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速走在回返的道路上,李桐的心在滴血。


    一頭妖獸的價值對於那些氏族來說是小錢,但對於他們這種散修而言,絕對是價值驚人之物。


    光是一身的肉,便足以值個十多塊中品靈石。


    更不用說它的血液可以製成血墨,皮可以硝製成符皮,久經淬煉的骨骼可以煉器,等等.......


    可以這麽說,這一頭虎妖全身都是寶。


    但可惜,人心複雜,修士的心更複雜。


    這麽一大筆財富躺在地上,即便是他自己獨自斬殺的,但勢單力薄下,獨身一人又如何能將其盡數吞下!


    還不如拿點好處,快快離去這是非之地才是真。


    若是不願放棄的話,今日那片竹林怕是都不好安然脫身離去。


    月色下,李桐踩著這幾日被大風刮落在地的樹葉,往家中趕去。


    這次不大不小的又在這些散修麵前出了個風頭,不過好在的是自家和那虎妖搏鬥的場麵沒有人能看到。


    那自然他的術法手段也就不為人知,可以隱瞞下來。


    要是日後和人起了衝突,也不至於被人知曉個底掉,被拿捏住。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李桐苦中作樂,自己安慰著自己。


    今夜雖然成功的斬殺掉了這個虎妖,但並不意味著這片青竹林裏就算安全了。


    幕後人害人心思不絕的話,縱然是沒了虎妖,也還會設法勾引來狼妖、蛇妖之流,繼續來糾纏著他。


    不達目的,決不會罷休。


    所以這青竹林現在成了明晃晃的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而且李桐還冥冥中有種感覺,造成現在這種妖獸都往青竹林裏流竄聚集的情況,說不得正是那五家氏族,乃至於問心山樂於見到的場麵。


    不然的話,為何事發至今,不見坊市管理之人的丁點動作傳來?


    真拿散修的命,不當命?


    心裏暗罵著天下烏鴉一般黑,無論那般宗門都是一丘之貉,並沒什麽本質上的不同。


    李桐到了住處,探身到曲舟家廢墟上的大洞,探頭向裏望去。


    大聲說道:“葉道友、李道友,今日應該是安全了。”


    良久之後,內裏方才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衣物在牆壁上摩擦的聲音。


    繼而,葉妙涵從通道裏小心的探出頭來。


    眼見了李桐的麵貌,這才分外放鬆的舒緩了一口氣,轉頭朝裏麵說到:“無事了,是李道友。”


    內裏不見回應,葉妙涵也不再搭理,略帶擔憂的看向李桐,問道:


    “李道友你應是無事吧,可是趕走了那虎妖?”


    “讓道友擔憂了,我無大事。”


    李桐勉強拉扯出一個笑容,回道:“那虎妖被我驅離之後,卻被一些同道遇上,我等合力將其給斬殺了。”


    “這下,倒是不用再擔憂它,但是亦不可鬆懈,還要小心有其它的妖獸流竄而來。待再堅持幾日,我們便立刻搬入坊市之中。”


    “啊!那虎妖死了?”


    葉妙涵先是驚呼一聲,有些疑惑和不可置信。


    但看著李桐不似作假的麵容,再加上他之前表露的事跡,她很快的便相信,也沒多質疑李桐特意將自己摘出去的言語。


    如果李桐猜測的不錯的話,今日分到肉的那些修士,最多隻是心裏驚訝他的實力,但大概率還是不會將虎妖是他獨自一人斬殺的事情宣揚出去。


    畢竟,屈誌尚那一關,便過不去。


    他豈能任由這樣打擊青竹會聲名的事情,大肆流傳?


    所以李桐也不怕日後葉妙涵知曉真相,思索了下又道:“你瞧,承蒙諸位道友照顧,我還分得了兩條虎妖腿。”


    說著,李桐從儲物袋中取出足有人高血淋淋的虎腿,放在她的麵前。


    葉妙涵眼中驚駭一閃而過,仿佛又想起了之前那虎妖在她麵前凶厲揮爪的場麵,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然後略帶後怕的說道:“我信了,李道友還是快快將其收起吧。”


    “哎,信了便好。”


    李桐道:“不過,這我也就不收了,正好留於你和曲道友,也算是它破壞了你們的居所的補償了,虎死肉償嘛。”


    “這是道友你的收獲,這...這怎麽使得。”


    葉妙涵連連拒絕,同時不斷擺手。


    這個時候,曲舟終於灰頭土臉的從地洞裏鑽了出來,他在下麵聽清了兩人的交談,自然也知曉了虎妖身死之事。


    趕忙說道:“我等一家,自搬遷過來,便承蒙道友多次照料,便已然是感激不盡無以為報。”


    “我等何德何能,再收取此般之物!”


