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話音方出,眾人便都有所警覺。


    戒備之下,紛紛仰首看向天空。


    隻見,一隻毛翎上閃耀著淡淡暗金光輝,神俊非常且龐大無比的金雕,在高空不斷盤旋。


    一雙眸子,散發著淩冽氣機,死死的盯著下方一眾修士。


    “這雕定然是妖獸了!”


    曲舟眯縫這眼睛,看著天空中盤旋的大鳥,有些惶惶不安的說道。


    “十之八九、”


    李桐回他:“看來是我們這幾日的動作,惹來了它的注意,恐怕是已經盯上這裏了。”


    話音剛落。


    這頭金雕便猛然間俯衝下來,仿若是化作了一道金色閃電般,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身未至,但地麵上已然是飛沙走石、狂風大作,風卷著火焰形成了宛若火龍卷一般的東西。


    一些散修哪裏見過這般妖獸,一時間都被嚇傻了,呆愣在原地,忘記了逃跑。


    下一刻,一隻巨大的利爪便洞穿其中一個散修的胸膛,抓著其朝空中飛去,散落點點血跡。


    整個過程就在電光石火間發生,眨眼間的功夫。


    大多數修士都未來的及反應過來,他們其中的一名同道便已然遭了劫難,魂歸冥冥。


    那金雕所選的目標距離李桐太過遙遠,即便他有心施救,但也來不及。


    隻是見其暫時退走,便趕忙間拉著曲舟往那兩個問心山修士身邊靠攏。


    對付這般可以肆意來去縱橫的妖獸,匯集一處,不被逐個擊破方才是最為合理的選擇。


    他相信,即便那田家女修沒有解決的辦法,那她背後一隻隱藏的道基修士也一定會出手。


    不然,此妖不除,耽擱的是他們開辟的進度。


    對於散修們而言,幾十人聚攏一處量那妖也不敢來,隻是這開荒的工程便要耽擱下來。


    “砰!”


    屍體從高空墜落,如同破爛的麻袋一般重重的砸落在地麵之上,血肉飛濺,那人早已不成人形。


    這金雕,似乎並不是為了覓食,而是存心報複!


    一時間,眾多修士心中都生出了這般想法。


    人群頓時泛起些許驚慌,不少散修開始不明智的四處逃竄起來。


    “諸位莫要慌張,不過是頭一階後期的金雕罷了,占了些許飛遁的優勢,便敢來此逞凶。”


    一位問心山修士不慌不忙的大聲說道:“且先像往日一般彼此靠攏防禦,不要分散開來,被那孽畜尋到機會。”


    另外一名問心山修士,便立馬揮手放出焰火回還,意圖在驅散那金雕的同時,發出訊號。


    此般話語一出,便有了用處,將那些腦袋迷糊的散修一下子驚醒。


    趕忙三五人聚攏一處,各自升起靈光護持,同時喚出法器抵禦。


    不過即便如此,在這個期間還是有一兩位跑的太遠的倒黴蛋來不及和別人聚集起來。


    被那金雕尋到了空子,如法炮製的將其二人用利爪穿心,然後從高處摔下。


    這下,即便是再心存僥幸,希望它吃飽了便會離去的人,也能看出來這金雕來此不是為了覓食,而是純粹的挑釁,亦或是泄憤。


    不過,在這之後,諸多散修匯聚,一齊提防。


    它便沒了空子可鑽,尋不到落單的散修,便在尋常修士難以觸及的高空上盤旋不斷,同時間嘯聲淒厲。


    過了良久,田家女修珊珊來遲,終於是從遠處駕馭著一件似是烏雲一般的法器飛來。


    見那金雕盤旋,便是冷笑。


    厲聲道:“我憐惜你通靈不易、修行艱難,再加上取你一卵之故,有心放你離去,卻不想竟是如此不知好歹。”


    她這麽一說,散修便心裏暗罵,原來這女人引來的麻煩,但也是心底想想罷了,不敢做聲。


    而那金雕許是知道來人厲害,又或是吃了虧,它驚叫一聲,聲音淒厲,迅速振翅高飛。


    不過即便它作為天生的飛行物種,遁速極快。


    但再快,也沒能快過田家女修幾若是隨心而動的術法。


    高空之上,雲霧飛速凝聚,繼而便是瓢潑的大雨垂落在那金雕身上,讓人分外驚訝的是,那雨水方一沾染到它身上羽毛,便飛速凝結成冰。


    不過片刻之間,這金雕就被凍成了一座冰雕。


    振翅不能,轟然從高空掉落。


    轟隆!


