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何種假設,他都做了最壞的打算。


    而他從未想過,薛延不想殺他這件事。


    第30章


    薛延挺氣自己沒骨氣的。


    明明那麽生氣,一出門聽見他砸了碗,滿腔的憤怒就變成了——他半夜餓了怎麽辦?


    於是薛老婆子哼哧哼哧的跑到廚房和麵蒸點心煮綠豆糕。


    他進門的時候鍾泊雅還泡在水桶裏,本想提醒他水冷別泡了,轉念一想自己該生氣的,於是憤憤的把餐盤往桌上一放,甩著袖子出了門。


    躺倒床上就覺得不爽。


    他懂鍾泊雅。


    身居高位者,人人自危。


    他帶了那麽久的兵,打了那麽多年的仗,讀過那樣多的兵書,又怎麽會不懂鍾泊雅的想法呢?


    他對自己的有所保留,對自己的三緘其口,對自己的防範,他都能理解,但他真的不願去接受。


    可他又有什麽拒絕的權利呢?鍾泊雅是大陳的皇帝,他說一不二,自己不過是他的臣子,那些兒時的回憶也隻能拉拉關係,並不抵什麽用,而且前提是這個皇帝願意主動來和你拉關係,反過來的話,那就是你這個臣子為人臣不知君臣之別,妄想攀關係上位。


    從他回來到現在,起初對鍾泊雅是長時間分別後不知如何相處的尷尬,到現在想親近卻不知如何親近。


    他能為鍾泊雅做的不多,他已是大陳的皇帝,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宮中有無數的內侍可以伺候他,有無數的大內高手護他的周全。如果不是鍾泊雅這次腦子抽風跑出宮來,他連給鍾泊雅做頓飯的機會都沒有呢。


    他又怎麽有資格來生鍾泊雅的氣呢?


    他是大陳的皇帝啊,做什麽事情都隨心所欲,你不過是他千萬臣子中的一員,隻不過是憑著他小時候在你家玩過幾年,你就能讓他待你不同嗎?


    薛延看著發了黴斑的天花板,撫著胸口一陣陣的抽痛。


    這裏曾被人一刀劈下來過,他在床上躺了三個月不能動彈都沒有此時這樣讓他心灰意冷過。


    鍾泊雅,他始終是與旁人不同的。


    夜半,薛延睡得迷迷糊糊間做了個夢。


    他夢見那日所見的鍾泊雅,濕漉漉的站在客棧的廂房裏,烏黑的長髮貼在身上一直到小腿肚,水汽熏的他看上去格外的稚嫩,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那個追在他身後跑來跑去的包子臉。


    隻不過這個包子臉格外的誘人,引得他口幹舌燥,忍不住的想要咬下去。


    他咬了下去,一口咬在他肉嘟嘟的臉龐上。


    鍾泊雅笑著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推開他說:「咬錯了,該咬這裏。」於是,他噙住了自己的唇,將自己的嘴唇送到薛延的唇間任君品嚐。


    薛延環住他精瘦的腰肢,覆上他的後背,潮濕的頭髮貼的他的衣服都濕了,於是鍾泊雅讓他把衣服都脫了。


    他們從站著親到了床榻間,扯下最後一件衣服的薛延揉著他的臀瓣,還未有下一步動作,整個人被鍾泊雅翻了個麵,鍾泊雅騎到了他的身上,居高臨下,眼神陰冷。


    「薛愛卿,你怕不是沒睡醒,朕怎麽能雌伏在你身下!」


    薛延眼向下覷到鍾泊雅那完全與他的臉蛋不符的物件,整個人驚醒。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出了一頭的汗。


    而且,就是這樣的夢,他居然還夢遺了。


    薛延自嘲的想,自己怕不是真的瘋了吧?妄想誰不好,偏偏是大陳建國以來脾氣最差的皇帝。


    唉。


    薛延換好衣裳抱著木盆出門的時候,隔壁毫無動靜,鍾泊雅前些日子遭了那些罪,現下也該是很累了。


    想著準備收回目光,去把手上這尷尬的物件給洗了,下一瞬,鍾泊雅的房門就打開了。


    鍾泊雅瘦了許多,他的兩頰沒什麽肉了,但昨晚休息的挺好,眼神炯炯,看著薛延盈盈一笑,仿佛昨晚一切皆未發生過似的。


    「這麽早?」他道。


    薛延窘迫的不知道是該甩臉色轉頭就走還是乖乖的順著他給的台階下了。但是身子先腦子做出了反應。


    「對啊,這麽早,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想喝你煮的綠豆湯,所以起了個早。」


    薛延這才注意到,他端著餐盤,裝糕點的盤子和裝綠豆湯的碗都已經空了。


    「你呢?」鍾泊雅瞄了眼薛延的盆,「起大早洗衣服?」


    薛延下意識的將盆往身後挪了挪,幹笑道:「昨晚的綠豆湯我冰到井裏了,等會兒給你熱一下。是要吃油條還是燒餅?我等會兒去買。」


    鍾泊雅撩了撩頭髮,「燒餅吧,鹹口的。」


    鍾泊雅雖然不是很著調,但出門見人必定會整裝,也許是今日真的太早,他連頭髮都沒梳,厚實的頭髮披在後肩,還有幾縷打了結毛毛躁躁的炸開了,讓他看上去乖順了很多。


    「嗯。」


    薛延踩著匆匆的步伐下了樓,鍾泊雅單手托著托盤,看著那高大寬厚的背影,一時出了神。


    他昨夜幾乎未睡,將自己兒時和薛延的事情都扒出來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遍,還有那些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書信。


    就是這樣的一人,他怎麽會害自己?


    就算真有那一天,自己也是會心甘情願的吧。


    薛延壓下心中的燥欲,打了井水狠狠抹了把臉。昨日春夢沒做夠嗎?大早見了人還要臨時起色?他有點自暴自棄的打了桶水倒進木盆裏,自暴自棄的搓起衣服來,胯下的燥欲卻沒有因為他的試圖轉移注意力而消停,讓他又羞又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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