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一望無際的長城。


    從東到西,烽火台一座接著一座。


    高牆內外,皆是忙碌的人群,怕是有十萬人之多。


    巡邏、站崗、挑土、搬石、澆築、挖戰壕、安裝各種大型防禦機械……


    這正是一座不被放棄的防禦之城。


    真是一路經曆荒涼了太久,一下子人聲鼎沸,原本抑鬱的心情也能變得晴朗。


    船行時到午未之間,終到挽舟者歌之渡。此處的城池及橫亙東西的八百裏長城,為在漁陳關舊址的防禦工事基礎上複建,積年累月不鬆懈的構築工事,長城愈發堅固。


    船泊靠進一處專設的軍用深水碼頭,下船的步梯剛搭好,就見一隊約三百人的甲兵衛隊行來,打頭的則是一位身穿秘銀甲的將軍,此人正是現任宋國山南道甘、辰二州的守備詹燎原,端是位高權重。


    “淩振大師安好!您親涉戰事前沿,燎原有失遠迎!”詹燎原抱拳持之以禮。


    “你我友軍,共抗劫難,詹大帥,您勿用客氣!”說時,巍巍如一頭雄獅的轟天雷淩振大步邁上岸來,這也是他連日裏首回下船。


    兵士們陸續上船,與地猖部的人一起將一箱箱輜重從船上卸貨下來,頓時,“嘿呦嘿呦……”整齊劃一的搬運號子聲再度響起。


    而在另一邊,從大船的一側,悄然駛出了一艘搭乘十來人的輕舟,從軍用碼頭繞道入護城河,再一路往西駛去,


    未久,輕舟駛到了護城河對岸,待眾人再換上快馬時,已隻剩八人,為首一人正是操刀鬼曹正。


    曹正道:“闊海,接下來就由你帶路,或者你指個方向也行!”


    方闊海趕忙道:“曹老放心,闊海騎乘能力尚可!”說話間,方闊海翻身上馬,“駕”的一聲,便駕馬向西北的方向奔去,餘者則趕緊上馬跟在其後。


    荒原的路上頓時掀起一道道滾滾煙塵。


    大陽漸漸西下,騎乘大約二個時辰後,地勢開始起伏,遠處幾座丘陵合圍之間,隱隱有一荒廢的城池。


    方闊海回身喝道:“再行半炷香,到了亂石穀,我們下馬!”


    眾人俱回應了一聲:“好!”


    亂石穀在兩山之間,山不算太高,且都是石頭山,山穀裏亂石林立。


    眾人下馬,方闊海道:“亂石穀是通往我記憶中那處的唯一通道,接下來恐怕我們隻得步行了!”


    “你能記清就好!”曹正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就轉首對身旁二人道:“小三、小四,你們留在這裏看馬,並做好明日接應的準備!”


    說時,曹正從馬背的行囊裏,取出一柄長及一尺六寸的帶鞘寬刀,背在肩後,對眾人道:


    “此處曾為幽潮舊戰之地,接下來可能會有凶險,諸位該提前準備的準備,我不再提醒,一炷香後出發!”


    聞言,韓原也從馬背的行囊裏將一物取出,此物共計有五截棍體,完整可拚接成丈二的長槍。韓原此刻隻將其三截拚接且卯上槍尖。接著,他又從行囊裏取出一匣三十六支裝的弩箭匣子在大腿外側綁緊,心道:“應該夠用了!”


    準備完妥,料定再無大礙,韓原用眼光掃了掃在場的眾人。


    參與此番行動的,除了留下來看馬的小三、小四,曹正、方闊海,還有韓原先前在食肆裏照過麵的麻衣小二,以及被曹正同樣以數字列名的“小五”,最後一人則名叫:秦重,為曹正特意為此番行動從淩振的地軸部借調過來。


    “客官們好,小二負責此次行動的後勤,包管大家一路吃好休息好!”


    說完,麻衣小二給韓原遞來一張肉餅,令韓原驚訝的是:肉餅拿在手裏居然熱乎乎的,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抱歉,我從不吃馬肉!”方闊海瞪了小二一眼,從行囊中取出一份幹糧就著涼水,大聲咀嚼了起來。


    一炷香過後,隨著曹正低喝了一聲:“出發!”眾人立即起身,往亂石穀深處行去。


    時已入酉,天色已暗,一輪明月照在兩旁的石山上,泛著慘白的顏色。山穀裏卻是昏暗無光,彷如張開大嘴的巨獸,在那亂石穀深處,等待眾人的到來。


    山穀裏陰風陣陣。


    走在最前的為小五,此時他手持一盞氣死風燈,照在前路。


    曹正緊緊跟隨其後;


    肩扛一支長木匣子的秦重行在左;


    拎槍而行的韓原與赤手空拳的方闊海在右;


    拖後的則是背著一隻巨大行囊的麻衣小二。


    在場眾人,除了武師境的曹正,韓原完全看不出深淺,其餘四位,在韓原看來,他們悉數為高階武者,分別是:秦重、麻衣小二都是武者九階,小五為武者八階,方闊海則是武者七階,反倒是韓原的修為最低,剛剛達到武者境中段的四階而已。


