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姑竟要親手封印自己的徒弟?!


    他們震驚的看著洛坪台上, 九昭蓉祭出的本命法器, 這法器不多不少正好十二把, 封印一個修仙者的靈穴正好就有十二個,仿佛這本命法器就是為封印戒鍾離所煉造的一樣。


    戒鍾離被玄鐵綁縛在行刑柱上,他痛苦的抬起頭,看著麵前的九昭蓉, 因被消了靈力,身上已使不出一絲力氣,他艱難的呼吸著,將口中的血水咽下:“師父……鍾離,鍾離願意受刑,求師父不要趕我走……”


    九昭蓉的手臂在顫抖, 她緩緩合上眼睛, 不再看他。手中的十二把靈骨劍已經調轉了劍身,每一把劍刃都對準了戒鍾離。


    “師父,我已在院中悄悄種了養顏果,等它成熟後, 我可以去摘了給師父吃。”


    “我以後一定每天都聽話,不會惹師父生氣……”


    “我會努力修煉,不會拖師父後腿……”


    “師父……啊!!!!!!”第一劍已飛入直下, 深深刺進了戒鍾離的膝蓋上,梁丘穴中。鈴骨劍刺入後深深鎖印在蓋穴道上, 形成一朵銀鈴印記。


    緊接著第二劍, 第三劍, 他的慘叫聲響徹整座九玄山,這種封印靈穴的痛苦便是元嬰仙君也無法忍受,列缺穴、後溪穴、臨泣穴、申脈穴……每一劍都是在最致命最痛的位置,隻四五劍下去,戒鍾離的僧衣已滿是鮮血。


    每射一劍,九昭蓉也自損心脈,她強忍著不讓喉嚨底下的血湧出,懸浮在手腕四周剩餘的劍再次驅動,射在戒鍾離靈穴上!


    戒鍾離已奄奄一息,他從最開始慘痛的叫喊,到後麵幾乎痛得已沒有了聲音,他滿身是血,額頭的汗水混著血腥從臉頰淌過,浸透了他的眼眶。他竭盡全力的,用盡僅存的力氣,微弱的向九昭蓉哀求:“師,師父……求你……不要趕我走……我,我可以……再受此刑……三倍……四倍……都可以……”


    “不要……趕我走……”


    台下的其他弟子紛紛落了淚,有些人甚至出聲替戒鍾離懇求。但九昭蓉卻隻留給他們一個挺直的後背,手中的劍沒有絲毫的停頓。


    第九劍,第十劍,第十一劍……第十二劍……當終於最後一劍徹底封入他的體內,九昭蓉已無法站立,她心脈大損,差點要跌在地上,幸虧七這長老上前一步,將她扶住:“現靈穴已封,執行第三道,摧毀靈根!”


    七這長老準備替九昭蓉執行,卻被已重新站立起來的九昭蓉攔下,她忍下嘴角的血,聲音堅定:“我來。”


    她重新轉過頭,一步一步走到行刑柱前。


    戒鍾離已渾身浴血,他是那麽卑微的,用沙啞的聲音,淒慘的向她哀求:“師父……毀了我靈根後……請不要把我……送去黃泉襄漠……我想……留在師父……身邊……”


    “求求你……師父……”


    但回應他的,是九昭蓉覆在他額上冰冷的手。她不願看他,終於痛苦的仰起頭來,手中靈力從他頭頂的靈脈直接湧了進去,將他體內那棵曾經茂盛生長的靈樹徹底摧毀!


    有眼淚從九昭蓉眼中湧出,她卻隻能仰著頭,希望這眼淚能順著眼睛流回去。但眼睛卻承載不住眼淚的重量,從眼角處淌了下來。


    戒鍾離已徹底昏死過去,連行刑柱都無法再讓他保持清醒。


    身後有執法堂的人上前來,將戒鍾離帶了下去,他們會將他送去黃泉襄漠,那裏據說是死者與生者的交界處,荒涼寂靜,唯有死者的戾氣久久在那兒纏繞。


    行刑結束,九昭蓉從洛坪台上緩緩走下,兩側的弟子紛紛讓開了道,不敢麵對這樣的九姑姑。她沒有乘法器,就這樣沿著腳下的青石路一路走,一路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終於無法支撐,一下子栽倒在了地麵。


    有枯黃的樹葉從頭頂飛旋下來,落在她的臉上,冰冰冷冷。樹葉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再也無法承受,任憑眼淚不住往下流。


    她也想肆無忌憚的護著戒鍾離逃走,她也想雄赳赳氣昂昂的對著所有人說:戒鍾離是我的徒弟,我護定他了!但是她更知道……選擇如此做後,她帶著戒鍾離逃不了多遠,就會被人抓住,然後眼睜睜看著他灰飛煙滅。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你想怎麽做就能怎麽做的……


    她絕望也好,痛苦也好,掙紮也好,嘶吼也好,沒有誰能夠出來助她護她,她隻能不斷忍受,不斷忍受……在這片漆黑的爛泥地裏掙紮著爬上去,爬到更高的位置,爬到別人觸手不可及的位置……


    唯獨如此,她才可以肆無忌憚的站在戒鍾離麵前。即便他身有魔蓮,她也可以告訴天下人:她護定他了!


