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帝問自己太妃的生辰,夏守忠眼睛一亮。


    可想了片刻,臉色又難看起來。


    好在夏守忠還算機靈,“陛下,這年節以到,不如讓各王府用心準備過年時,為太上皇準備的祝禮?”


    皇帝一聽就知道最近沒那個太妃過生辰,但夏守忠這提議卻不錯。


    一則這體現了孝道,二則有了足夠理由,名正言順的派太監看看安樂郡王。


    到時候安樂郡王瘋了的事,自然會有人傳出去。


    不過,想了想後,皇帝還是覺得忽然用孝道的名義下令,事後難免還是會有人起疑。


    “這樣,你去見皇後,讓她下旨以體恤後宮妃嬪為名。允許各家的老太君、夫人年節前入宮見見眾妃嬪。”


    夏守忠立馬明白了過來,等各家的老太君、夫人進了宮,必然會有人借機議論。


    到時候皇帝下旨皇子、皇孫應該多進孝道,就顯得有被輿論逼迫的意思在。


    這被動做出的事,才不會讓人懷疑。


    而且太上皇這些年,本來就是想見哪個皇子、皇孫,一道旨意就行。


    既然攔不住皇家子孫去龍首宮,也就不在乎他們多去一次。


    夏守忠忙跪在地上道,“奴婢這就去辦。”


    當天皇後的鳳旨就傳到了各家。


    各家疑惑,高興、感恩的同時,也不得不立馬上表稱讚皇後,再上表謝恩。


    這事果然如皇帝想的一樣,很快有大臣上奏諫言太上皇,也開恩讓太妃們見見家中晚輩。


    接著就是皇子、皇孫積極準備年禮,然後去龍首宮拜見。


    這下事情就再也瞞不住了。


    太上皇本來難得高興,這麽多子孫來陪自己。


    可聽戴權說安樂郡王染病無法拜見,頓時疑心起來。


    戴權親自帶人去看,這才得知安樂郡王已經瘋瘋癲癲了好幾天。


    太上皇心裏大怒,但他也和皇帝一樣顧忌和猜疑起來。


    人是自己下旨拘在龍首宮,現在卻出事了。


    說不定就有朝臣會想著,這事該不會就是太上皇做出來的吧?


    目的則是為了大周江山,避免再次出現兵戈相向的局麵。


    這猜測還真不是不可能。


    前太子謀反,已經讓大周元氣大傷一次,即便休養生息多年,也回不到當年那種繁華。


    很多勳貴和朝臣為了自己的安穩日子,肯定會極力反對再來一次謀逆之事。


    當然,更多人肯定懷疑皇帝。


    因為安樂郡王瘋了比死了更好,最大受益者也是皇帝。


    但這也無法避免朝臣們會想著,既然皇帝的人已經把龍首宮滲透成篩子,那是不是說太上皇真老了,連自己的寢居之地都管不過來?


    那大家是不是就該站隊皇帝這邊?


    這念頭一出,太上皇忙命戴權帶著禦醫再去一次。


    等確定了安樂郡王,不是中毒。


    老皇帝心裏一緊,親政幾十年,什麽古怪之事沒見過,或者聽過?


    忙命人找來侍奉自己的道士。


    這道士還算有點真本事,雖然無法解除馬道婆下的五鬼咒,卻也看出了端倪。


    拿出師門祖輩傳下來的法器八卦鏡,捏個法決對著安樂郡王一照,被棉布捆在床榻上的小王爺身上,忽然冒出一股黑煙。


    “遭了。”


    一聽道士喊遭,看到全過程的戴權嚇的呼吸都停了,下意識的往殿外退。


    直到感覺自己遠離了危險,這才對著道士喊道,“道爺快想想辦法,否則聖上怪罪下來,你我都得被治罪。”


    道人心裏暗罵,這侍候皇帝的好處確實多的數不清,可麻煩來了時,稍不留神就是死罪。


    忙對幾個徒弟喝令道,“快快結陣,靜誦咒語,壓製邪祟。”


    一聽真有邪祟,即便是道人的8個弟子,都有人嚇的臉色一白。


    更別說戴權等太監。


    隨後院子裏的吵動,不可避免的讓守在院子外的龍驤衛們,心裏不安起來。


    馮紫英甚至大罵自己為何要今秋花錢,買了個從五品的龍驤衛當當了。


    雖然不知道裏麵出了何事,可但凡和安樂郡王有關係的事,那就絕不是什麽好事。


    隨後即便戴權下了封口令,但隻要龍首宮不封閉宮門,這事是瞞不住的。


    而要是封閉宮門,後果可能會更嚴重。


    石仲魁知道這事時,皇帝已經連下三道旨意,讓幾位頭上有一品、二品天師頭銜的道士盡快進京,心裏不免擔心起來。


    同時明白別看皇帝的旨意急,可心裏肯定是不樂意的。


    這天日遊神嘀咕說,馬道婆被人破了巫術,不僅遭到法力反噬,受了重傷。


    好在即便是幾位天師,也查不出到底是誰把五鬼咒藏在安樂郡王的枕頭裏。


    馬道婆就更不知道了,甚至直到受傷,她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


    石仲魁這才放心了下來。


    隨後聽說安樂郡王雖然意識清醒了過來,但多日隻被人強行喂水和一些米湯、藥湯,早已經虛弱的骨瘦如柴起來。


    不養個一年半載別想緩過來。


    但石仲魁卻沒打算就放手。


    這家夥和前太子的餘孽三番五次想弄死自己,哪有那麽容易放過他。


    不過因為有大量道士守在龍首宮,皇宮裏也出現了一位天師坐鎮。


    別說錦毛鼠了,就是城隍一係,也暫時不願意接近這兩個地方。


    這些道士查不出是誰做法加害一個郡王,肯定會找陰司問問。


    這要是被他們尋上門,就是個大麻煩。


    而且那五鬼咒符和日夜遊神都有瓜葛,當然得躲遠點避一避再說。


    好在所謂的天師,本事有,但他們也就給些貢品、香火給陰司,哪裏比得上石仲魁這邊的功德。


    當然,做做樣子還是要的,免得皇帝或者太上皇一生氣,下旨讓個太監悄悄跑到城隍廟訓斥陰司,那就得不償失了。


    招來錦毛鼠,“你去查查進龍首宮的藥材、補品、甚至米麵,是哪家皇商提供的。”


    “是,主人。”


    這事對錦毛鼠來說很簡單,隻半天就跑回來匯報。


    龍首宮的皇商確實很好查,但石仲魁很快從錦毛鼠嘴裏知道了,為太上皇提供貢米的就有6家,提供藥材、補品的更是十幾家。


    而且龍首宮外的一個太豐倉裏,一直都專門存著足夠宮裏三千人三年消耗的糧食。


    並且供太上皇和太妃們食物的內務府,還有自己的倉庫。


    心裏頓時泄氣。


    想從食物上麵做文章,除非找內應,否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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