名者的肉身筋骨之力,報名者不得借助兵器等任何外力,須以全力擊打幽怪伴生獸X的背甲一次,背甲變色為通過,反之則報名失敗。


    補充說明:本場所用獸甲均出自同一隻X的背甲,每隻X的背甲通常有三十片,背甲變色即換,如一片背甲連續被兩位試煉者擊打不變色,則替換新的背甲。


    好了,現在開始:一三一七!”


    參與試煉之人均有些變色,韓原更是緊張得手心都有些冒汗,心道:“幸好沒有如上回那般早到,要不然排在第一個登場那就慘了。”


    果然,銘牌“一三一七”的那位,他來自宋軍山南道的軍部,武者九階的修為,但由於第一個登場,他一拳將重達三千斤的沙袋砸得蕩了三蕩,但是X的背甲卻無半點變色。


    “失敗!下一個,一三一八!”


    可惜接下來的一位幾乎修至武者大圓滿之境試煉者依舊失敗,此人依舊來自宋軍山南道軍部。


    當閆遠山的嘴中蹦出“失敗”二字時,他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幸好這時,按照規則,為換“獸甲”時間,得此緩和,剩餘試煉之人的心弦方才至此一鬆。


    接下來登場的銘牌“一三一九”試煉者繼續來自山南道軍部。


    他本來站在人群中並不起眼,甚至某種程度上還有些靦腆與內向,他的名字叫“連貫”。


    見被叫到銘牌號,連貫緩步從人群中行出,由於他的動作實在是緩慢,卻又能一下子吸引眾人的目光。


    行到沙袋近前不到三尺,他站定身軀,一拳擊出。此拳擊得極短又極快,仿佛觸之即收,沙袋紋絲不動,但在場之人無不是眼力過人之輩,就見X的背甲上顯現一處極淺的拳印。


    現場頓時爆出如雷的喝彩聲。


    閆遠山高聲道:“過!”


    也許連貫開了個好頭,接下來山南道軍部的三位試煉者均一一驚險通過。


    待新的一片獸甲被重新安置好,閆遠山心中稍定,道了一聲:


    “一三二三!”。


    閆遠山叫號的聲音剛落,從遼國陣營中行出一人,就聽他形態張狂地笑道:


    “南蠻看好了吾這一拳,吾乃瓊妖納延!”


    隨即,他一拳轟出,就聽“啪”的一聲脆響,背甲碎裂,沙袋也受此大力被擊得一下子蕩起三尺多高後,被打穿的沙袋中的鉛沙方才在回落時“簌簌”地流出,撒了一地。


    遼人一片歡呼與喝彩,山南道軍部眾人麵上則一片煞白,閆遠山冷哼道:


    “下不為例,換沙袋!換甲!過!”


    韓原也不禁為瓊妖納延的巨力所驚,喃喃自語道:“這還是武者境嗎?”


    在旁的李行則皺眉道:“他的肉身筋骨已打磨得相當武師境三階,而且是至少。”


    也許受瓊妖納延的巨力所鼓舞,更可能由於遼國為獲得此番地窟試煉付出了巨大代價,因此所選之人盡是精銳,在瓊妖納延之後登場的遼國剩餘的十四位試煉者沒有一位失敗,甚至在最後一位也是在場唯一女性武者耶律紫嫣以刀技化掌破X之背甲的一瞬,神行太保戴宗立即向蕭過望表達了祝賀。


    最後隻剩兩位武者尚未出場,皆來自於隱宗。其中一位自然是韓原,另一位連李行也不識得,隻曉得是隸屬天罡組。


    隻見那人身高六尺,身形健秀,麵容白淨,眉目笑容極具親和。


    見閆遠山叫號到他,他竟跟先前的山南道軍部的連貫行拳路數仿佛,唯一有所區別的是:此人拳勢步法均為弧形走勢,一拳在背甲上打出拳影,而後收拳,他的動作自然如流水,似是未出全力。


    蕭過望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戴宗連忙道:


    “此番登場最後的兩位皆是我隱宗弟子,適才的一位過關已是勉強,接下來的一位更是因為修行日淺,年紀弱小,在我看來,不能過掉這一關。與瓊妖納延、兀顏山、耶律紫嫣等遼國天驕比起,自是遠遠不如了。”說到這裏,戴宗一聲長歎。


    蕭過望不輕不淡地答道:“未必,接下來這個小娃,我可相當看好。”


    蕭過望嘴上這麽說,心中卻暗道:“剛才隱宗出場的那位很有些不對勁,不過,戴宗一直在賣好,此時又在極力賣慘,估計是想堵住……”想到這裏,蕭過望不禁笑了一聲。


    終於輪到韓原出場,此番地窟試煉報到的方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可謂從他師從梁四僧的時日算起,對此事先可謂毫無準備。更因為他限於修行日短,單憑肉身的筋骨之力一直是他的短板,幸好他在最後一個出場,畢竟先前有二十來位跟他同為武者境的試煉者為他作過示範。


    韓原緩步行到距離沙袋五步的距離,坐足下中四平,足尖輕移似在仔細計算距離,當視線終於凝聚成最後一點,韓原大喝一聲:“殺!”一蹬地,臂與拳頓呈水平一線,拳鋒正刺到沙袋的背甲之上,距離不差毫厘,背甲上頓時留下一記如槍之印記,落下一個白點。


    這一記拳,正是韓原修槍最勤的“手進足動參互就”的“一刺”之功。


    見狀,耶律紫嫣小聲地用契丹語問道:“師尊,這南蠻小娃娃隻在背甲上留下一處小小如槍尖的白點,這能算過關嗎?”


    蕭過望斷然道:“當然算!如若不信,你用拳也如這小娃在這背甲上打出個槍點給我看看。”


    聞言,閆遠山頓時大聲喝道:“過!”


    戴宗立即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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