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書蘊藏的真正秘密隻有四個字:火燒北城。


    曾哲的手在顫抖,卻說不出話。如果蠻子的這個計劃成功了,縣長、縣丞、縣尉全部都要撤職。就算隻成功一半,降職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良久,縣尉澀聲問道:“衛……衛隊長,依你來看,賊人會選擇何時動手?”


    揭開秘密之後,衛然臉上毫無得色,盡是凝重:“算算時間,明天寒食,後天清明——縣尉大人,你是個老練的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不僅縣尉明白了,所有人都明白了。清明時節,數不清的人出城祭祖,不論貴族世家還是平民都不例外,這一天,城防是無法控製的。尤其是有財有勢的幾個世家,若不讓他們祭祖,他們一定會大鬧!


    至於臨沅縣城的安全,那是官府的責任。出了事不過是將官老爺們撤職,與世家何幹?


    說穿了,他們恨不得臨沅縣的官老爺們換一批。


    縣尉越想越心驚,一拍桌子道:“馬上召開緊急會議!”說罷對衛然行了個禮,道:“鄙人穀峰,接下來還得仰仗衛隊長。”


    眾人都不知道玄星閣弟子怎麽突然變成了他們的隊長,但也沒有心思管這個,隻是四處通知呼喊,把外出的同僚叫回來參與會議。


    衛然趁機回了一趟武陵分堂,把事情向汪處匯報了。汪處倒還鎮定,他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怎麽看?”


    衛然道:“我猜蠻子背後還有黑手,當務之急是抓到那個已經潛入的蠻子頭目。”


    汪處搖了搖手:“我不是說這個。”


    衛然頓了頓,馬上明白汪處的意思了。這件事肯定是官府背黑鍋,而官府和玄星閣並不是好兄弟。


    汪處其實是問衛然,到底該全力阻止事情發生,還是在事情發生後保護百姓就行。


    衛然道:“堂主,此事若發,肯定會牽連到不少百姓……”


    衛然隻是提醒,沒有站在道德製高點指責汪處,他不是正義感過剩又缺乏社會閱曆的熱血少年,也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圍觀群眾。


    汪處作出了正確的選擇:“這事我們得管!我讓老莫協助你。”之前他允諾若事情鬧大了就派人協助,眼下的情況可以說是非常大了。


    衛然搖頭:“堂主,恕我直言,老莫的實力不足以勝任這次的協助任務。”


    汪處道:“老莫是三隊的,好駕馭一點,若派二隊的人,他們會聽你的嗎?”


    衛然道:“請堂主詢問陳維和梁導的意見,如果兩人都不願意,再請堂主指派老莫來協助我吧。”


    陳維和梁導?汪處認為不大可能。在衛然的催促之下,汪處把陳維和梁導傳來詢問。出乎意料的是,陳維拒絕了,而梁導答應了。


    梁導的理由是:衛然看上去比較有錢,借任務蹭兩頓飯應該是穩穩的。


    在汪處和陳維的目瞪口呆中,衛然和梁導出發了。


    走到縣衙門口,衛然對梁導道:“梁兄,你我初次搭檔,我也沒有什麽資格教你什麽,隻是和你約定一條約定原則。”


    “說。”梁導漫不經心的答道。


    衛然道:“看得出來,你對上位者有怨懟之心,但我們這次是為了臨沅縣的百姓而行動。你是個資格比我老的玄星閣弟子,孰是孰非應該比我清楚,該不至於因為個人情緒而影響大局。”


    梁導淡淡道:“放心,我這人經常分不清上下尊卑,偶爾分不清主次,但這是與非,一直是能分辨的。”


    “那就好。”


    會議結束時已經快酉時了,春末的黃昏來得有點早。衛然從官署出來,心情惡劣得可以從臉色上看出來。


    衛然一直致力於“喜怒不形於色”,可見此時他有多惱火。


    若不是身後跟著三個臨時充當手下的衙役,衛然已經公然對官府開罵了。這到底是一個什麽勞什子會議?具體產生了什麽鳥作用?


    如果衛然是縣尉,首先就不應該錯過寶貴的搜查時間,一半人開會一半人搜索就是。穀峰卻讓所有人與會,開會人到齊確實是個美德——但也要分情況啊!


    其次,穀峰在會上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通,耿進也發了言,說的都是空話——強烈譴責長沙蠻的背叛行為,要諸位不畏艱難,不懼強敵,要團結一心等等,衛然差點被氣笑了,拿點切實有效的方法出來啊!


    衛然想起汪處開會時簡明的風格,突然對汪處充滿了敬意。


    究竟是穀峰和耿進沒有方法,還是沉湎於說官話的習慣,衛然不得而知,他浪費了寶貴的一個時辰,唯一的收獲是得了一塊令牌——其實還有三個手下,但他並不認為那是收獲。


    衛然是什麽人?鬼精鬼精的滑頭,用肚臍眼都看出來這三個衙役是來監視他的。


    耿進身為決曹,分配人手是他的事。最開始他給了衛然兩個人,當他看到梁導也來了,便多給了一個人。這監視的用意太明顯了,衛然對耿進拙劣的手段無話可說。


    不顧梁導和身後的衙役們,衛然悶著頭邊走邊想:一個長沙蠻,在這小小的臨沅縣裏消失了,顯然這個蠻子頭目有本事!從帛書來看,蠻子頭目是識字的,在長沙蠻中可以說是極其罕見!


    長沙蠻不說蠻話,和漢人說同樣的話,但衣著和行事風格迥異,走在街上一眼就能看出來。


    正苦苦思索,忽然人影一閃,衛然抬頭一看,差點撞到一個人,他連忙側身,沒想到對方伸手一推,將他推了一個趔趄。那人還嚷道:“怎麽走的路?”


    衛然狼狽的站穩身形,看清推他那人,穿的卻是衙役的衣服,身後還跟了七八個人,都是同樣的著裝。


    梁導及時上前,附耳低聲說了一句話。衛然頓時明白了,這群衙役是身後那三個衙役喊來找碴的。


    此時本不是逞意氣的時候,但來之前汪處說了,不可墮了玄星閣的威名,衛然當然要和對方理論一番,畢竟自己好歹是個隊長。


    衛然還沒發作,對方倒先狂起來了,一個衙役喊道:“問你呢!怎麽走的路?知道這是誰嗎?還不給我們常捕頭賠禮道歉!”


    衛然眉毛一挑,正想掏出令牌,忽然眼睛一瞥,無意中發現對方的隊長身後有人拿著一張紙低頭看著。衛然對紙比較熟悉,一眼就看出那人拿的是蔡侯紙。


    即使是官府,也沒奢侈到事事用紙的地步,尋常事都是用竹簡寫。


    衛然心念一轉:你們的常捕頭都和別人發生衝突了,你卻盯著紙看,可見這張紙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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