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乾與石飛魚交談後才過了兩天,他就得到了訊息。


    “明天黃昏,離龍丘陵。”


    “準備妥當,誅殺大帝。”


    話語很簡短,語氣很沉重。


    多年圖謀,隻在今朝。


    一切若成,改天換地。


    一切若敗,此生亡退。


    沒有退路了,隻能夠向前,連向左或者向右都不可以。


    到了這一步,誰還有退路?


    方乾思忖良久,決定將一部分骨尊留在周天星門,他將帶著遁空骨尊、晨動骨尊、地獄骨尊、銀星骨尊、王劍骨尊前往戰場。


    翌日中午,方乾隻和牛皇說了這些,便徑直離開了。


    其他人知道的越多,也就越擔心,故此大可不必。


    若我能力夠,自當護佑弱者周全。


    “我希望,你也可以不遺餘力。”


    方乾輕語,這話是對饕餮說的。


    “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饕餮賭咒連天,說自己必然會全力以赴。


    實則內心想的是,隻要你死了,封印的效果就會大幅度減弱,老子找個地方躲起來,千年以後又是一頭凶猛的妖獸。


    空間如水一般起了波瀾,方乾踏入其中,繼而消失不見。


    再出現時,已在一座火紅的山脈上空。


    這山脈非常的獨特,漫山遍野皆為楓樹,如今則是秋季,一眼看去,美輪美奐。


    空間大道在趕路這一塊,算是被方乾利用的很好。


    省時省力省心。


    方乾並非是第一個到的,因為石飛魚已經在了,坐在一棵古老的楓樹下的石頭上。


    他盤腿端坐,神色靜默,透著幾分自然合一的玄妙狀態。


    一頭黑發根根如天衍玄鐵,雙目開合間有大道輪回之韻律。


    這就是石飛魚。


    模樣沒什麽變化,但是給人的感覺卻變了。


    方乾有一種感覺,這可能就是石飛魚的本體。


    但是卻不敢賭,也沒法賭。


    方乾緩緩落下,停在石飛魚麵前五步外,這個距離很微妙。


    石飛魚嘴角微翹,“讓我猜猜你在想什麽,你在想現在的我是不是本體?”


    方乾微笑,“人的好奇不會因為年齡的增長而減弱,隻會因為人的心情而出現變化。”


    既是回答,也是沒回答。


    石飛魚笑了,“你總是如此,想的太多,想要做的也太多。”


    方乾笑道:“人生苦短,若是有那個能力,多做一些又何妨?”


    石飛魚笑道:“明明都是普通人,卻非要做那濟世的聖人,未免太累。”


    方乾搖頭,“聖人之道,我此生難以追尋其一絲一毫。我所想,隻有八個字,生而為人,當為人活。”


    石飛魚點了點頭,“此戰過後,願我們還可以繼續聊聊。”


    叢林傳來了一些很輕的聲音,如楓葉落地。


    斬魔、魅魔、地魔、吊死鬼、孤魂、野鬼紛紛出現,唯有咒魔還是不見。


    石飛魚繼續道:“收到一個有趣的情報。”


    方乾哦了一聲,“願聞其詳。”


    石飛魚笑道:“那個地方出手了,並且在絕望戈壁找到了那神秘的四人。根據一些妖獸的描述,三位小圓滿境界巔峰的強者,在其一個眼神下,飛灰湮滅。”


    方乾挑眉,“一個眼神?”


    石飛魚頷首,“是的,一個眼神。一個眼神足令天地動蕩,若末日降臨。據說在那一刻,整個絕望戈壁徹底的眾生絕望,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


    方乾蹙眉,“若真是如此,這實力……”


    “完全不在我們的認知範疇內。”


    石飛魚悵然,“我問了君王,君王隻說,縱以死亡為代價,也難以看穿其皮毛。”


    這話很嚴重,這讓方乾確定了一件事情。


    那神秘青年,肯定就是憐雨口中的‘怪物’。


    怪物是人對未知以及難以反抗的存在所起的稱呼,沒有固定的實力劃分,沒有具體的描述,一切就隻能夠用這兩個字來形容。


    方乾好一會才道:“當如何對待?”


    “靜觀其變。”


    石飛魚輕語,“感覺上來說,他也沒做任何不好的事情。如果他做了,我們也沒招。”


    這很無奈!


    “站在我的角度,我已經把他想的很強了。”


    方乾言道:“如今站在黑夜君王的角度,才讓人明白,原來那個高度還要更高,更高。”


    高到衝破天際,高到這宇宙星辰也無法去論斷對方。


    這很離譜,因為完全超出了認知。


    石飛魚輕笑,“當一個人可以從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降臨,本身就證明他的實力遠遠在我們之上。”


    畢竟,他們是做不到離開這個世間的。


    對方能來,自然就強。輕易招惹,自討死路。


    方乾隻得岔開話題,“吳坤那邊?”


    “同意了。”


    石飛魚微笑,“也快到了。”


    方乾點頭,“這倒是有些意外。”


    “其實也算不上意外。”


    石飛魚笑了笑,“他本就是為了複仇而來,天禦大帝很明顯也是一個絆腳石,能夠除掉,自然對他百利而無一害。”


    共同的目標可以讓不同的人,哪怕是有私仇的人處於同一陣營。


    人和野獸最大的區別就是,人喜歡用利弊來考慮問題。


    不管麵對的是什麽樣的事情,隻要利大於弊,幾乎都會考慮去做。


    方乾心頭一動,“你不會還準備了那些吧?”


    石飛魚笑道:“我不喜歡失敗。”


    聞言,方乾心底明白了。


    怕是亡靈天尊的遺體也已複蘇,大凶檮杌也帶到了這裏。至於在何處,其實也不需要多想,定然是石飛魚其他分身來掌控。


    後方有一群人前來,為首的就是吳坤和道皇。


    在其身後,方乾還看到了費樺、錢放、不死僵屍那些弑神的人。


    方乾的目光落在吳坤的身上,吳坤用自己準備的資源以及他自身收集的資源重塑了那副身軀,成為了完美的真身,雖說不如地獄之主的真身強大,但是依舊散發出一股恐怖的,爆炸性的力量。在其抬首間,隱隱有氣流轟鳴聲響起。


    費樺和錢放的神色在看到方乾的時候,都有些不自在。


    不管理由是什麽,終歸是他們拋棄了方乾。


    吳坤倒是處之泰然,“一段時間不見,似乎又強了幾分。”


    方乾淡然道:“殺你足矣。”


    吳坤嗬嗬一笑,“我相信,可那沒什麽用。”


    方乾眸光閃爍,看著自己的身軀入住了他人的靈魂,這種感覺是非常別扭的,如同照鏡子,但是鏡子裏的那個卻是鬼。


    吳坤挪開目光看向石飛魚,“何時動手?”


    “等。”


    石飛魚語氣淡漠,本身也看不慣吳坤。


    吳坤挑眉,“還等什麽?”


    “等君王降臨。”


    石飛魚語氣冷漠,“也要等一個關鍵的信號。”


    黃昏的光芒映的山脈血紅一片,似乎在預示著一場恐怖的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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