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方乾漠然道:“自己非己,又何必過分執著?”


    “不再是自己的時候,不管成為什麽,都不值一提。”


    神秘青年移開目光,“在我看來,你更弱了。”


    方乾淡然道:“但是我卻有機會了。”


    神秘青年嘴角上翹,“微不足道的力量,我自可一拳破之。”


    方乾淡然道:“我知你是最為出類拔萃的強者,也是萬億生靈中也難以誕生的超級存在。可又或許我應該說,真的需要做到這一步嗎?”


    神秘青年不屑道:“你所說,我並不在乎。至於你眼中的芸芸眾生,於我而言,也不過隻是空氣沙塵罷了。”


    方乾道:“既是空氣沙塵,你又何必非要趕盡殺絕?”


    神秘青年嗬嗬一笑,“你會在意自己一腳落下,揚起了多少灰塵嗎?”


    方乾道:“我不會在意,但是我心底明白,生命就是生命。而我想,在很久很久以前,你也隻是人族的一份子。既然你也曾經是人,又怎會無法明白我心中所想呢?”


    “呼。”


    神秘青年長出一口氣,“看來,得了我一滴血,又得到了一些特殊的力量,這讓你開始膨脹。”


    方乾神色漠然,從‘天’的口中,他了解到了這怪物的可怕程度。


    用‘天’的話來說,那就是這個怪物已經超脫了生命的領域範疇。


    也就是說,他已不能夠算是‘生命體’。


    他的力量過分強大,已超出曆史長河中的任何一位妖孽。


    是真真正正的跳出了所有‘意識’生命體認知的範疇。


    方乾緩緩道:“我感謝你的一滴血,那讓我見識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但是,我依舊會爭取一線生機。”


    “為此,我願意奔赴死亡。”


    聞言,神秘青年昂首看天,“死亡從來不是應該讓人畏懼的詞匯,因為那本就是早就存在的。當一個人時時刻刻將這兩個字掛在嘴邊的時候,無疑在證明著,他的內心是畏懼死亡的。”


    方乾淡然道:“畏懼死亡,並沒什麽不好。如果人人都不畏懼死亡,那麽罪惡必將滋生遍野。”


    死亡所具備的,那也是威懾。


    神秘青年曬然一笑,越發不屑。


    方乾淡然道:“你不也是一樣嗎?看不起我即將完全舍棄人性。但是你,不早就舍棄了?”


    他依舊在持續吸收天地之力,鞏固自身。


    神秘青年忽然轉身看向方乾,那眼神木然,並沒有之前那般威勢,但是卻帶著一抹嘲弄。


    方乾微怔,“難道我說錯了?”


    “哈哈哈哈哈!”


    神秘青年狂笑,“真是個可憐蟲,我妻子之前和你說過了,當你完成了那個交易的時候,你也就再也不是你自己了!”


    “卻不曾想,至今你也沒想明白這個道理。”


    方乾勃然變色,一把按住心口,他驚恐後退。“你……你依舊是人!”


    “我當然是人!”


    神秘青年神色傲然,“我是最凶,最惡的人!我永遠都是我,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不想做什麽就不做什麽。殺人我並不會獲得任何優越感,那是因為我站的位置比你高的多!”


    方乾身軀發抖,他口中發出低吼聲,滿是憤怒。


    “沒用了。”


    神秘青年冷笑,“你的最後一絲人性即將消失,之後的你,隻有被神性主宰的份。你會以極其理智的思維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事情,即便再看到你所愛之人,你也會麻木不仁,心無波瀾。縱是你親爹死在你麵前,你的心底也隻會有一句話。”


    “是人,總會死的嘛。”


    方乾雙手捏訣,想要遏製自己心中所想。


    “看到了嗎?”


    神秘青年抬手指向血青色水晶,“他就是因為失去了人性,以神性來害我。或者說,他無法再與我感同身受,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我這才懲罰他,我這才要滅了他所擁有的一切。”


    “如今,我隻是因為無聊才給了他一次機會來挑戰我,讓我枯燥的生活多點樂趣。原因很簡單,不管是你身處的宇宙,還是其他宇宙,無人敢招惹我。也隻有他還有這個膽量,懂了嗎?白癡!”


    方乾無法理解對方關於‘宇宙’的話題,但是他現在慌了。


    他似乎……


    被騙了。


    他不該答應,完成交易的最後一步。


    “哼,那老東西隻是不想自己徹底死掉,這才選了你罷了。”


    神秘青年冷笑,“隻要是生命,就會死。天碰之日在即,他既然有了情緒,有了生命,那他就得死,那是永久的抹殺,再也不會存在。所以他慫了,他提前布局,讓人取代他。唯有如此,他才可以借助這個世界輪回的力量讓自己逃脫劫難。”


    “很明顯,你已經接替了他的位置,擁有他的力量。”


