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華大師,請飲茶。”茶幾前的費樺麵帶微笑。


    江華啜了一口,讚歎道:“口感清冽,茶香不濃卻久久縈繞,好茶!想不到費將軍有如此雅致的愛好。”


    費樺擺擺手道:“江華大師見笑了,我不過是個大老粗,哪裏能跟你們雅士相比?”


    江華道:“費將軍,我這人閑雲野鶴,有疑惑便說了——都是修行者,你為何對我那朋友衛然如此冷淡,對我卻禮遇得很?”


    費樺略一猶豫道:“我可以和江華大師說心裏話,但是還請大師不要外傳。”


    江華點頭應允。


    費樺道:“不是我說上麵的壞話,哪個朝廷不是山頭林立?如果我對每個修行者都很好,那麽我上麵的人就要懷疑我了。所以態度必須擺出來,若我堅持要對修行者態度好的話,那麽那個修行者最好是個陣術師,因為軍陣和法陣是有相通之處的。”


    “我大概明白了,你對陣術師禮遇,上邊問起來,你可以推說是為了交流陣法,增強戰陣。”


    “就是這個理。”費樺道,“別看我在武陵這個小地方很威風,連修行者聯盟的盟主都鬥不過我,但武衛將軍真的不算什麽軍方大佬。”


    “費將軍謙虛了。”


    “不是謙虛,郭正煌擰不過我,是因為他輩份低,若換了他爹,玉京劍派的郭長老親自來,我就得反過來看郭長老的臉色行事——這天下之大,哪裏不是這樣呢?”費樺感慨道。


    當然,郭長老不會為了這種事露麵的,因為五溪蠻每隔幾年就反叛一次,大家都習以為常了,隻是沒料到這次的反叛有漢人幫忙而已。


    即使知道有漢人幫忙,一郡的小事也不值得那樣的高手出動——事事都讓老人出動,年輕一輩怎麽成長?


    江華道:“以將軍的地位和實力,竟也如此不痛快,果然我還是做個閑雲野鶴更逍遙。”


    費樺搖頭道:“你再逍遙,還不是為了大義而留在軍營?本沒有徹底的自由。”


    江華道:“我曾聽衛然說,自由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是想不做什麽就不做什麽。抗蠻是我想做的事情,所以不存在不自由一說。”


    “自由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而是想不做什麽就不做什麽……”費樺思索著這句話的含義,陷入了沉思。


    如果衛然聽到這番話,一定會在內心吐槽:這是魯迅說的!不是我說的!


    少頃,費樺說出了叫江華來的目的:“江華大師,如你所見,我軍在舞陽城外輸了一仗,這一仗輸的實在冤枉。”


    江華唏噓道:“張樂遊太讓人失望了。”


    費樺道:“張樂遊已被撤職,我請大師來,就是希望大師能接任張樂遊的校尉職位,引領他手下的五百士兵。”


    江華吃了一驚,連忙推辭道:“我?不行不行!我哪會帶兵?出個主意製定個計劃還差不多,直接統率的話,隻怕誤了士兵們的性命。”


    費樺道:“不會的,我給你找個幫手。”


    江華道:“你為何不直接讓那幫手當校尉?”


    費樺苦笑道:“我給你找的幫手,是衛然,你看這樣安排行嗎?你為主,他為副。”


    江華道:“他為主,我為副吧,我本來是個怕麻煩的性子。”


    費樺道:“在我眼裏,陣法是天底下最麻煩的事情。”


    “那不是麻煩,是技術!技術的魅力你懂嗎?就像我不懂兵法的魅力一樣,你找錯人了。衛然熟讀兵法,讓他為主,我打醬油就好。”


    “打醬油?是什麽意思?”費樺奇道。


    完了,又一個人墮入醬油魔咒,江華含糊的解釋一下,總之不願為主。


    兩人爭論的時候,衛然正在聽扶星辰講張樂遊的事情。


    張樂遊愛上了一個蠻族女子。那蠻族的女子的父親是個有善心的人,為了贖罪,在漢人的城裏任人打罵傷害。


    因為那位善心的父親,張樂遊認識了烏曼,兩人相親相愛。張樂遊發現烏曼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決定拋棄世俗偏見,要娶烏曼為妻。


    天師道雖為道家,卻是允許成親的。而且天師之位如王位一般世襲,所以天師道的每一代天師都姓張。


    張樂遊讓烏曼喬裝打扮,把烏曼帶到軍營,打算再過兩個月就和烏曼一起回天師道,向師長稟明前因後果,給烏曼一場明媒正娶。


    然而,在舞陽城的伏擊戰中,烏曼無意中發現張樂遊伏擊的蠻族部隊中有她十六歲的親弟弟,於是她向弟弟示警。


    示警後果十分嚴重,直接暴露了軍方的所有伏擊部隊位置。在烏曼弟弟的幫助下,蠻人當機立斷放了一場火,本來山林戰就是蠻族的擅長,更何況有火相助?


    於是軍方所有的部署被打亂,遭遇了一場始料不及的慘敗,因此而死亡的士兵上千人。


    退兵後,烏曼被憤怒的費樺處死,罪無可恕的張樂遊被收押,等待下一步處理。


    衛然問道:“張樂遊這種行為按軍令……”


    “當斬。”扶星辰道,“上千個士兵的命不是命?因為張樂遊的天真與愚蠢而死,不知多少白發父母與寡妻弱子要哭斷腸!”


    衛然沒有說什麽,這時候再幫張樂遊辯解,那也太聖母了,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早知道張樂遊的軍帳中藏了一個女人,但是一直沒有拆穿和告發,他以為張樂遊隻是發泄一下生理需求罷了,卻沒想到,張樂遊竟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一個蠻族女子。


    如果張樂遊隻是一個風塵遊俠或者山野閑人,甚至普通百姓,那都由他愛去了,偏偏他在軍營之中,影響著許多人的死活。


    所以最終落到這樣一個結果。


    思索了一會兒,衛然問道:“那沙曼的父親呢?”


    “自盡了。”談到沙曼的死時,扶星辰麵露快色,但說到沙曼的父親時,她又麵露不忍,似乎也覺得沙曼的父親不該死。


    “以你對費將軍的了解,他會如何處置張樂遊?”


    扶星辰搖頭道:“這件事很讓人頭疼,張樂遊必須死,否則士兵們的恨意無處安放,那不是幾十人幾百人的恨意——死去的士兵是他們的兄弟和戰友,卻因為一個愚蠢的失誤而死,如何能瞑目?但是斬了張樂遊,天師道肯定會很不高興。”


    衛然明白了:軍方不可能把活著的張樂遊交給天師道,那也太沒麵子了。


    跟扶星辰聊完,衛然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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