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你?”


    高大魁梧的漢子一甩手中拿持的四方小旗,頂上骷髏頭裏碧綠焰光一閃,毫無前幾日見麵時的豪爽模樣,陰冷道:


    “你們兩竟然撞在了一起,倒是合該我紀四今日有個好運道。”


    “將這百位厲鬼催生出而出又報仇泄了怨氣的紅衣拿下,煉做幡中主魂。再把你這老頭抽筋鍛骨、取皮做畫,逼問出那門剪紙的手藝活。”


    “如此,美矣!”


    說到興處,紀四甚是歡喜,竟然自己鼓掌慶賀起來,就像是還未做過,李桐便已然是他掌中之物、幡下亡魂一般。


    而在這時,李桐方才幡然醒悟。


    這世道那有什麽接連的青睞,所有不經意間的接近,都是在圖謀不軌!


    這看似忠厚老實的人,卻是在老早就打上了他這門剪紙術法的心思,先前三次在攤位上購買,怕也是在仔細觀察著他,甚至於在摸清他的底細。


    那次好心出言提醒,恐怕也是怕他死在這場動亂之中,讓他一無所獲方才那般去做。


    “人心險惡那,人心險惡!”


    李桐深度體味到了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句話的含義,身形在不經意間往後退著,同時間隱秘的向紅衣女鬼拋了個眼神。


    先前雖然有些衝突,但在麵對同樣的敵人麵前,也是可以既往不咎、同仇敵愾的。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交際一番,能成最好,不成的話也不能讓其在背後下黑手。


    不然和這不知實力如何的紀四鬥法,還得小心防備著這女鬼偷襲,那豈是一個難字了得。


    “哈哈哈!”


    像是看到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紀四放聲大笑:


    “老頭,指望她你可是想錯了,她集百鬼之力燃燒性命靈光和那倪城老鬼一戰,縱然功成但現在也是強弩之末,勉強維持身形,若沒有一陰氣充足之地供其養傷,怕是在太陽出來的那一刻便會化為飛灰!”


    “動手?你卻是高看了她一眼。”


    說著,他極其有節奏的拍著手中小幡,像是在和她示意,這幡便是她此時最終的歸宿。


    “呸,倪城老狗是罪魁禍首,但你等祭血門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若非一心複仇我豈能和你同流合汙,握縱然身死也不會如了你的願。”


    女鬼冷聲說完,昂首高看天空,眼神裏流淌過幾許懷念,像是在期盼著什麽。


    “還好,不是最差的結果!”


    李桐心中稍定,單打獨鬥之下,誰強誰弱還不一定。


    況且來說,他亦是早早留有後手,即便不敵,舍了一身繼續跑路就是了。


    但現在,還是要看手中本事說話,鬥法定勝負。


    當即,便是揮手一撒,數張紙人飄零而落,十二小道童手持利劍三三合站,呈四方之勢將紀四包圍其中。


    爾後一點腰間小葫蘆,紙劍翻飛中,一一落入其另外空著的手裏,皆是雙手持劍,一長一短。


    麵對著隱隱將其包圍起來,臉麵煞白不帶一絲血色的紙人,紀五絲毫不動。


    “虧了虧了,這一下不管勝負我都是大出血了啊!”


    李桐心中隱隱作痛,現在他還未鑽研出這葫蘆裏經過養劍法韻養出來的紙人劍,和紙人道童完美結合的方法。


    現在讓其強行拿著,也隻能堅持盞茶的功夫,而且時間過後兩者皆廢!


    “希望,你能有點積蓄吧!”


    李桐心一狠,念頭轉動間便招呼著道童一擁而上,剩下力士則是緩緩遊走在邊際,尋找著機會。


    而紀五則是以和他身形體態不符的矯捷躲閃四麵來劍,同時間尚有餘力說話:


    “老頭,這紙人秘術落到你手裏簡直就是使其蒙塵,你且看看我這紙人,與你相比如何?”


    言罷,他猛的一搖手中小幡,灰白煙霧籠罩前方一片空地。


    當其散去時,出現了三個衣著相貌和常人無異的身影,隻是舉動生硬、眉眼無神。


    光是一瞧,憑借著感應,李桐便知道這三者應該是他之前售賣給他的紙人無疑。


    隻是,他們這樣子?


    忽然的,李桐想到了一開始時他說的話語:“取皮做畫,你是將修士的人皮覆在了上麵!”


