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裙擺比它的主人更先邁進了屋門,林齊轉過頭,隻覺得一陣香風撲麵而來,然後就看見了維羅妮卡那張言笑宴宴的臉。


    今天來自努爾的佩雷拉夫人明顯精心準備了自己妝容,褐色的長發柔順的盤在腦後打成一個高貴的結,然後順著後背傾瀉到了腰窩,天藍色的長裙勾勒出上下兩條危險的曲線,如果林齊沒有猜錯的話這條裙子的款式曾是伊芙琳女士心心念念的那條。


    白皙柔嫩的肌膚,以及那雙帶著驚喜與嗔怪嬌羞的的眼眸。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一個淺嚐則止的擁抱,維羅妮卡無措的揪著手中的手絹,迫切的尋找著林齊的目光,然後順著看了過去。


    一絲羞惱攀上的她的雙臉。


    “你怎麽能,怎麽能在這種時候。”她雙手抱在胸前拉開了距離。林齊輕咳了兩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口問道:


    “女士,你該告訴我為什麽了。”林齊收起了玩笑的樣子,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維羅妮卡轉過身,撩著裙擺坐在了靠近壁爐左側的沙發上。


    “唯美會裏已經有人墮落了,”她幽幽的開口“就在我來到厄倫格勒之後,我發現和我一同前來的人們仿佛.......”說到這她仿佛找不到合適的用詞,遲疑了一下


    “仿佛變成了披著同樣外表的陌生人。當初在馬林堡,我們也會聚在一起開一些沙龍或者宴會,在一起討論音樂,討論詩歌,討論畫作,或者討論最新款的時裝,但是到了這裏他們卻完全不再談論那些曾經珍愛的藝術了。


    他們私下交流的話題從正常的藝術逐漸變得扭曲,他們甚至討論過用嬰兒的血調色會不會調出更鮮亮的顏色。


    還有人已經完全陷入了病態的低俗快感之中,他們之中曾經有一位享譽帝國的畫家,在馬林堡時他是一位真摯的深愛著自己家庭的紳士,到了這兒卻每天都要在不同女人的床上過夜,每一個被他玩弄過的女人第二天都會遍體鱗傷仿若活死人,而他在之前也曾用那種惡心,粘稠的視線看過我。”


    一連串的回憶讓維羅妮卡的臉色發白,她吸了一口繼續說道: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感覺我的生活好像被監視了,仿佛有一個視線無時無刻的窺探著我,那天宴會它就在二樓的包廂裏,我感覺到它了。”


    林齊從書櫃旁走到她的身邊,似乎是溫暖的壁爐發生了作用,維羅妮卡緊繃的精神變得稍稍舒緩了一些。


    “那麽我想,你一定有所猜測對嗎?你有懷疑過某個名字麽。”


    “你會相信我的對麽。其實他們......就是在參加過一次那位柯文的私人聚會之後,就開始變得怪異起來了,那一次聚會我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參加,而從此之後......


    沒錯,就是那位和你關係很好的埃米爾·馮·柯文先生,這座馬林堡公館的主人。”


    盡管已經不再發抖,維羅妮卡仍像是耗盡了力氣一般說出了那個名字,她憂心忡忡的看著林齊的臉,似乎在畏懼著上麵出現哪怕一絲一毫的遲疑。


    “我明白了。”林齊毫不猶豫的說道“在護送埃米爾回到馬林堡之後,我會弄清楚這一切。”


    維羅妮卡在聽說林齊也將前往那座在她看來危險重重的城市,本就不佳的神色立刻變得有些驚恐,她不顧儀態的抓住了林齊的手。


    “你會保護我的,對嗎。你不會丟棄我的,她說過你是個可靠的人,我感覺周圍的每個人似乎都在用惡意的眼神偷窺著我。”


    “當然,沒人說過我接了一單生意就不能接第二單,護送埃米爾·馮·柯文回到馬林堡時恰巧有一位美麗的女士與我們同行,誰都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妥的。”林齊最終還是決定帶上這位女士一同行動,唯美會厄倫格勒分會長在馬林堡這個唯美會的總部所在地,一定有著她的人脈。


    自己也的確需要一個更方便活動的身份掩飾自己的目的。


    房門被輕輕推開,走進來的人在看到沙發上已經坐了兩位客人後顯然吃了一驚,他瞄了一眼自己的懷表,發現自己確實還是老時候到的,之前他還從未遇見有人來的比自己更早。視線偏轉,他終於發現了兩個人拉在一起的手,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更豐富了起來。


    順著來者的目光林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左手還在被維羅妮卡抓著呢。


    “也許,佩雷拉夫人會願意為我介紹一下這位新朋友。”


    走進屋內的是一位中年的紳士,一身得體的黑色西服讓林齊仿佛看到了曾經地球服裝的影子,他走進屋內後率先摘下了自己的圓簷矮禮帽,沒有急著把它掛起,而是將其輕扣在自己的腹部,似乎在等待著先來者的開口。


    “這位是來自震旦的林齊先生,他對我們的服飾和藝術非常感興趣,所以埃米爾先生今天邀請他來參加我們的沙龍。”維羅妮卡不動聲色的放開了手,似乎從其他人出現後的一刹那她就已經重新變回了那位高貴的伯爵夫人。“而如你所見,我與林先生私交甚篤。”


    接著,她轉過頭對林齊說道,“這位是瓦爾達·貝恩斯先生,來自馬林堡的繪畫大師,他的作品被帝國貴族們奉為圭臬,聽聞瓦爾達先生的那幅《北地》仍被收藏在皇帝的書房之中。”


    林齊注視著瓦爾達,這位來自馬林堡享譽全帝國的藝術家。


    “原來是埃米爾先生的好友,”瓦爾達風度翩翩的微微行了一禮,體貼的沒有提及兩個人剛剛親密的舉動,然後將手中的帽子掛在了架子上,他走上前來輕聲詢問道:“我坐在這裏會打擾到二位麽?”


    林齊側過身,將壁爐右側的位置讓了出來,瓦爾德順勢將身子埋進了沙發。


    “溫暖的爐火總能撫慰平日的辛勞,抱歉,我習慣於坐在靠近爐邊的位置,暖洋洋的火爐總能帶給人更多的靈感。”瓦爾德並不英俊的臉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絲愜意的微笑。


    三個人在一陣尷尬的靜謐之後,開始就服裝紋飾這一話題展開了討論,林齊憑借著多年網上衝浪時不經意獲取到的信息,居然也能在這樣的場景中侃侃而談。


    賓客們陸陸續續的到來,不斷有人參與進這場討論,東方人作為新麵孔被提及了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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