    眾人看似行得謹慎,實際上僅憑黑夜於普通人的不可視物,對於武者境之上已經限製不大,因此,眾人在亂石穀中穿梭行進的速度並不慢,很快就行了大約十裏山路,直到行到一處積水潭的跟前,眾人方才慢下身形。


    此地寒風陣陣,極其得陰冷,跟先前沿途見著零星散落的人與獸類骸骨不同的是,這裏各式各樣的兵鎧與殘骸屍骨散落得到處都是,山穀裏磷火星星點點。


    “居然有地劣、地健二部兄弟們的殘骸在此!”秦重皺眉疑問。


    方闊海則趕緊解說道:“我也是首回來此,否則早知這般,定叫人前來收拾,安葬戰死的兄弟!”


    挑著氣死風燈走在最前麵的小五喊道:“師尊,這裏有一具新屍殘骸,具體死亡時間為昨夜戌亥之間。”


    眾人立即上前。隻見在一座大石背後,有一人的殘軀,被野獸啃噬得隻剩小半具腰部以下的身軀,殘軀上早已血肉俱無半絲殘存,死狀極為淒慘。


    “師尊,這裏尚遺留一塊碎裂的腰牌。”


    小五彎腰將一塊殘破的渾鐵製腰牌撿起後,將之遞予曹正。


    “是青州十方閻羅殿的那些家夥,司馬傷他可真會選時間,找死。”


    曹正冷聲說完,便雙掌一搓,手中的殘破腰牌即化虛無,看得在旁的方闊海暗暗嘖舌。


    “闊海,險道神托夢之地,到底在哪裏,你現在可以說了?”曹正寒著臉道。


    方闊海苦著臉答道:“曹老,險道神托夢太過籠統與模糊,闊海隻隱約記得亂石穀、子夜、明月照、古寺顯,還有一麵‘替天’字樣的杏黃旗……”


    “好!”曹正讚了一聲,又道:“既然有人抄了前,我等豈能落後太多,現在諸位聽老夫安排。闊海,由小五配合你在前領路,可有問題?”


    “曹老,稍等!”


    說時,方闊海雙手伏地,俯身以耳貼地,似在默數。


    曹正笑道:“倒也惜命得很!”隨即又道:“有老夫在你身後,闊海你不必擔心,幽怪不出,餘者土雞瓦狗也!”


    “好的!您老的手段,闊海當然曉得。”方闊海略顯尷尬地站起身來,曹正回身道:“秦重,你居中策應,但你的那門三眼火銃威力不俗,我有大用,切莫輕出。”


    秦重低聲應了聲:“好!”


    “小二,你繼續殿後,危急時刻,要不惜性命也要保得這位小友安全!”


    曹正說到這裏,韓原低聲囁嚅道:“我其實沒那麽弱的!”


    小二在後捂嘴而笑,韓原又道:“我剛才也數了數,這周遭的惡意共計三百五十七道,威脅是有的,但是我……”


    方闊海立即驚笑道:“好你個小家夥,潛藏的異變獸的多少,你居然數得比我還清楚!”


    曹正笑了笑,隨即正色道:“這裏的異變獸不足為慮。既然十方閻羅殿的人來了,必有武師境,其掌教司馬傷為武師境三階,不是你等所能應付,諸位務必小心!好了,前進!”


    這回眾人不再猶豫,徑直向著山穀的最深處行去。


    行了未及一裏,也許眾人這種肆意終於將這山穀裏潛藏窺視的那些惡意點爆,山穀裏“吱吱吱”的詭異聲響大盛。


    就聽在前麵的方闊海笑道:“這些畜生,終究是沉不住氣,哈哈哈!”隨即方闊海又驚道:“哎呀,居然是耂o)這小東西,我的拳頭呀,疼!”


    小五撇嘴笑了笑,他將氣死風燈掛在腦後的衣服領子上,雙手分別從腿側各抽出一把短刀,越步上前,淩空一個披風斬,頓時將撲擊過來的一支異變獸劈成兩半。


    方闊海怪笑道:“對付耂,還是刀來得爽利!小五,你主攻,老子給你打策應。”


    耂,七十二地煞中的地狗部標記:耂o),異變獸在冊登記第二百五十四號,形似猴魅,擅撲擊,戰力可比人之武者初階,刀甲兵可破之,風險級別:2級。


    見數隻黑影從那亂石堆中竄出,韓原單手持槍,槍杆在半空掄出個半弧,將撲擊過來的三頭耂砸飛了出去,隨即他側步上前,挺槍一刺,正刺穿迎麵撲殺而來的一頭耂的頭顱。槍尖一抖,屍體頓時拋飛了出去,砸在岩石上發出“砰”的一聲,碎石紛紛如雨。


    “一!”韓原道了一聲,槍不走停,再拉出弧形之盾,就聽“叮叮”彷如一陣密集的金鐵交擊之音,接連兩頭耂的利爪被磕開。


    韓原稍一退步,大喝一聲“二!”斜向上前一刺,從那耂瞪大的眼眶中筆直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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