    身形騰挪間,將數種小咒一一加持在力士身上,他驚奇的說道。


    “沒錯,便讓你見識一番我這白骨為架、紙人為身兼之畫皮加身的傀儡威力。”


    方一言罷,三個目中無甚的修士陡然間動了起來,一者衝向紙人道童雙拳泛青光,一者掐訣念咒漸有烏雲升起,一者拋劍而起並指操控。


    “竟能施展術法?你這不隻是疊疊樂了啊,你這是改頭換麵了。“


    李桐驚奇的看著在他手中變化非常的紙人,忽的念頭升起,或許隻要拿下了這人,便有機會從他身上解決困擾他許久的問題。


    轟!


    拳影交錯,一具紙人被擊飛在半空中消散,但手中經過葫蘆韻養的長劍亦是插在他的胸膛之上,雖不見暫緩步伐,但卻能感知的到靈力削弱。


    李桐看的更是欣喜,絲毫不為又損失了一具紙人心痛。


    他這名為傀儡的東西越強,李桐便越是開心。


    紀四招出的三個傀儡將一幹紙人纏住,而他自己則是身合灰白煙氣,直衝著李桐而來。


    顯然間,是不打算再和他玩排兵布陣的把戲,而是要直接取主將。


    “好!“


    李桐也絲毫不慌,甚至還在心中為他叫了個好。


    先前一番爭鬥,他已經瞧出了這人修為也隻是練氣五層的模樣,未高他太多,產生質變。


    和他一般,也是依靠傀儡之物彌補戰力,自身或許還修行了一些近身鬥戰之法,但卻是對他無用。


    此戰,可勝!


    心中一定,左手中「金蛇剪」化光而出,左右兩刃分化蛇頭,向著他撕咬而去,同時間力士亦是大步而行,向他放空的後背衝去。


    拳頭轟砸,就將而落。


    但紀元把手中小幡一拋,便見其滴溜溜在空中轉動,放出兩股黑白煙氣暫時的將「金蛇剪」和力士糾纏住。


    而他卻似獰笑著,舉起拳頭砸在李桐麵前的靈光之上。


    轟!


    靈光閃爍,瞬間暗淡下來,顯然這法器已然抵擋不住紀四的下一次轟擊。


    他已經看到了靈光內裏李桐有些俊秀麵容上的驚恐,以及像是手足無措的模樣。


    這般不精鬥戰的修士他見的多了,也殺的多了,每一個在自己拳頭落下時,都是這般樣子。


    那種無言的恐懼,簡直讓人心醉。


    一口悠長氣息吐出,紀四將練體功法遠轉到極致,這一拳,務必一擊製勝!


    轟隆!


    靈光破碎,他已經在吸氣,在等待著那代表死亡且令人陶醉的血腥氣息飛散而出。


    “啊!”


    “真是美妙不已!”


    濃烈的血腥味從口鼻中傳出,紀四握拳的手感覺空當,反應過來時已經為時已晚。


    鮮血伴著氣泡從口中吐出,汙濁了濃密的胡須,他口中喃呢:“你......你竟然不是人?”


    然後轟然倒地,激起塵土飛揚。


    “呼!”


    李桐長處了一口氣,看著漏風的胸口,來不及憂傷,趕忙將兩張力士收了回來。


    主人已死,失了靈力供應小幡吧嗒一下掉落在地,而那三具傀儡卻是內裏憑空燃起一股綠焰,化作了飛灰。


    不無可惜的搖了搖頭,李桐看向另外一邊久久未曾做聲的紅衣女鬼。


    遠處天空升起熹微紅光,將夜色漸漸驅散。


    而她的身體卻在逐漸模糊,就好似是水中泡影一般,正在徐徐消散。


    但她臉上的神清,卻是難得的放鬆,目光注視著日出的方向,全是一片釋然。


    “或許就這般了結了,對她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對事情經過已經有了個大致推測的李桐,看著她這般模樣,不無同情的想到。


    但轉念就想來,若是同情她,誰來同情那些被她們吸幹陽氣而死的散修呢?


    李老道因他而死,劉老頭亦是!


    看著眼前應當算是變相解放了自己的紅衣,李桐腦海中兀自升起一個想法。


    從懷中取出最後剩下的一個紙人,靈力運轉,天賦神通隨之而動。


    拘靈!拘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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