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乾走到了隱蔽的角落,換了外套,而換下的外套則收入了道戒內。


    這是雲濤腦袋掉了之後噴出的血落上去的,當時因為心情複雜,故此並沒有在意。


    方乾走回來後,月至中天,他默默的觀望著。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想寧芷柔了。


    她是那麽的脆弱,那麽的孤苦無依,那麽的彷徨無助。


    那一天,她終遇到了一塊可以為遮風擋雨的石頭。


    隻是這石頭,是否有那麽堅硬?


    今天,是複雜的一天。


    今夜,是無眠的一夜。


    他看到了天禦大帝的一縷威勢,隻是這一縷,就令人膽寒。


    他聽到了關於自己的母親,關於那個家的秘密。


    他看到了這浩瀚疆土,卻無處容身的荊棘之地。


    他看到了……


    看到了絕望!


    看到了頹廢!


    看到了死亡!


    不遠處是墳墓,一座大天尊妻子的墳墓。


    他日,他方乾的墳墓又會在哪裏?


    又或者,隻是化為了一縷風,吹散在天地間?


    他腦海裏又響起了星皇的那句話,“你是否真得願意為了一個靈苗得罪天下?走向死亡的深淵。隻要你願意,你可以放棄,我們可以認錯,保你餘生繁華。”


    當然……


    當然願意!


    這是生而為人的抗爭。


    抗爭那泯滅人性的行為,抗爭那些不把人當人的畜生。


    他要抗爭!


    方乾如是的告訴自己,他不斷的強調,害怕自己會忘記。


    若是忘記了,那真不如死了。


    死,很可怕嗎?


    不,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是心死了!


    第五道圖似乎有了動靜,一股奇異的力量在他識海內交織,形成了特殊的符文,特殊的法則。


    方乾身軀一震,雙眼緩緩閉合。


    下一刻,他感覺到自己出現在了一片空闊,卻霧氣繚繞的地方。


    他猛然一抬頭,一道身影佇立天地間,難望其項背。


    他是那麽的高大,就像這天地一般。


    他隻是站在那,就讓人覺得無力反抗,他的強勢不需要展露,就讓你心生怯意。


    如果,天地間有無敵的存在。


    方乾相信,那道身影就是無敵的象征。


    方乾恢複了平靜,他看向四周,一切空蕩,沒有任何東西。


    這裏就是他的識海!


    “你是誰?”


    方乾張口詢問,“為何出現在這裏?”


    他隱隱覺得那是他的道圖,但是第五道圖從來都沒有完全展現過,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模樣。


    “有人違犯了自己定下的規則,即將惹下無邊大禍。”


    飄渺、空靈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彷佛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又彷佛來自十萬年前,百萬年前。


    方乾挑眉,“誰?”


    “你無須知道他是誰,起碼現在不需要。”


    聲音響起,沒有任何感情。“應運而生的人將會讓他付出一定代價,而與你同時出現的,將是另外一隻怪物。不過那隻怪物會被解決掉,也或許是更大的禍。”


    “有些事情,從一開始下決定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天道茫茫無人曉,古道蒼天萬惡生。”


    “你需要以最快的時間成長起來,否則,他不動手,也會有他的追隨者提前來殺你。你的時間,不多了,因為大禍已起。雖遠在另外一處地方,可想來必然會席卷萬界。”


    方乾沉聲道:“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那聲音緩緩道:“可知因果?”


    方乾道:“有因就有果,三歲孩子都知道。”


    空中出現了兩個字,分別為‘因’和‘果’。


    “你與那人相差太大,他所參悟之法,皆為無上法。”


    那聲音平淡言道:“孤送你兩字,你若可參悟至大成,必可從內部瓦解他的一切。”


    方乾搖頭,“不懂。”


    那聲音忽然變得高昂,“萬事起則為因,萬物休則為果。果定而因起,因落而果現。萬道萬法,一因果破之。”


    轟隆!


    那兩字震動,分別落在方乾身側。


    霎時間,地下有陰陽魚遊走,追逐而行,化物而動。


    那一刻,它們化為了太極圖。


    其光芒大盛,將方乾完全淹沒。


    方乾蹙眉,感覺到這不同的兩道光,似乎如同事物的運轉,生生不息。不管如何追逐,都會保持在一定位置,保持一定距離。你來,我走。你走,我進。


    又似乎都隻固定某兩個點,有因自就有果。


    方乾心底似乎明白了什麽,這如同是技法一流,以出手的那一刻為因,招式被擋住或者被逼退為果,這因果就形成。


    但是,這之間又有什麽特殊的聯係呢?


    方乾盤腿端坐,體內氣流沸騰,化陰陽成太極。


    許久,一道身影出現,迅速飛撲方乾。


    方乾起身的一瞬間避開,似乎那種感覺更加清晰了。他出手如電,一道雷光劈了過去,對方後退。


    霎時間,方乾覺得一切都變了。


    對方再度出手,但是卻慢了一些,而且依舊是第一次出手的方式。


    方乾依舊老樣子對敵,對方依舊退回到了原位。


    如此反複到了第四次,方乾變了臉色,“剝奪因果!”


    對方從出招到後退的這一段時間內的戰鬥記憶並不存在,存在的隻是第一次要出手的念頭,如何出手的動作。


    換而言之,隻要一直這麽做,利用那股神秘的力量,對方就會一直這麽進攻,而自身不會發現,隻會知道自己的力量在大幅度消耗。


    因與果之間產生的是‘時間’。


    剝奪因果,也就是剝奪某一區間特定的時間。


    自己做出的反應可以進行各種改變,但是對方不會。


    至於可以強到什麽地步,那也將看施法者本身的造詣。如果對方一招就把你殺了,那這就沒用。


    “你很不錯。”前方的虛影消散,依舊隻有那高大如天的偉岸身軀。


    方乾道:“你口中的那個人,犯了什麽罪?”


    許久,對方才發出聲音,“有罪有罰,起因必果。他沾惹了不該沾惹的因果,這便是重罪。”


    方乾不理解,這算什麽罪名?


    方乾還待再問,就看到那偉岸的身影緩緩消散。“大禍將起,能存者寥寥無幾。此乃,玩火自、焚,罪己害人。”


    “方少,醒醒,要進古墓了。”


    耳邊響起董笑的聲音。


    方乾睜開雙眼,天色已大亮,不遠處人群激動,因為要進古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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