    “李道友,還是快快收回吧,天色已晚,我等二人還要收拾殘骸,多有忙碌之事。”


    “談什麽報不報答,不過區區妖獸肉罷了,你們二人不吃,真一正是長身體的樣子,她也是需要的。”


    李桐也不停他們推辭,轉身離去的同時,向後擺手道:“你若覺得過意不去的話,便早些將那靈米分離好,送我些讓我嚐嚐味道。”


    “我可是饞了好久了。“


    便聽哐當一聲,大門合攏,屋內燈光亮起。


    葉妙涵同曲舟二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是顯露無奈。


    充斥著冷漠無情的修行世界裏,他們又何曾遇到過似李桐這般的人。


    縱然知曉他亦不是別無所求,但不知怎滴這般相處,卻是讓人分外的舒心,以及內疚。


    總覺的,虧欠良多,還之不上。


    “罷,你在這裏收拾,我去連夜處理那些稻穀,爭取明日早間便給李道友送去。”


    曲舟對葉妙涵如此說道:“這樣也能聊表我們心意,不能總讓李道友吃虧。”


    “好!”


    葉妙涵輕輕點頭,眼裏沒有一絲不快,反而滿是讚同。


    “你且先去,我將這收拾一番,便去幫你。”


    ......


    李桐走入房中,將大門合上。


    此時紅葉還未隨紙鶴歸來,他不免稍有些擔憂。


    但他所掌握紅衣的靈光並未有什麽劇烈的變故,便說明此時應當是安然無事。


    他便也不去多想,靜待其歸來。


    將得來的那條虎腿放到廚房的地板上,等待著紅衣回來之後處理。


    李桐徑直走入了靜室之中,往前一坐,就把懸在腰間的黃皮葫蘆取下,放在桌麵上。


    輕輕搖晃一下,便聽一陣“叮當”清脆的聲音傳拉。


    葫蘆的材質在這些時日的祭煉,以及不斷吞噬金鐵靈材內裏的金鐵銳利之氣後,漸漸發生改易。


    此時已然是有了幾分金鐵的特性,敲上去的聲音不再沉悶,而是叮叮做響。


    此時,隻是搖動,便傳來響聲。


    穀漊


    自是方才用劍光斬殺那虎妖之後,它從那虎妖腦袋中卷回來的東西。


    “內丹?”


    卻也應該不是。


    李桐通過典籍記載了解,妖類修行和人類雖有不同,吞吐的是日月靈機,借以開靈修行。


    但它們亦是凝聚靈力於氣海之中,而非是像話本小說一般,開始修行就凝成妖丹一般的東西。


    那種,全是妄言罷了。


    所以此時,李桐很是好奇劍氣卷回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將葫蘆塞子旋下,李桐反手輕輕一倒,便聽內裏東西在葫蘆裏不停的滾動,繼而手中一沉,一物落下。


    定睛一瞧,竟然卻是個龍眼大小,似圓但上麵分布著像是竅穴一般細小空洞的小球。


    通體銀白一色,看向那些孔洞時卻會又一種隱隱的金光閃爍。


    不刺眼,但確實存在。


    “這是什麽?”


    李桐嘀咕著,掂量著手中的小球。


    此物看著個頭不大,不過極沉,但是這麽一點,便比的上以往他拿來喂養葫蘆那些金鐵十餘斤。


    “難倒還是某種靈鐵不曾。”


    這般想著,便瞧眼前的黃皮葫蘆一陣搖晃,內裏傳來一陣隱隱吸力。


    同時間,葫蘆外皮上淡淡靈光流轉成字跡,那道殘缺的籙文,漸漸浮現。


    左右擺動間,竟然像是有意識一般,李桐丹田裏那道符籙種子,亦是明亮閃爍。


    這下,李桐卻是明白了,這暫時不明像是靈鐵的東西,十分符合這葫蘆的胃口,對它分外有用。


    所以這般,是在和他討要。


    常言道,法器通靈便為寶!


    李桐的這養劍葫蘆上的禁製雖然遠遠沒祭煉到圓滿的地步,但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有靈性暗蘊。


    “就也不知,日後有沒有成就法寶的可能!”


