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枯拉朽一般,又如虎入狼群。


    由於戰力等階的巨大差距,再加上此處的異變獸耂o)並不占據絕對數量碾壓之勢,造就眾人一路殺得耂“吱吱吱”亂竄,最後倉皇逃至離眾人百步外的崖壁上,死死地盯著,卻不敢上前。


    小二抖了抖柴刀上的殘血,看到柴刀重新恢複鏽跡斑斑的樣子,再將他背後的巨大行囊扶正,對韓原說道:“小客官,您很不錯,適才居然幹掉十三頭耂,比小二還多幹了一頭,這等修為這等戰力,小客官,您真了不起!”說時,小二衝韓原伸出大拇指點讚。


    眾人紛紛回頭,方闊海更是驚叫:“他奶奶的,真窩囊,怎沒想老子衝殺在最前,居然幹掉耂的數字隻及小家夥的零頭,老子不活了,回去定也要找個厲害老師學一門殺伐利器作看家本領!”


    “這想法可真不錯!”曹正慈眉一展,方闊海心中一驚,趕緊閉上嘴巴。


    沒有耂的阻攔,眾人行得很快,到了亥時,終於行到山穀的盡頭。


    一麵垂直的崖壁高達百丈,崖壁前則是沉幽幽的積水潭。


    此處寒風刮骨,溫度極低,大大小小的冰錐在崖壁上隨處可見。


    山穀裏卻是一股如腐屍的腥臭氣味,濃鬱似肉眼可見,張牙舞爪往人的鼻孔裏鑽,聞之令人窒息,韓原趕緊閉住呼吸。


    “此處好慘烈!”秦重歎道。


    不知這裏當初發生了何等慘烈戰況,各種屍骸犬牙交錯堆疊在一起,最後一直蔓延到崖壁處。


    從殘骸來看,最後交戰雙方的垂死掙紮與纏鬥激烈,仿佛要將勢成天塹的崖壁紮穿,於是,崖壁底層被衝天血氣染成赤褐色,其下堆積的屍體更是一層一層又一層。


    走在前麵的小五持氣死風燈照了一圈後,回身稟道:“師尊,這裏確實是十三年前地劣、地健二部最後決戰之地,我已經看見他們將旗殘片了,估計最終全軍覆沒在此。


    小五的氣死風燈還照見:昨夜子時,這裏爆發了一場很慘烈的戰鬥,十方閻羅殿至少在此處丟下五十具殘骸,我估算此處被消滅耂的數字可能破千。另外,我見到至少三處動用鬼具的痕跡留存,但是……”


    “是的,小五,你勘察得很細致,司馬傷那老鬼出手了,還連自家人都沒能護周全,丟死個人!”曹正冷笑道。


    秦重抱拳以禮道:“曹老,秦重有兩處疑惑不解!”


    曹正淡然道:“請講!”


    “當初發生在嘉佑六年的幽潮東線終戰,按宗裏記述:共出動地煞十七部投入到挽舟者歌之渡的決戰,最終覆滅十二部,可謂慘烈之極。但為何地劣、地健會覆滅在這裏?這裏可不是當年的主戰場。我適才還看到這裏地劣、地健兩部至少三位主事的殘骸,兩部的將星序列,他們哪裏去了?莫非……”


    “秦重,你的疑惑是對的,也趁著子時未到,老夫便給你們這些後輩說一下這塵封往事。”


    眾人無不摒息以待,就聽曹正緩聲說道:


    “嘉佑六年夏,幽潮以摧枯拉朽之勢連破山南道宋軍布防的十道防線,我們隱宗應尊者命,七十二地煞以地魁星神機軍師朱武為首,召集了地魁、地雄、地猛、地正、地微、地慧、地稽、地猖、地伏、地僻、地察、地陰、地壯、地數、地刑、地劣、地健共計十七部火速馳援挽舟者歌之渡,最後的結果大家可能都知道,此戰共計覆滅了十二部,十一位將星序列隕落,老夫恰巧就是當年唯一轄部覆滅、序列獨活的那個未亡人。”


    說到這裏,曹正微微一歎,仿佛瞬間就衰老了許多。


    “戰況糜爛至此,宗內的三十六天罡為何不出?”秦重疑惑道。


    “天罡主攻,地煞專守!當然,這種定位法則,哪怕是尊者定下的,我估計你老師轟天雷淩振也是絕對不服的。而且,經曆那一戰後,老夫更認為:所謂天罡主攻,對上幽潮,那就是個笑話存在。”曹正曬笑道。


    方闊海讚道:“曹老威武,幸好當初那一戰我們贏了,幽潮撤退了!”


    “贏什麽贏,拿什麽去贏?我們‘人’與幽潮之戰,從頭到尾,從無一勝,從無善果!”


    曹正慈眉亂顫,眼冒狠光。


    “當年那一戰,也算朱武有大能耐,用盡各種手段,犧牲無數,我們也隻堅守了三十七日,挽舟者歌之渡的長城就被成千上萬的幽怪打得崩潰了,我們敗了!”


    “三十七日就敗了?那史書包括宗裏記載的‘嘉佑七年春耕之日,幽潮撤退陰山之後’又是怎麽回事?”秦重再次疑惑道。


    “沒有原因,誰也不知道。就像誰也不知道幽潮為何來?為何去?