    砂石飛濺,壓倒樹幹無數的同時,更有點點彌漫著森然寒意的冰渣子飛散而出。


    “這般術法手段,這女人......”


    李桐將濺在臉上依然化作水滴的雨水抹去,看一眼半空中乘雲的田姓女子,心中凜然。


    升起了一個想法,此人定然不是普通的問心山外門弟子,更有可能的是已經得入內門之中。


    不然的話,這般術法、實力,又豈是區區外門弟子可以修的出來的?


    對比一番同行的那兩位問心山外門弟子的實力,便可見一斑。


    心中思緒盤旋,想著如何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盡量避開這女人不和她起了糾葛。


    “小心!”


    便聽曲舟高嗬一聲,拉著他驟然往後退去。


    詫然中抬頭望去,就見那金雕從那般高空落下,竟然還沒有一下子摔死。


    反而是幫助其破了寒冰的束縛,雖然雙翅俱折,且身體上有白骨透體而出,但仍舊是生機未覺。


    好巧不巧的,它所落下的地點距離李桐不遠。


    此時正是緩過了神,或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便想拉個墊背的。


    眼眸轉動間就是頂上了李桐,偌大的利爪橫空,飛速的向李桐抓來。


    看那閃爍著猶如金屬光澤的利爪,李桐絲毫不懷疑這一爪子要是抓實了,他這幅身軀所要受到的傷害,絕對不是修修補補就能再繼續用的那種程度。


    場麵混亂,但李桐心緒不亂。


    紙人力士飛快自衣袖中飛出,顯化身形。


    靈力灌注下,激發它體內鐫刻的月籙,自帶的術法生效,身軀節節高漲的同時,其力氣也是在一點點拔升。


    轉瞬間,就已然是成了三丈高的龐然大物。


    此時那金雕利爪縱然在旁人看啦粗壯無比,但在力士眼中,卻也就猶如雞爪一般,揮手可擋。


    哢嚓!


    骨頭斷裂的聲響起,繼而便是那金雕再度的淒厲慘叫聲。


    砰、砰、砰。


    李桐沒有留手,誰知曉這金雕有沒有什麽搏命的術法神通,使出來要和他同歸於盡。


    於是力士毫不猶豫的大步上前,幾拳之下便它的雕頭錘了個稀碎。


    穀韱


    卻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呼!”


    李桐出了口氣,對下了雲頭的田家女修抱拳道:“是在下唐突了,搶了功績。”


    隻見她淡淡看了李桐一眼,未有神色上的變化,然後指這那金雕石首道:“此妖羽翎、妖骨之類我要了,予你三個小功,至於血肉,就隨你便,可好?”


    她都如此發話了,李桐哪敢拒絕。


    趕忙點頭稱是。


    然後,就見她手指一點,一道豪光自指尖迸射而來,落於李桐早早取出的令牌之上,消失不見。


    繼而她便升起法器,乘雲離去。


    至於這金雕身上的材料,自有人收拾下來,然後帶給她。


    再她離開之後,李桐翻動手中令牌,便在下方處,看到一行字跡,上寫:一十六。


    卻是加上新的來的三點,再加上這金雕的九點,一共合計一十六點小功。


    之前隻得四點,著實是因為他就不打算去換那問心山的寶物,也不想出頭,故而一些能殺的妖獸也是放過,驅趕去別處。


    但現在看來,此事一過,怕是不成了啊。


    看著漸漸圍攏上來,麵帶驚詫的散修們,李桐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李道友。”


    曲舟在身旁略顯擔憂的問道:“這妖獸剩下的部分,我們不好獨拿啊!”


    不消他提醒,李桐便知道今日的場麵就和當日那虎妖時一樣,這般妖獸肉,他是獨吞不下來的。


    倒不如在這些接下來還要共事的散修心裏,留下個好印象。


    當即便大聲道:“在下撿了些便宜,也承蒙上修瞧的起在下,得了好處,這妖獸之肉自當和諸位道友平分。”


    “哈哈哈,李道友不但修為高強,為人亦是豪爽啊!”


    “是極是極,李道友卻是大方之人,我等自然不能辜負了他的好意。”


    “那就多謝李道友了,我便卻之不恭了。”


    ......