    方乾踉蹌後退,他感受到自身的情緒正在逐步消失,已經不足半成。


    神性,是理智的究極狀態。


    思考任何問題的時候,都不會因為情緒而左右,而是隻從事情的各個角度進行分析。


    分析利弊,分析對錯。


    情緒左右的情況下,一個人不會因為其他一百人的生命而放棄另外一個。


    理智的選擇卻是,以多數為基本準則。


    方乾眸光閃爍,他知道……已注定了。


    到了那一刻,他自身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對,一切都隻會是很正常的感覺。


    也就是說,明明自己變了,自己卻根本分辨不出來。即便回想以往,也隻會以一種究極的理智狀態對待。


    “真的很難看得起你。”


    “太弱小了。”


    神秘青年再一次看向血青色水晶,“我說你弱小,不是指你的力量,而是你的心。”


    方乾右手一抓,天心劍出現在手中。


    “膽量還算不錯,敢反抗我。”


    神秘青年淡然道:“清虛巔峰的水準,也就是大宇宙之主的水準。至於大圓滿境界,也就是一界之主的實力,請問,你屬於哪一個層次?”


    方乾麵皮一抖,沉聲道:“無他,給世人一條活路。”


    “自己留個遺言吧。”


    神秘青年淡然道:“再過一刻,你最後一絲人性也就消散了。趁現在你還有情緒,還可以留下隻言片語給你的親人朋友。”


    方乾轉身奔走,揮劍削平一座山脊,極速揮劍留下一句句自己想說的話。


    時間過的很快,隨著黑蓮逐漸縮小,血青色水晶上邊的裂痕瘋狂增加,那高空的吳不胖端坐在雲層下,靜靜的看著下方。


    “遊戲開始了。”


    神秘青年低笑,繼而爽朗大笑,“就讓我愉悅一會吧!”


    方乾的動作戛然而止,天地猛然一暗,四麵八方盡皆有海嘯一般的力量湧入他的體內,那力量不是來自於這個世界,而是上方虛無的‘天’。


    他長發飛揚,瘋狂延伸,眼神也變得極其冷漠。


    那種冷漠,讓人一眼看去,靈魂都要結冰。


    沒有任何情感,隻有冰冷的殺意。


    方乾轉身,飛落於血青色水晶附近。


    嘭!


    血青色水晶炸開,那血人變化極大,已成為一位俊秀的青年,身著青色長衫。


    炸開的水晶又在一瞬間化為精純的力量衝入他的體內。


    這就是創世主宰,也是神秘青年口中的清虛。


    創世主宰淡然道:“看來,我的人做了許多荒唐事。”


    神秘青年嗬嗬一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情。”


    創世主宰淡然道:“我早就和你說過,事情本身就有問題,是你執意讓我幫你。”


    “幫我就可以欺瞞我?”


    神秘青年冷笑,“老子可不在乎是陰謀、陽謀,隻要是敢來對付我,那就死!”


    創世主宰淡然道:“這裏的生靈何等無辜?”


    “笑死我了。”


    神秘青年大笑,“我總共也沒殺幾個,而且還都是快死的糟老頭子。要說殺人,還是你的兄弟來得狠啊,不惜滅絕整個天下。”


    方乾神色漠然,在他的感知中,這天下所幸存的人已不足千萬。


    也就是說,在這些天毒氣籠罩大地以及毀滅黑蓮汲取天地之力的時候,足足死了十幾億人,還不包括妖獸!


    創世主宰雙眼微眯,繼而猛然睜開,霎時間四十九道青氣如擎天柱一般佇立天地間,並在一瞬間將無盡的毒氣全部吸收。


    失去了毒氣的覆蓋,大地荒涼,山脈死去,海麵上滿是腐爛的海妖、魚類。


    方乾冷漠道:“原來,創世主宰當年真的有能力可以輕易解決荼毒時代的問題。”


    創世主宰淡然道:“萬靈自有自身的造化,是生是滅,也在他們的選擇中。”


    方乾踏步而行,“選擇破壞世界的,並非全部人,而是極少數人。”


    創世主宰淡然道:“那又如何?咎由自取罷了。”


    方乾冷語,“因少數人犯錯,則無視所有人,這就是創世主宰的行事風範嗎?”


    創世主宰眸光漠然,抬首間一道青氣化為匹練殺向方乾。


    轟隆!


    方乾揮動天心劍,擋住這一擊的同時也被震退數百丈。


    “沒你的事情。”


    創世主宰冷漠道:“你最好不要摻和進來。”


    方乾身影閃爍,當空一劍落下,毫無感情的道:“代人問你一句話,為什麽不救吳大天尊?為什麽任由荼毒時代降臨!”


    這是費樺、錢放那些人的祖祖輩輩都在追尋的問題。


    他們寧死也想要問出這個問題。


    他們就是要去質問這高高在上的創世主宰!


    創世主宰彈指間,空間凝固,繼而一震,再度將方乾逼退,“莫要認為得到了一股怪力,就可以撒野了。”


    方乾身影閃爍,連續進攻數次,盡皆無功而返。


    “真是好威風啊。”


    神秘青年大笑,一步到了創世主宰麵前,一掌落下。


    創世主宰瞬息間反手相碰。


    轟隆!


