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


    方乾驚坐起,他抬頭看天,旭日東升。


    卻是因為強行修煉昏迷過去了。


    他摸了一下麵頰,淚痕遍布。


    他握了一下拳頭,力氣又大了幾分。


    “掌門……”


    方乾喃喃自語,“你在哪裏?又困在了哪裏?可還活著嗎?”


    那真的是一場夢嗎?


    為什麽那麽真實,為什麽字字都記得清楚?


    “那是曾經的掌門。”


    方乾堅定了這個想法,“掌門通過特殊的法來找到我,來指引我。他用自己的過去讓我進行參悟,借此來點醒我,讓我不放棄。”


    掌門身陷囹圄卻依舊掛念自己,知道自己這邊出了問題,施展特殊的秘術前來,絲毫不顧忌自己的安危。


    方乾嘴唇緊抿,心裏又是感動又是難過。


    “過去、現在、未來。”


    “存在便是合理,不管哪一種狀態。”


    “不是無法恢複,是不得其法。”


    “任何事情,做起來隻有快樂才能夠做得更久,走得更遠。”


    “心,才是一切。”


    方乾喃喃自語,將一切鞏固於心。


    他行走於山川河流間,漫無目的,卻也是隨心所欲,想去哪裏,這雙腳便去哪裏。


    他邋遢如野人,他再無往日一絲俊秀。


    他開始變的更加敏捷,更加靈活。用最弱的姿態進行突破,進行感悟,進行參悟天地自然。


    偶爾,他於瀑布前端坐。


    偶爾,他於溪流畔冥想。


    他隨遇而安,躺在野獸窩裏,睡在草地上,昏在沼澤地。


    這天地間有著太多值得人慢下來去感受的東西,茂密的叢林,不起眼的小草,逢春的枯木,仁愛的大地,滋養萬物的水流,賜予生命色彩的火焰。


    春天裏的暖陽,夏日裏的烈風,秋風中的蕭瑟,冬寒中的凜冽。


    與往日完全不同的心態,不同的生活方式。


    他在火山口放肆的大笑,在寒冰窟內酣睡。他偷來猴兒酒可以肆無忌憚大睡數天,與妖獸鬥智鬥勇。


    方乾行走在大地上,烈日炙烤了他的皮膚,寒風撕裂了他的肌肉。


    可他完全無所謂。


    他左眼陰陽乾坤逆轉,他右眼四季交替更迭。


    他身前有虛影呈現,他身後有道道過去。


    他踏步前行,行走在荒漠。


    狂沙飛揚,湮滅天地。


    可那黃沙卻無法將他掩埋,似乎他也是黃沙的一部分。


    一年,又一年。


    之後,又過了一年。


    他失去了原來的模樣,他變了,完全變了。


    變的沉穩,變的堅定。


    他的意誌如擎天柱,可頂天,可立地!


    風暴肆虐,卷起黃沙如天鬥星辰。


    這一刻,方乾一步邁出。


    轟!


    一股氣流自他身上炸開。


    這一刻,他是蘊道境。


    轟!


    他又是一步踏出。


    這一刻,他是凝道境。


    他再行一步,五爪金龍道圖咆哮而出,神光熠熠。


    “吼!”


    雷電沸騰,雷獸狻猊衝天咆哮。


    “哈哈哈哈!”


    “掌門,我悟了,我悟了。”


    方乾大笑,“快樂,這就是快樂啊。”


    葬神古井出現了,黑光漫天,恐怖攝人。


    “快樂啊!”


    方乾仰天狂嘯。


    轟隆!


    可怕的威壓宣泄而出,透明的第四道圖虛天星女終於出現了。


    不過,第五道圖依舊沒有動靜,但是卻似乎被撼動了一絲。


    前方,沙塵暴恐怖來襲。


    方乾身軀一晃,三道身影出現。


    一者,背後呈現了五爪金龍道圖。


    二者,背後呈現了雷獸狻猊道圖。


    三者,背後出現了葬神古井道圖。


    三人身影齊動,龍吟虎嘯聲不絕於耳。


    轟隆!


    雷電交錯,龍息噴吐,黑光吞天地。


    三道身影奔走於黃沙之中,衝殺於風暴之內,他肆意的大喊大叫。


    三年,三年啊!


    他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去曆經這天地蒼茫,去往自己不曾去過的地方,感受自己不曾感受的。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那一刻,他覺得這才是活著。


    狂風呼嘯,似乎稍顯無力。


    方乾於其中穿梭,打散了風暴核心。


    沙塵成堆的落下,形成了一座座沙丘。


    隨著方乾落地,另外兩道身影紛紛與他重疊。


    這是他所悟的,所被點醒的,所適合自己的。


    “三世源法!”


    他體內的經脈依舊是破碎的,可那又如何呢?


    他的氣血依舊通了,在這詭異、亂如麻的體內正常的運行,彼此相連在一起。


    方乾彈地而起,若流星劃空,瞬息間便在數百米開外。


    若大鵬展翅縱橫於荒漠,他的臉上滿是笑容,那暗紅、粗糙的麵龐絲毫也沒有讓那笑容的感染力減弱一絲半分。


    以前隻是假笑,習慣性的笑。


    唯有現在,那是發自內心的笑。


    他的心中似乎又響起了掌門曾經說過的話,“合適就好。”


    合適,是一個有趣的‘度’。


    怎麽才是合適?


    沒有明確的標準,要的是你自己去悟。


    如今方乾悟了,他知道這就是‘合適’。


    他時常在想,為什麽掌門從來不親自教導自己?


    現在他似乎明白了。


    其實如果隻是教導功法,賈必真可能比掌門教得還好。因為掌門的境界太高,有些東西他懂你不懂,他以為你懂,其實你不懂。你以為你懂,其實回過頭一想,卻發現一個字都不懂。


    賈必真境界低,就可以避免出現這種誤差,起碼可以稍微降低這種誤差。


    掌門境界之高,隻在於一個關鍵點去點醒你,讓你記住,讓你去參悟,讓你得到屬於自己的東西。


    而這也是醍醐灌頂!


    方乾離開了沙漠,他沒有再回方家。


    他隻是半路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往中元城方家,給自己的父親,“見信如唔,兒在外漂泊已三載有餘,慶天所不收,得以幸存,如今已完好。吾父勿憂心,他日當回盡孝膝前。萬望慈父寬心,勿念。”


    言辭不多,喜悅之情卻躍然紙上。


    方乾付了錢,目送人離開,這才步入熙攘的街道中。


    “憑什麽就這麽放棄我?”


    一道不甘心的怒吼聲響起,“都看不起我?憑什麽?老子當年殺過方乾,你們又有誰知道?”


    一酒樓,砸東西的聲音響起。


    方乾抬頭,隱約可見一人麵龐。


    似乎是當年圍剿他的魔門少年,現在也才二十歲,但是卻毫無精氣神。


    “老子這條腿是方乾砍的!”


    鬼門青年咆哮,“老子就因為聽他們的,那一刀砍斷了我的腿,他們就要放棄我?”


    “公理何在!”


    許多人驚悚,因為對方這是在說一件醜聞。


    一件關乎到周天星門方乾突然消失的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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