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啊?”春丫拉過鐵頭,細細的看了下,還好臉上沒有傷。


    徐達更是一蹦三丈高,活像個才破土而出的土地老兒,“誰?!是誰幹的?!你吃虧了嗎?!”


    “沒有!”鐵頭挺了挺胸,“沒吃虧,人家潑我一身水,我給人家澆了一腦門!”


    “很好!!”徐達立刻表示滿意。


    春丫忍不住翻白眼道:“爹!你是不是該問問鐵頭,到底是怎麽回事?!”


    “哦,對,鐵,來,跟爹說說,咋回事啊到底?”徐達說著話,給小兒子取下書包,拉了個長椅讓鐵頭坐下。


    鐵頭這才把今天第一天上學發生的事兒,一一說了。


    作為一個插班生,鐵頭進班第一課,就是夫子讓他簡單介紹下自己,鐵頭叫慣了自己鐵頭,開口便說自己叫鐵頭,引來同學笑倒一片,不過他倒也算淡定,立刻說鐵頭是乳名,讀書考學用的都是徐鑫。


    揚州書院裏頭,大夥兒都愛叫他鐵頭,他也覺得沒啥,偶爾考試交作業,名字寫錯先生也不會說什麽。


    可在京城也不知道為啥,就有同學覺得鐵頭這名兒可笑至極,以至於下課還特地圍著他,取笑這名兒,還問他,你爹是不是就是那殘疾的三代伯爵?


    鐵頭一聽,你們取笑我可以,但是取笑我爹可不行,立刻反問人家,你乳名叫什麽?


    帶頭起哄的,是建安候家的大孫子遲英傑,這貨都快十四了,分班跟鐵頭分的是一個班,就足以說明這人的街溜子屬性了。


    當初張家旺雖然跟鐵頭是同校同班念起來的,可後頭升班卻比鐵頭升的快,學業到底還是認真念了的。


    鐵頭問人家乳名,人家除了嘲笑鐵頭那鄉下名字之外,就說自己沒有乳名,隻有表字,哪像你們鄉下人,起的都是什麽鐵頭狗蛋的,聽著就賤的很。


    這建安候家的大孫子吧,偶也聽家裏頭談起這忠勇伯,沒辦法,自從那開府宴之後,忠勇伯家就已經成為京城輿論八卦的中心,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京城有爵人家,除了永益候,就沒一家發自內心看得起忠勇伯的,永益候甚至因為跟徐達走的近些,偶爾也會被嘲諷幾句。


    所以在遲英傑印象裏,忠勇伯就是他們這些有爵人家的墊底貨色,家裏毫無底蘊就算了,辦什麽開府宴,開什麽醫館酒樓,高調的簡直不像話!忠勇伯家,也配?!


    他聽說忠勇伯家是小兒子襲爵,便準備要好好磋磨磋磨這小泥腿子,讓這忠勇伯世子也知道知道,貴族,也是分等級的!


    不過鐵頭根本不吃京城街溜子那一套,一聽遲英傑說自己沒乳名,便微微一笑,說道:“那你家長輩不疼你啊,我奶說了,起個賤名好養活,名字雖然難聽,但是都是長輩對小輩的關愛。你沒有乳名......嘖,你家長輩是不是不喜歡你啊?!”


    遲英傑被鐵頭這麽一說,一下子居然無可辯駁,本來嘛,街溜子打架可以,鬥嘴也不怎麽擅長,於是他指著鐵頭連說八句,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敢妄議我家長輩!聽的鐵頭都不耐煩了,“好煩啊,換一句吧!”


    惹的一旁看戲的孩子們忍不住都笑了出來。


    這一笑,就不得了了,遲家這寶貝大孫子,在國子監能比他身份高的也沒幾個,且國子監六堂分三級,通四書未通經者入正義、崇誌、廣業三堂,修業一年半以上文理通暢者,許升入修道、誠心二堂。又修業一年半以上,經史兼通、文理俱優者,升入率性堂。


    人家身份比他高,差不多時間入學的,基本都已經去了修道,誠心二堂,而他還以十四歲高齡在廣業堂混,故而常年是課堂一霸,無人敢惹。


    所以對於鐵頭的無視和嘲諷,他根本不可能忍,直接拿起桌上的筆洗往鐵頭身上扔,還好鐵頭也練過些日子的梅花樁,見那筆洗扔過來了,一個閃身便躲過了,就是身上的衣服,被筆洗裏頭的髒水給澆透了。


    幹完這事兒,他還朝鐵頭輕蔑一笑,說算你運氣好,沒有砸殘你,不然跟你爹配一對倒是正好,然後轉頭問剛才誰笑出了聲?這會兒承認不過去校場跑幾圈,被他抓出來,可就不是跑幾圈的事兒了!


    然而,鐵頭猶記得他娘那句,沒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所以當遲英傑轉頭去威脅別人的時候,鐵頭滿教室一掃,看到了個大小合適的筆洗,便跑去跟人家說了聲,借我一用,然後端著筆洗,連水帶盆直接都扣在了遲英傑頭上。


    可惜,課堂上用的筆洗,到底還是小,沒法扣進遲英傑那十四歲的腦袋瓜,鐵頭還給往下按了按,實在不行,他才放棄了。


    為啥遲英傑沒馬上反擊呢,因為他沒想到,這小泥腿子,居然還敢反擊?!


    不過當遲英傑反應過來,準備反擊的時候,發現頭上的筆洗居然取不下來了!!


    他在班中,本就有幾個小弟,可幾個小弟輪番上陣,那筆洗還是牢牢地扣在了他的腦門子上,別說,那汙水,也沒滴下來,這遲英傑的頭就像個塞子似的,把這筆洗裏頭的水給牢牢的鎖住了。


    所以當先生踏著上課鍾聲進教室的時候,就看到學生們都擠在角落裏,中間坐著那新來的忠勇伯家的小兒子,雖說是一身的汙漬,但是卻在低頭看書,一旁是......腦袋上頂了個筆洗的建安候家的大孫子。


    先生,都驚了!


    他大喝一聲:“這是在幹嘛!!!”


    鐵頭抬頭,一本正經的答了句,“回先生,學生正在背上堂先生說的釋義。“


    要不是因為鐵頭身上一身的汙漬,外加旁邊站著個頂了個缸的遲英傑,這先生還就真信了他了!!


    先生咬著牙,忍著氣,勸自己這些都是紈絝子弟,你氣死自己不劃算!!


    於是先生深呼吸了幾次,問頂著缸的遲英傑,“你說,你這是怎麽回事?“


    “先生!!是徐鑫把筆洗扣我腦門上的!!”遲英傑帶著哭腔說了一句,邊說他還邊扒拉那腦袋上的缸。


    先生抬眼定睛仔細朝遲英傑一看,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忍不住。


    頂著個筆洗就算了!!這筆洗也不知道是哪個吉祥人的,這玩意兒上頭還有個紅色的倒福!!


    此刻這倒福,好巧不巧,正正好好就在遲英傑腦門中間,這倒著的字,成了個正著的福字,觀感真的非常喜人。


    被先生一笑,幹了好事兒就不管人家的鐵頭這才轉頭朝遲英傑看去,然後說了句,“你以後的乳名,叫福娃倒也不錯。”


    先生奪門而出。


    建安候家的,得罪不起,忠勇伯家的,也得罪不起!


    所以在國子監最煩的就是教這些蔭監學生,打罵不得,教導不能,去祭酒那兒告狀告多了,祭酒又覺得是你這個博士當的不怎麽稱職!


    好煩!!真的好煩!!


    作者有話說:


    今日兩更,明天見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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