    這般想著,李桐隨手就將那小球塞到了葫蘆裏,旋上了塞子。


    此物於他最大的作用,便是用來培養這葫蘆。


    至於別的,就算它是罕見的煉器靈材,也沒那個功夫再去緩緩錘煉,花費時間去煉成法器。


    還不如就扔給它,助其成長的同時,還簡單了事。


    不過日後有機會,還是要探尋一下其為何物,若能知曉名字,也好再做收集。


    這般想著,李桐便將它暫時放到一旁,取出此行最大的收獲。


    一張白紙上,可見一道似是老虎的虛影在其上跳躍掙紮,似是想要逃出束縛,卻每每在掙紮中被四道紙邊給阻攔回來。


    如此循環往複,似是不知疲倦。


    看著靈紙上活力四射的虎妖性命靈光,李桐禁不住喜上眉梢。


    「剪紙成兵」一法得紙月中紙寶祭煉術補足,早就不拘泥於形態的束縛。


    剪紙,卻也並非單單是隻能剪出紙人。


    花鳥魚蟲,飛鳥走獸,隻要李桐願意,那便是無一不可,無一不行。


    之前不做這般嚐試,卻是因為人形剪紙道兵多有優勢,而那些其餘樣貌形態之物,在此坊市之中極少用到。


    也有幾分華而不實的樣子。


    但現在卻是不同了,他那「拘靈」神通千百次難得成功一次,便將那虎妖性命靈光拘束在了這靈紙之上。


    現在隻消他按照祭煉之法,剪出老虎模樣,他便能得到一隻可以繼承生前大半實力的紙虎為助力。


    如此,豈不是意外之喜!


    比起這個相當於練氣後期的助力,那虎妖血肉換來的一些靈石,便也不是不可舍棄之物了。


    李桐將靈紙鋪展,繼而又把「金蛇剪」橫壓在上麵。


    沒有急切的開始祭煉,他則是閉目調息,恢複消耗靈力的同時,平複心境思緒。


    爭取以一個最好的狀態,來祭煉此一道紙人。


    務必,不出什麽岔子。


    良久之後,李桐驀然睜開雙眸,內裏明光一閃,似有月光劃動。


    今晚受累,在一旁吞吃著月桂樹種的月兔忽然抬起頭打量了下李桐,大眼睛裏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


    然後上下好生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麽端倪,便又自顧的吃食去了。


    李桐沒注意到它的異狀,一雙眼睛分外有神的看著月白靈紙,如何下剪,成何模樣早已這觀望的這一刻了然於凶。


    下一刻,他輕持剪刀,靈力催動下,似可見金蛇舞動,靈光暗放。


    莎、莎......


    一陣低沉壓抑的虎吼之聲,從房屋內裏不斷傳出,直至天明。


    ......


    “咚咚咚!”


    忙碌一夜,卻不覺丁點困乏,反而麵上流轉幾分喜色的李桐驟然聽到敲門之聲。


    乍以為是紅衣此時方才回返,但轉念一想,是她的話又何必敲門呢!


    定然就是其他之人了,將那桌上栩栩如生,一雙黃褐色眼眸還在不斷轉動的紙虎放入衣袖裏,李桐起身開門。


    “李......李道友。”


    方一開門,曲舟的身形閃了一下子,向前衝來。


    “曲道友,這是。”


    李桐伸手扶了一下他,看著懷抱一個大罐子的他,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嗨呀,這不是前些日將那靈米收成了嗎,這些時日忙碌一番終於將其褪客處理完畢了,這便想著給道友你送來一些。”


    曲舟難掩臉麵上疲倦之色,但卻是分外感激的說道:“正好,也能感謝一番道友。”


    “哎,客氣了不是。”


    李桐這般說著,卻見曲舟將那罐子往他懷裏一塞,急匆匆的轉頭離去。


    “不說了不說了,家中廢墟一片,還需要我收拾呢。”


    說罷,便回到家中忙碌。


    那裏,葉妙涵正帶著曲真一整理廢墟。


    “這個屈道友......”


    李桐搖頭笑笑,掂量著懷中足有腰粗半人高的米缸。


    很是沉重,內裏靈米怕是要有七八十斤,乃至百餘斤的重量。


    略一思索,沒有拒絕。


    關門回返正要將它去好生安放了,便見窗邊霧氣飄蕩,漫入屋中,化作一道肩頭立著小小紙鶴的身影。


    紅衣,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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