    嘉佑六年的初秋,挽舟者歌之渡的長城雖被破了,但在朱武的調度之下,我們十七部主力基本尚在。況且,朱武根據當時戰況變化,於城破之前,也就是八月初七定下的針對幽霧與幽怪的‘區塊鏈式’防守戰術,也算在挽舟者歌這一段終戰區域,暫時延緩了潰敗之局。


    所以,在我們地煞部與宋軍聯手之下,又把戰局拖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也就有了後來的嘉佑七年的春耕之日。其實,我們本來就不應該在八月初潰敗的,恰恰是因為八月十五前,地劣、地健這二部的忽然失去蹤跡,給朱武的戰術布置帶來極大的變數。對於險道神鬱保四那廝,老夫向來持保留意見。”


    方闊海小心問道:“怎麽?莫非險道神臨陣……”


    “闊海,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樣。與幽潮的戰役,注定改變人類的戰爭史,過去人類彼此爭鬥的那一套,特別是那些所謂背叛離間等人與人之間所玩弄的陰謀詭計等伎倆,在幽潮麵前,通通無用。因為這是一場如同羊與狼之間不同種族的存滅之戰,且雙方力量懸殊根本不對等。


    老夫對鬱保四那廝持保留意見,主要是因為:當初在朱武提出區塊加鏈式防禦計劃時,是建立在由鬱保四提出的上古六丁六甲陣法的基礎上設立的,而鬱保四恰巧為此陣中的掌旗,極為關鍵的所在。”


    “但他們終究是臨陣脫逃,失去了我們一直遵循的‘義’!”秦重歎道。


    曹正慈眉一顫,緩聲道:


    “說鬱保四失‘義’,那倒不至於。鬱保四所為,老夫認為,主要是一個‘私’字作祟。


    私字並不可怕與致命,試問何人不私?比如老夫就‘私’得很,關鍵是高估了自身的私,偏在非常時期,怎能不出意外?


    他以為他可以,實際上他不可以。他自命險道神,總以為他事事偏能化險為夷、逢凶化吉。


    他以為憑借他是傳說中的上古方相氏的後裔,就可走偏門、走捷徑,可惜人間正道乃滄桑,他最終還是走進了他親手給他自己設好的墓道中。”


    說話間,子時已到,眾人就聽崖壁那邊傳來宛如磬鳴之音,隨即月光大盛,空氣中有如實質的波紋,又如漣漪般的擴散。


    崖壁上光影凸顯,一層一層,顯現一座氣勢宏大仿如古寺一般的建築。


    就見那古寺,隻作黑白二色,廡殿頂山門,山門的正脊的左右各有一隻粗獷的鴟吻。簷挑飛翼,鬥拱宏大。簷下則有匾額,其內以金書“無法具足”四個大字。


    “玄鶴子所繪《真形圖》中的具足殿在這裏?”


    望著那牌匾的四個大字,曹正一時間竟有些激動得不能自已。


    這時,山穀中已盡是嘈雜,原先沉寂的耂又開始躁動,“吱吱吱”詭異的亂叫著,轉眼就要按奈不住從亂石堆中衝出。


    見曹正似是入迷。方闊海趕緊大聲催促道:“曹老,那殿門似乎又要關上了!”


    曹正頓時如夢驚醒,道:“我們進殿!”說時,他率先向那座被他稱之為“具足殿”的殿門行去。


    眾人的身形如離弦之箭,在那殿門即將關合的瞬間,俱竄了進去。


    “咣!”


    如洪鍾大呂一般,殿門緩緩合上。


    眾人就立在大殿中。


    殿高有百丈,頂如天穹。


    整個殿內不見一根柱子,隻有一尊身具十二麵體的造像如頂天立地矗立在眾人麵前。


    當眾人站定,所麵對的則是十二麵體中第一麵體造像。


    隻見那造像身軀微向前傾,麵露微笑,左手食指天,右手拇指按地。


    眾人仰望,一時間竟感覺自身竟是無比渺小,有忍不住跪倒頂禮膜拜的衝動。


    “嘭…嘭…”


    心跳隨著那具微笑而無比激烈,神思更是仿佛隨著那一食指朝天而飛向屋頂天穹。


    “不能看,若再看下去,我感覺我會永遠留在這裏!”


    想到此處,韓原怒喝一聲,頓時持以梁四僧所授長劍技《打進殺》中的起手式“破妄”,朝著眼前的混沌一棍揮出。


    隨著韓原的棍劈混沌,就聽有人低喝了一聲“好!”


    一道如閃電雷霆般的刀光仿佛劈進了虛空的縫隙中。


    終於,大殿中的那尊巨大的十二麵體造像開始一寸一寸地坍塌,原本空曠的大殿也跟著一寸一寸地似要化為虛無。


    混若纏繞在眾人身上的無形枷鎖仿佛一下子被掙脫開來。


    然而,周遭卻越來越暗,在身後仿佛一隻洪荒巨獸張開大嘴要吞噬一切。


    隻有一束微亮,隱隱在前方指引前路。


    見著那一束微亮,韓原想也不想地一抬手,“黑光”短弩中射出一支弩箭,就聽“叮”的一聲,仿佛射入了金石。


    當聽聞此音發出,韓原就再也沒有半分猶豫,徑直往弩箭射入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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