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技法,則為有形至無形,從而無中生有。


    技法之道,唯熟爾。


    熟之極道,便是無。


    此技法之道,遍布天下。隻是那最後的一步,隻能夠去悟,去苦修,很難由人直接教導。


    方乾默默頷首,任何事情觀看的角度,都會因人不同而出現不同的觀點以及發現自己發現不了端倪。石飛魚的這些話,對於方乾來說,如同醍醐灌頂。


    “這世間,真的可以自創大道之力?”


    方乾拋出了自己最後的一個問題。


    石飛魚笑道:“天道之力是什麽?是意,所以我們會常說,天意難違。這天意又是什麽呢?衍變成具體形態,那就是各種各樣的大道之力。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們就可以明白天道之力的強大之處。那麽既然是一種‘意’的狀態衍生出的強大力量,人又怎能不可以自創大道之力?”


    “其實從最簡單的例子來說,風火雷電皆為天地之力所化。而修士通過自身的努力,也可以做到禦風生火衍生雷電之力,本質雖然不同,但是道理卻是相通的。”


    方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修煉的時間尚短,對於很多事情還無法做到知根知底的理解。


    “聽過,見過,擁有過,放棄過。”


    “每一個人的人生經曆雖然大不相同,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曆的提升,彼此的心境其實是類似的。”


    石飛魚輕笑道:“那麽,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方乾蹙眉,“你是說心境?”


    石飛魚哈哈大笑,“我可什麽都沒有說。”


    方乾再度追問,“不,你剛才說了心境。”


    “有嗎?”


    石飛魚笑道:“或許有吧。”


    他走到窗前,看向外邊,想要知道外邊的動靜。


    方乾還想再問,可話到嘴邊,卻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石飛魚並沒有刻意的去說過心境的話題,這又代表什麽呢?


    代表如同大道一般,不可多說?


    一旦說的太多,便是讓聆聽者有意的‘塑形’?


    普通人所擁有的隻是心態,如果遇到什麽過不去的坎,或者當前無言以對的事情,便也就是‘心態崩了’。


    心態和心境,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


    心態,是一個人的情緒和基本的遇事態度。


    但是心境,卻是屬於更高一個層次,因為明白了太多事情,便也就悟了,悟了之後的才是心境。


    另外則是,心境的高低並不能代表善良與否。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石飛魚眸光一亮,忽然喃喃自語,如大道宏音震懾方乾靈魂,讓他的意識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這一刻的方乾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似乎是在遨遊宇宙星空之中,見證混沌衍生萬靈,經曆洪荒巨震,博覽歲月山河。


    他似乎停止了思考,如同那天玄牝寶珠對他造成的影響一樣。


    有那麽一些東西會出現在你的心間,但是你卻說不出來它,叫不出它。


    短短的一瞬間,他如同經曆了十年、數十年的歲月沉澱。


    待方乾清醒過來的時候,似乎再看身邊的一切都清晰了。而這種清晰又並非視力,則是一種感覺。就好像他費盡心思去學劍法,之後用的過程中,老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但是現在回頭看看,原來是那麽的簡單,自己應該這樣做再這樣做,便就對嘍。並且回憶之前的那個自己,就好像是昨天沒有長大的自己,唯有現在這一刻的自己才是成熟的,成長的那一個。


    “石飛魚……”


    方乾叫了一聲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石飛魚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見狀,方乾頗感意外,他本想說謝謝他的指點。


    方乾坐了下來,再去修煉天極神訣的時候,他發現天極神訣對於他而言,不僅不需要識海內符錄的相助便可覺得簡單至極。再去想悟道圖得到的那一招殺戮劍法,似乎也更加簡單了。


    “不可思議。”


    方乾心底暗歎,這短短的時間裏,他仿佛已經多修煉了幾十年,當然這幾十年是心態的變化,而不是實力的變化。


    這種變化極其少見,也如大象無形,難以捕捉具體痕跡。


    世俗中對這種狀態,也往往隻有一個字——悟。


    頓悟需要機緣,那就是人性的靈光一閃,一旦消失便再難以尋回。


    一番修煉下來,方乾隻覺得神清氣爽,是從未有過的舒適感。


    掃了一眼昏睡的石飛魚,方乾深吸一口氣再度看向悟道圖。


    想他第一次看悟道圖的時候,隻是看了一眼都覺得自己的心魂巨顫,幾近身死。之後那可是拚命的去看,讓自身能夠承受。


    但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他心境的提升,再觀看悟道圖的感覺也就不一樣了。


    如果以前說是帶著敬畏的仰視,那麽現在就更像是觀賞。


    觀賞其中的山川河流,觀賞每一縷發絲的痕跡。


    逐漸的,方乾完全陷入了一個空靈的狀態,這種狀態是極致的放空。


    一個時辰後,方乾長舒一口氣,雖然沒有學到劍招,但是他卻隱隱明白了一件事情。


    並非他得到了‘一招’劍法,而那隻是對方隨意揮劍形成的四十九種變化。


    這四十九種變化,並不拘泥於某種形式。


    “是我進入了誤區,第一步就認為所有的出手都是有跡可循,故此認為是劍招。”


    方乾心底了然,這就是對方‘無’的境界。


    出手沒有章法,也便是‘無招’,而他的‘無’卻令他的每一劍都形成了最可怕的殺招。


    “若隻是有樣學樣,這輩子都無法學得其三成劍意。”


    方乾輕歎一口氣,這就是真正的至強者。


    “我睡著了?”


    石飛魚忽然開口,打斷了方乾的思緒。


    方乾笑道:“你睡著了你不知道?”


    石飛魚不解的道:“我睡著了我自己怎麽知道?”


    方乾微怔,搖頭一笑。


    石飛魚拍了拍腦袋,疑惑的道:“我怎麽會突然睡著了?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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