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風暴籠罩方乾的那一刻,若寒雪遇到了烈日,盡皆融化被殺域所吸收。


    殺域如同是饑餓的狼,行了千裏終於吃到了肉。


    它貪婪的嚼咽著眼前的所有食物,那些食物成為了壯大它自身最好的養料。


    原本這些殺氣就算是暗影殺手也頗為忌憚,這雖然並非是直接提升境界的力量,但卻是一種獨特的氣勢,也便是殺氣。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三十……三十五……四十。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的時間裏,方乾沒有停下腳步,他一直往前走,在殺域的麵前,這凶險可怕的殺戮沼澤對於他來說,竟然變的是那般脆弱。


    如閑庭散步一般前行,無任何阻礙。


    殺域的直徑更是達到了近二百米,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


    四十關之後,殺氣化為各種詭異的殺戮鬼影,這些鬼影似乎都是生前為這股殺氣所殺,故此死後也留在了這裏。他們的攻擊也是有形無聲的,雖是無聲,但是攻擊強度卻極其可怕。


    方乾揮劍,他揮劍的速度很慢。


    從這些殺氣的攻擊中,他領悟到了一種特殊的控製力量的技巧。


    他本就因為修煉‘風無痕’,得到過大師尊賈必真的教導,明白何謂‘合適’的度。


    這種殺氣化形,攻擊無聲,就是因為一定的‘度’。


    故此,方乾很容易就能夠掌握這種奇妙的‘度’,一定的速度,一定的強度,這兩種力量的互相抵消,並不會發出額外的聲響。


    而這,似乎也正是殺戮大道的真意。


    殺戮沒有真正的形態,它本就是一詞多義,多種多樣的做法。


    ‘無’聲自也是無,這與星皇的教導也不謀而合。


    方乾身法靈動,意識空靈,陷入了一種特殊的‘無’的狀態。


    他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忘記了這個地方。


    他隻是在殺戮沼澤上行走著,與那些殺氣化形的怪物交戰。


    沒有任何聲音,就算有,那也是小到銀針落地一般的聲音。


    隨著時間的流逝,殺域化為了黑暗,似乎要吞噬天地萬物。黑暗的殺域彷佛化為了方乾的一道影子,而且這影子可以隨意變化形態。可化刀劍無聲無息殺敵,可化鬼影無聲無息捕捉對手。


    方乾雙眼光芒大盛,一張臉完全被殺意所充斥。


    他如同一條魚,這些殺氣就如同是水一般讓他無比的享受。隨著殺氣的吸收,對於殺意的感受也是越發的清晰。


    在這裏,他可以盡情的揮劍,可以盡情的殺戮。


    終於,他進入了第五十關。


    這一關的殺氣如琴弦形成的波浪,能夠輕易的切開山石,不留下一絲聲音。


    天地都似乎在這種特殊的殺氣演奏起了殺戮的樂章,充斥著殺戮的琴音低沉,勾動靈魂。這種特殊的攻擊方式,絲毫不次於之前那些可怕的攻擊。


    但凡,他的靈魂弱上一些,就會令靈魂煙消雲散。


    一直到了五十九關,依舊是琴弦一般的殺氣攻擊,隻不過到了最後越發的密集,越發的強勢。


    隻要被掃中,就算是方乾也是皮開肉綻,骨骼都被切開。


    可他依舊沒有停下,裹挾著強大而攝人的殺域進入了第六十關。


    無聲的區域,卻出現了一尊大鼓。


    大鼓當頭殺來,依舊無聲。


    但是方乾明白,隻要一碰到,鼓聲就會大作,就會引發巨變。霎時間,方乾身軀如微風,天辰水劍順著風的律動輕飄飄的切開大鼓。


    下一刻,大鼓重新凝聚。


    它發出了聲響,震的方乾口鼻滴血。


    這種聲音依舊是作用於靈魂的,單純從聲音的大小來說,聲音很小。


    寂靜的環境下,方乾身軀再動,連續變換著方位。


    可一麵麵大鼓從四麵八方而來,阻斷了他每一條退路。


    方乾開始不斷受傷,頭疼欲裂。


    不過殺域還在持續增強,它黑的如同墨水染成的。


    方乾的雙眼開始發紅,紅到發黑。


    “嗖!”


    隨著一麵戰鼓的煙消雲散,方乾再度前進一步。


    第七十關來了。


    方乾依舊沒有休息,這裏不能夠休息,他記住了這句話。


    這一關,隻有一位撫琴的女子。


    琴聲於靈魂中響起,激蕩的四周空間都扭曲了。


    方乾節節敗退,那不再是殺氣,而是殺意,一種純粹到可怕的殺意。


    就如同‘偽意誌’一般的力量,單一而強勢無雙。


    殺意隔空撕裂了方乾的肌膚,琴聲綿綿不絕,如滔滔江水。


    殺域扭動,帶動方乾的影子於前方化為了一麵盾牌。


    阻擋住琴聲的那一瞬間,殺域化為黑色巨蟒突飛猛進,一口將撫琴女子吞了。


    第七十一關,則是兩位撫琴女子。


    殺域開始變的凶厲,如同活物一般瘋狂屠戮。


    逐漸的,方乾的麵龐已經完全被殺氣覆蓋,他的眼中不再有任何感情色彩,有的隻是冷漠的殺意。


    到了第八十關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完全化為黑色。


    因為久戰,他的雙眼滴下了黑色的血。


    白銀色的天辰水也在這一刻受到了極其嚴重的侵蝕,早已化為了黑色。


    有人說,黑色的存在,是不希望人看到世間的醜陋。


    因為黑色總是可以覆蓋一切,掩蓋一切。唯有那般,人才可以保留更多美好。


    也有人說,黑色是最初存在的顏色,唯有它的曆史是永恒,可追溯到生命之初,可追溯到亙古紀元之前。


    “咚!”


    一座大鍾發出悠揚的聲音,可令靈魂裂開。


    殺域形成了黑色的護罩將方乾護在其中,讓方乾無聲無息的前進。


    唯有殺戮,才可以衝破一切枷鎖,才可以走到最後。


    唯有摧枯拉朽,方可向世間證明你到底有多強。


    方乾就是要證明,他時常在想,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是憤憤不平的中元城那個孩童?


    是壓抑本性的周天星門的弟子?


    還是死門張揚跋扈的第一人?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到底哪一個才是他想要的?


    我到底是誰?


    到底是哪一個是自己?


    方乾上身前傾,他低頭咧嘴發出無聲的大笑,他如同瘋子一般一劍刺穿了大鍾。


    空間都被這一劍刺出了一道裂縫,透著一抹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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