    大地瞬間爆碎,露出數千米下的岩漿層。


    創世主宰跌飛數百裏路,那神秘青年卻是動也不動。


    但是下一刻,創世主宰已出現在神秘青年身後,雙手按下。“靈魂鎮壓!”


    “鎮壓我的靈魂?”


    神秘青年怪笑,身影一閃一腳將創世主宰踢飛出去。


    創世主宰翻滾於雲霄,臉色鐵青,被踢的地方凹陷了進去,但是很快就恢複了。


    “嗯,確實比之前的你厲害一些。”


    神秘青年打了個響指,“那就,用一成力量陪你玩玩吧。”


    他握拳的那一瞬間,天地震動,整個世界都在晃動。


    方乾心底一沉,他覺得在對方釋放力量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都要崩潰了,他的感知覆蓋整個天下,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每一寸的變化。


    “空間大道。”


    “鬥轉星移!”


    創世主宰猛然出現在方乾和神秘青年中間,就在神秘青年出拳的一瞬間,三人憑空消失不見。


    轟隆隆!


    星光燦爛之地,無數的星辰炸開,那道拳影衝向宇宙星河,所過之處無物可存。


    方乾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為什麽‘天’會恐懼這個怪物。


    也確實,他的能力也隻能夠用怪物來形容,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詞匯了。


    而這,隻是對方一成的力量。


    若非創世主宰進行空間轉移,怕是那個世界已經滅了。


    那種滅不是萬物絕滅,而是整個世界化為塵埃。


    由此可見,他到底麵對一位什麽樣的存在。


    神秘青年笑道:“動作很快嘛。”


    創世主宰沐浴星光中,有不同的大道之力湧動。


    四十九道青氣光柱佇立這星河之中,每一道青氣,則代表著一種大道之力。


    方乾看得分明,對方擁有了足足四十九種大道之力!


    這就是創世主宰的能力,可憐他們這些世俗之人還妄想對付他,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夢想。


    創世主宰冷漠道:“你更強了。”


    “有嗎?”


    神秘青年歪頭,“要不,你們兩個一起?”


    創世主宰深吸一口氣,青光籠罩這一方天地。“無盡大道,滄海大陣。”


    虛無的空中,各種混亂的力量被梳理,令這裏形成了一座強大無比的陣法。


    這大陣可對神秘青年進行壓製,也可對創世主宰進行增強。


    繼而,四十九道青色光芒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了穹頂,那上方有無窮盡的古老字符浮現,這是封印之術。


    “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秘青年大笑,“想封印我?”


    創世主宰淡然道:“沒有誰可以殺死你,難道不是嗎?”


    神秘青年笑道:“問題是,也沒人可以封印我啊。”


    創世主宰淡然的看向方乾,“帶著你的力量離開吧,隻要我還在,那個世界就不會徹底消失。”


    方乾對此有著一定的不解,或許創世主宰並沒有想法滅世?


    那麽想的,隻是他的兄弟們?


    創世主宰再度道:“如果無數的宇宙中有無敵的存在,那麽你眼前的這位,就是唯一無敵的存在。他是所有大宇宙之主中的頂級存在,是他們的老大。”


    神秘青年大笑,“別說的那麽好聽,我可不收小弟。隻是他們太慫了,不敢和我打而已。”


    方乾蹙眉,因為他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這些詞匯,宇宙之主,大宇宙之主!


    創世主宰淡然道:“我自認不是你的對手。”


    “哦?”


    神秘青年挑眉,“也要認慫嗎?”


    創世主宰雙手緩緩托起,掌心有青光繚繞,那青光分為多重。“曾經的我,肉身也打破了桎梏,突破到了更高的層次。雖然依舊不如你,但是你想一拳殺死我,也沒那麽容易。”


    神秘青年聳肩,“我就問你,錯沒錯!”


    “各有各的選擇。”


    創世主宰淡然道:“在那種情況下,我所做的選擇並沒有錯。”


    “不,你錯了。”


    方乾冷語,“你的選擇,害死了無數人!”


    創世主宰深吸一口氣,霎時間身體猛然一緊,皮肉下有一股可怖的力量爆發開來。


    “天才。”


    神秘青年笑道:“你真的是個天才,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通過現在的這副身軀,以獨特的技巧,竟能增強足足一千倍!”


    “來!”


    創世主宰踏空而行,一拳落向神秘青年。


    那拳法,帝王之氣澎湃,乃是最強的拳法——帝拳!


    神秘青年抬手,“我也不欺你,說一成就是一成。”


    嘭!


    兩人身軀一晃,繼而瘋狂換拳。


    那怪物的身軀強的難以形容,哪怕中了幾拳,卻也無礙,不動如山。


    創世主宰久攻不下,反倒是被逼退。


    “我說了,兩個一起來吧。”


    神秘青年左手抬起,隔空按向方乾。


    嘭!


    方乾身軀一震,被直接轟碎了左手臂。


    “人嘛,當然要開開心心的咯。”


    神秘青年怪笑一聲,雙手分開,瞬間將創世主宰打飛出去,同時一道掌影將方乾籠罩。


    “打得過我,你們還可以活。”


    “打不過,你們就隻能夠和那個世界一起化為塵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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