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科所在的希望屋孤兒院小團體狀況暫且不談,讓我們把視野重新拉回到祖安繁華的黑巷街道,聚焦在返回到荒廢礦坑區的蘇恩身上。


    而關於接下來這個故事的展開,則需要先弄明白符文之地裏關於上城皮爾特沃夫與底城祖安這兩座雙子城市間更為內核的關係。


    嚴格來講,這就如同一個正在處於前進與發展中的早期文明社會架構間,大型城市與蠻荒鄉村小縣城之間的關係一般,是一種地區人才資源經濟等被掠奪、吸血供血的不對等關係。


    秩序井然光鮮亮麗的皮城與無序混亂汙水橫流的祖安,是同一條根莖上長出的雙生花,一朵暴露在溫煦陽光下汲取和風雨露,一朵隱藏在腐敗的林葉裏野蠻生長。


    在那場開鑿運河所引發的大地震後,皮爾特沃夫麵對峽穀之下的祖安,選擇將工業廢料傾泄到祖安。


    皮爾特沃夫得到了良好的環境,而祖安成為被毒化城邦而祖安就沒這麽好運了。與皮城光鮮不同,在符文之地所有的城邦中,祖安是唯一顯示出‘城邦被毒化’這一公認狀態的城市,環境之惡劣可想而知。


    除了皮爾特沃夫傾泄的工業汙染,祖安還有這自身大量的科技實驗和工業活動,祖安的環境被破環一發不可收拾。


    在外來人眼中,祖安的空氣渾厚凝重,會在咽喉留下煉金物的燒灼味道:祖安灰霾。但對當地人來講,習慣這裏空氣之後,會戲稱到上層的空氣太稀薄,缺少質感。


    同時,地下城地理環境導致了祖安城大部分都籠罩在懸崖的陰影中,很多地方無法擁有陽光。


    環境條件惡劣,意味著對於可利用的資源需要無限發掘,不可浪費。惡劣條件迫使祖安需要無限利用好資源。


    比如他們有專門的地溝拾荒者,用於拾荒地溝最偏僻的劇毒區裏可再利用的東西。


    在夢境模擬中小時候被遺棄的蘇恩也是在那個區域被身為地溝拾荒人的老人拾撿到的,可惜縱使有天命詞條【深海眷屬】提供的旺盛生命活力保住性命,被拾荒老人從劇毒河流中撈出來的蘇恩還是生了一場大病,也耗光了老人不多的積蓄,最後被無奈送往‘希望屋’孤兒院撫養。


    那裏的劇毒環境對不加防護的人體極其危險,所以地溝拾荒者都需要踩著高蹺,蹚過廢品堆積的沼澤謀求生計。


    在祖安這個內部已經垂直分層分成許多層級的城市,裏麵的居民也如這座城市般出現了金字塔形態的階級分化,越靠近皮城地表的地方就越繁華,居住在那裏的居民權勢就越大。


    譬如蔚奧萊與爆爆的養父,底城獵犬——範徳爾,其所開的摩根酒館就在黑巷的正中心,而黑巷也是祖安裏最靠近皮城的地方,有許多來自上城的人會私下遮掩麵孔去往黑巷交易。


    當然,這其中也會有其他城邦的人來到那裏買些違禁品,隻是數量稀少,畢竟黑巷整體也處於資源經濟匱乏狀態。雖然是祖安中最為繁華的地段,卻不如皮城任意一條中型商業街所產生的交易利潤。


    至於如溫與簡科這般出身孤兒院的孩子,居住的地方則又是另一番光景。那片區域人生凋敝,幾乎看不到任何外來的人口。


    祖安的層級劃分基本上可以與環境汙染程度劃上等號,經濟運轉困難的希望屋算的上是接近於最下層的勢力,其生存環境,即坐落的地方,也是最為肮髒活躍的區域,被稱為地溝。


    祖安灰霾的源頭就在此處,從惡臭的明溝或者鏽蝕的通風口中飄散升起。


    在地溝的周圍則是一大片廢棄的礦坑區,裏麵到處是早些年城市發展時挖采礦產而留下的一個又一個如隕石砸落而形成的天坑。


    如今礦產資源枯竭,於是那些工坊主就隨意弄了些水把挖出的礦坑注滿,再在旁邊圍了一圈柵欄就算應付了事。


    不過他們早期為了施工而搭起來的鐵皮屋子倒是成了不少地溝拾荒人的居所,孤兒院孩子們所選定的宿舍也大都來源於此。這裏的房子密密麻麻,基本都空如鬼域,人早就隨著礦產開采幹淨而搬走了。