    金雕的風波很快便過去,但卻是給這些心緒放鬆的散修們狠狠的提了個醒。


    這裏是凶險無數的招搖山中,而不是安逸的坊市裏。


    卻是,放鬆不得!


    所以散修們今日回返的時候,就再沒了往日那般的輕鬆,人群中漸漸彌漫了一股緊張起來的氣氛。


    這樣的妖獸,雖然對於李桐來說不算什麽。


    已經通過法門練就神識的他,可以漸漸聚攏月華,儲存在那「印月簪」內,縱然來的不如月兔那般雄厚。


    但白日時分,月兔不方便露麵的時候,他也是可以暫時的驅動月紙門,在空中行動。


    故而,即便是那田家修士不出手,他也又把握將那金雕簡單的做掉。


    但對於這些平均年齡要三十往上,修為全是靠時間熬上來的散修而言,麵對這樣飛行於空中的幾乎立於不敗之地的妖獸。


    別說戰鬥了,恐怕連逃跑都是件難事。


    故而再他們心中生起緊張、小心的感覺倒也不是件壞事,說不得再某些時刻就能救他們一條小命。


    往歪處想想,說不定這事情就是那田性女修看他們一日比一日鬆懈,特意搞出來的事情。


    不然的話,李桐可不相信,這般修士會簡單的就相信自己取走了那金雕的蛋,它能忍著不來報複的?


    妖獸雖通幾分靈智,但通常來說都是執拗的性子。


    可沒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忍耐心思。


    不過這般也就是他隨意想想了,也不敢說出去,免得傳入她耳中,沒自己幾分好果子吃。


    但李桐卻是隱隱感覺到,這隱於背後的道基修士應當不是田家那位老祖,而這個田家的女修,對於田家的情感,或許也沒他想的那般,深厚?


    家族內裏,明爭暗鬥他也不懂。


    卻並不妨礙李桐判斷出,這對他來說算是件好事。


    起碼而言,不用太過擔心這女人將他在某處荒林一堵,想要借武力逼迫他的事情發生,那樣的話便是斬殺了此人,也不好交代。


    那位隱藏不出的道基,也不會坐視這般事情的發生。


    經了前番一事,李桐也懶得再藏拙,白天裏放火的時候,索性便將那些實力不強的妖獸當做習練術法的靶子。


    這般幾日下來,由於繁複折磨之故,小功沒多上幾點,他的小咒法修持,兩者進度卻已然是相統一。


    ......


    深夜。


    小屋中篝火劈啪作響,李桐添了一根大柴,保證其短時間呢不會熄滅後。


    轉頭看了眼曲舟,見他睡的正香。


    便垂眸自觀,麵板浮現。


    「術法:周天小咒上冊(小成)114/800,周天小咒下冊(小成)114/800」


    兩門小咒法此時在麵板之上明亮閃爍不斷,兩者間距離趨近與無,上下交錯間一者顯露,一者隱去。


    周而複始中,有隱隱融合一體的兆頭,但卻始終是差了那麽一點,不能盡得全功。


    這般模樣,自從今日上午,李桐又用一頭倒黴的豺狼習練下冊咒法到熟練度一至時。


    就已經出現,但到了現在,依舊是這般模樣。


    靜靜觀察著,李桐忽然福至心靈,似是想通了一般。


    有些躁動的心念頓時平靜下來,雙手動起,原本純熟到可以隱去的指決現在被他一點一點,絲毫無缺的習練而出。


    從輕身、迅影而起,在到迷神、刺魂而終。


    二十道小咒,諸般指決,一遍又一遍,直到某一刻時。


    哢嚓!


    李桐聽到了似是有物斷裂的聲響,雙手驟停,腦海之中感悟之無名出而來,身體內裏靈氣流淌,若潮水湧動一般,發出聲響。


    嘩啦、嘩啦。


    在一波波流淌衝擊中,丹田內裏一點暗淡黑色殘籙出現,繼而緩緩凝實。


    一點點,顯露出其繁複的模樣。


    在某一刻,李桐終於看清了這枚無端出現的符籙種子模樣,卻是一個:咒!


    觀其一眼,便仿佛有諸般疼痛升起,繼而又有準般加持臨身。


    內裏感覺非常,不足以口述。


    李桐定睛看向麵板,便見,其上分裂開來,時隱時現的兩道文字,此時間已然變化消停,重新安定下來。


    但,其文字描述,卻非是原來那般模樣。


    就見,其上赫然寫著:


    「術法:周天演神咒(小成)12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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