    “九昭蓉。”頭頂處,有一人的聲音傳來,九昭蓉抬手遮住了目光,不想被人看到她落淚的樣子。


    來人正是蕭玄珩,洛坪台的刑罰,他是親眼所見,也意識到九昭蓉現在因本命法器被封印在一人身上,恐怕心脈有損。但他並沒有立刻將她扶起來,而是盤膝坐在了她身旁:“黃泉襄漠裏,我認識一個朋友,可以幫你安排讓他照顧戒鍾離。”


    “嗯。”九昭蓉輕聲回應。


    “你心脈受損,在接下來的時間,最好閉關調息,待你出來後,或許他已經融入凡人世界,過得很好。”


    “好……”


    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分外安靜,蕭玄珩已經離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九昭蓉終於抬起了手,將遮住自己眼睛的樹葉移開,緩緩站了起來。她步履有些蹣跚,朝著自己洞府一步一步走去,直到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戒鍾離被處刑後,九昭蓉就一直在自己的洞府凰嚻宮閉關,九玄山中的人都不敢打擾她,周圍一圈的大猩猩也不知道被誰抓起來丟到邊上的樹林裏了。九昭蓉修為雖然沒有跌,但身體狀況已不如從前,之後的進階怕是要比旁人困難許多倍。


    戒鍾離被執法堂的護衛以獸車護送,前往黃泉襄漠。九昭蓉因心脈受損,需在洞府強行閉關,待重新恢複後再去黃泉襄漠找戒鍾離。


    她這一閉足足過了四年之久。


    這四年的時間裏,九玄山沒有太大的變化,但許多人和事已然不同。曾經與她一同並肩作戰過的小弟子們,已從煉氣期升階到了築基期,其中以東籬和董彥之實力最強。而那位最受歡迎的男主蕭玄珩,已達到了她金丹期的修為。


    聽說他在升階之時,天空照出了萬般光華,雷劫轟鳴作響,許多弟子都不敢靠近,隻能遠遠圍觀。


    蕭玄珩升階到金丹期之後,就自立洞府,搬到了九玄山最僻靜的一處地方,他的師父樂賀真人為此十分不愉快,甚至聽說兩人之間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情出現了嫌隙。不過樂賀真人的女兒樂瑤瑤還是每天跑去蕭玄珩的洞府求見,眼巴巴的想要與蕭玄珩結為道侶。


    不過樂瑤瑤這四年來完全沒有長進,她的煉氣期已經停留很久了,連修為都沒怎麽上去。


    九昭蓉從洞府出來,看見院子裏生長的養顏果生了又老去,老去又重生,地麵已雜草叢生,養顏果也與這些雜草糾纏在一起,看不清它果子的模樣。


    這四年的時間,她拚盡全力的修複心脈,為的就是能夠前往黃泉襄漠,去庇護戒鍾離。


    她出關以後第一時間去找蕭玄珩,想詢問他在黃泉襄漠的朋友關於戒鍾離的消息。因得知蕭玄珩已經搬遷了洞府,便問了地址,帶上融雲緞帶前往。


    蕭玄珩的洞府坐落在九玄山東麵的一處峭壁崖下,名為天日舍。九昭蓉抵達的時候看見樂瑤瑤就站在天日舍外,手中捧著一盤果子,期期艾艾的瞧著裏麵:“玄珩哥哥,這些是瑤瑤親手所種的靈果,特意送來給玄珩哥哥品嚐。”


    樂瑤瑤等了片刻,天日舍的結界拉開了一道口子,有一個女子從裏麵走了出來,一身黑色綢綾長裙,外麵罩著駝色繡花的薄紗,秀發顏色有些特別,是黑中帶了幾絲灰,被挽成雲髻發飾,一雙眼睛眼影很濃,五彩斑斕,顯得十分怪異,但整體卻給人十分絕豔之感。


    一見到此女子,樂瑤瑤整張臉都難看了起來:“玄珩哥哥呢!你怎麽還在他洞府裏!”


    那女子挽嘴一笑:“主人正在裏麵修煉。樂姑娘,主人說了,你若是送了什麽東西過來,直接交給我就行,不用親自給他了。”


    “交給你?我上次交給你一疊靈玉糕,轉頭就看見你把它吃了!你這個賤女人,肯定是你擋著故意不讓玄珩哥哥見我,你讓開,我要進去!”樂瑤瑤咬牙切齒,伸手要去推那女子,怎料那女子長袖一拂,直接把她甩出兩米開外,重重摔在了泥地。


    這女子竟有如此實力和修為?九昭蓉一怔,在她身上探了探,頓時了然。


    樂瑤瑤打不過她,隻能哭哭啼啼放下一句狠話後逃走了。九昭蓉瞥了這女子一眼,開口道:“沒想到你竟能化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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