    雖說少了高額房價的憂愁,可祖安底層人民生活之艱難,也算是符文大陸前列的。


    比如下層人民職業祖安工人,目前他們的工作大都是從皮城通過長蟲般的管道排下來的工業廢水中,提取出可供能源器械如尖嘯使用的化學動力原液。


    因為工作生活環境惡劣,他們的平均壽命很短,導致許多兒童自幼父母雙亡,成為孤兒。像道吉的父親就是一名這樣的工人,早早過世,然後餘下母親迫於生計無奈去地下擂台打黑拳。


    打拳這活當掙的是快錢,道吉的母親雖沒什麽文化隻曉得一味催促自己兒子學習機械圖紙希望對方成為合格的工匠,卻也知道打黑拳這種東西不持久,於是就把賺來的錢都給存起來,以供未來之需。


    這也是為什麽同樣是孤兒,道吉的經濟狀況明顯比簡科還有蘇恩要好上很多。


    在祖安礦坑區長大的孤兒們,一般意義上的孤兒,不得不尋找能利用幼小身形作為優勢的地方,譬如乞討、扒竊等來賺得微薄的酬勞。這也是前文地溝扒手的名稱由來。


    如果沒有別的什麽意外發生,希望屋裏的孩子大概率會和簡科一樣先成為在界橋上遊蕩的地溝扒手,然後等年紀再大一點,就會嚐試加入黑幫,就像溫的哥哥尼克那樣,成為統治階級的一員。


    而若是體格不行被黑幫排斥在外的話,就隻能淪為祖安大小工坊裏日夜勞作的工人,再或者是地溝拾荒人,或許是煉金苦工等,將十幾年青春耗盡,然後在某一處角落渾身病痛默默死去。


    如此惡性循環。


    從這個角度出發,祖安的黑幫成員其含金量其實相當之高,畢竟其也是一步步經過社會淘汰體係所篩選出來的。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蘇恩隨意一記滑鏟都能遇到高武力值的跟班,而具有英雄屬性的蔚奧萊那麽在意蘇恩這個僅十三歲的少年就擁有黑幫成員正式身份的原因。


    在祖安這麽一個破地方,身為一個沒有令人稱讚的科學家天賦的普通人,能夠選擇的道路實在是不多。


    除黑幫成員之外的幾乎所有工作職業都是高風險低回報的,因為他們本身那部分風險承擔所應換取的利潤收益基本都被高高在上的皮城給吸納幹淨了,剩餘點殘羹還要經過武力選拔出來的黑幫混混一層層盤剝。


    例如高危的煉金苦工,每當祖安的管道被劇毒淤泥阻塞,煉金苦工都會用他們潰爛的長棍進行疏通。裝甲麵屏是必備物品,因為每個救濟院裏都躺著許多失明和燒傷的煉金苦工。


    而讓人無奈的是,還有專門由各區域黑幫組成的雇傭警,受雇於有權有勢的黑道大佬,防止底層人民撿到什麽或者私藏值錢的東西。


    這些雇傭警奉命監管踩高蹺的地溝拾荒者和工廠的工人,他們的職責是不讓這些倒黴鬼私藏任何值錢的東西。


    這其中,遊蕩在界橋上的地溝扒手也歸屬於雇傭警們的管控領域。


    為了那點可憐的銀輪,簡科勇敢地擔起了孤兒院老大的職責,經常與那些過來抽成的黑幫雇傭警扭打成一團,第一次見麵時蘇恩見到對方身上的傷也是這麽來的。


    在這裏,地上和地下是兩個世界,割裂異常嚴重。


    如此,階級固化之嚴重,可想而知。


    因此就有了一句廣為流傳的話語。


    皮爾特沃夫的民眾會說這裏的居民,想象不出更好的生活。而祖安的人們則說這裏的居民,渴望著更好生活。


    巨大貧富差距使得雙城矛盾愈演愈烈,二者騷亂也自此開始。七八年前的那場範德爾帶領一群弟兄跨越界橋衝擊上城的暴亂事件,不僅是雙方矛盾的顯化,更是祖安內部矛盾的一個宣泄口。


    如果當初的那場暴亂成功了,那就重新劃分利益分配格局,可是它畢竟失敗了,因此隻是成為了一個未來紛亂時代開端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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