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卷起袖子小心翼翼蹭到洞口, 她趴在一塊石頭後麵謹慎觀察起來。隻見洞外一片草叢中, 有一隻黑色的母雞正撲騰著翅膀咯咯亂叫, 像是非常著急在找什麽東西。


    九昭蓉眼睛一亮,這雞跟蕭玄珩的有點像, 也是黑的!


    吃了它!腦海裏第一反應就是這三個字,九昭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出來,朝著那母雞追了過去。


    母雞聽到聲音後一轉頭,就看見九昭蓉流著口水衝出來的凶悍樣, 嚇得雞毛都要炸開了, 開始飛快的扇動肥碩的翅膀想要跑。九昭蓉在後麵緊追不舍, 手裏就差有兩把刀霍霍摩擦了。


    這雞哪裏見過這種陣仗, 奈何翅膀短小飛不起來, 隻能拚了老命在原地轉圈, 九昭蓉也死命追逐。


    眼看就要追上了,那雞忽然使出了破釜沉舟之勢, 淩空一躍飛到了一棵低矮的樹上,九昭蓉撲了個空,滿嘴都是泥……


    “女俠?你這是在……玩泥巴嗎?”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 九昭蓉狠狠抹了一臉泥抬起頭, 竟看見是之前有過一麵之緣的皇極朝, 他居然也出現在了這個山脈裏, 還在她的洞口附近:“你怎麽在這裏?”


    皇極朝蹲了下來, 托著腮幫子揚起漂亮一笑:“我在這裏狩獵呀, 我和一群朋友約了出來玩, 他們說這山中有許多鹿啊,羊啊,還有老虎什麽的,就一起過來了。沒想到還能在這裏遇到女俠,真的好巧啊。”


    她可不覺得巧……九昭蓉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看到皇極朝確實是一身狩裝,像模像樣是來打獵的,但這山脈可是她挑了很久才找到的,四周至少要翻過四五個山頭才能走到這個山洞,更何況這山脈地處非常偏僻,都快到大玄國的邊境了!


    這廝還能找過來,怎麽可能是巧合?!


    她臉上沒表現出情緒,但心裏已經對皇極朝產生了疑心。就在此時,後麵的樹叢裏又劈裏啪啦出來幾匹馬,馬上均是一些衣著華貴的年輕男子。


    這些人看見蓬頭垢汙的九昭蓉,臉上有了戲謔之色:“我道是奇怪了,為什麽皇極小王爺要拉著我們千裏迢迢跑到這中地方來玩打獵遊戲,原來是藏了個人在這裏。”


    “嘖嘖,就是看模樣……挺特別,小王爺,你口味果然不同凡響。”“還不如花選樓的姑娘漂亮。”“看她一臉泥,嘖嘖,好髒。”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詆毀,九昭蓉嘴角抽搐的看著他們。


    皇極朝頓時覺得尷尬,撓了撓頭向九昭蓉解釋:“我……我其實一直想再見見你,可是不知道你在哪兒。之前給你的玉牌,其實混有追蹤香,我派了追蹤蜂找到你在這個地方……我,我可不是故意跟著你的,那追蹤香是每一塊玉牌本身就有的。”


    九昭蓉雙手抱胸,一臉“我不相信”的表情:“我要是抓住了蕭玄珩,這玉牌在他身上呢?”


    “才不會,那個蕭玄珩已經到府上自首了。”皇極朝立刻道。


    蕭玄珩自首了?


    九昭蓉有些震驚,這不可能吧?蕭玄珩來小天界明顯是有目的的,既然已經從皇極府離開了,又怎麽可能還會回去?難道是因為美人如玉,他準備娶那皇極喬了?嘖,那秦茹雪怎麽辦?樂瑤瑤又如何應對?還有六公主啥的……


    “阿朝,我們得走了,天快暗了。”剛才還在戲謔他的幾個男子抬頭看了看天色,不再嬉鬧,恢複了往常的稱呼,“再不下山,怕是得困在這山裏了。”


    皇極朝一聽,便立刻轉向九昭蓉:“我們要下山去,你……你去嗎?”


    “我去做什麽。”九昭蓉對他故意隱瞞玉牌有追蹤香的事情已心生不悅,這皇極朝頗有心思,並不單純。更何況她一心想渡劫,重登金丹期,哪有那麽多時間陪他們瞎扯。至於蕭玄珩,他是天命男主,死不了,無需她擔心。


    皇極朝卻躊躇不肯走:“你一個女子,這樣單獨一人在山裏,非常危險。不如你跟我下山,我帶你去見識見識大玄國的帝都,我們皇極府就在那兒,你可以去我家做做客。”


    九昭蓉已經不耐煩了:“我對你說的都沒興趣,你快點跟他們走吧。”


    她轉身要離開這個地方,那邊陪著皇極朝來的人中,有一個似乎看不慣九昭蓉的態度,揚起手裏的馬鞭就朝著她打了過去:“一個鄉下丫頭哪來這麽大脾氣!讓你走你就得走!”


    鞭子揮下來的一瞬間,九昭蓉已側身躲開。卻不料站在她邊上的皇極朝卻在這個時候伸出手,反而多此一舉擋在她麵前。


    那鞭子在皇極朝手上狠狠一抽,打出一道血痕。


    “阿朝!”馬上的人立刻下了來,幾步走到他麵前。看見他已經破開的袖子和裏麵血淋淋的傷痕,簡直不可置信:“你發什麽瘋!變情聖了啊,為這麽個鄉下丫頭!”


    皇極朝像沒事人似的收回手去:“小傷而已。”他又連忙去看九昭蓉:“你沒事吧?我這些朋友就是性子急,他們沒有惡意的……你,你要是不願意下山,也沒關係,以後我再來看你。”


    他說得非常客氣。九昭蓉卻嘴角一抽……還要再來?


    她要是繼續待在這山李,估計是要被他煩上了。而且這玉牌上有什麽追蹤香,指不定到時候還有什麽阿貓阿狗上來。而且,因為沒有辟穀丹,她每次閉關都隻能持續幾天時間,根本起不到什麽幫助,閉了也等於沒閉。


    “罷了,我跟你下山。”那蕭玄珩已經去皇極府自首了,雖然兩人關係一般般,但好歹也是同門的人,她先還了手上這串在小天界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法器雲道天珠,再要幾顆辟穀丹好了。


    皇極朝一聽,立刻高興起來:“真的?好啊,我們在山下紮了營。晚上休息一晚,明天可以啟程去帝都。我們在營地裏準備了很多吃的,女俠……昭蓉你一定要去嚐嚐。”


    他小心翼翼喊了她名字,見九昭蓉沒什麽意見,便更高興起來。


    眾人開始下山,九昭蓉在回到洞裏取了鈴骨劍時,感覺那隻黑色母雞好像回來了,但抬頭卻又看不到它影子。難道是錯覺?


    下山後,九昭蓉果然在山腳下看見了一排馬車,邊上搭建起了一個小院落那麽大的帳篷,還有一排隨車帶來的廚子在那邊燒菜做飯。


    真是一應俱全。


    眾人入了帳篷,裏麵已經擺放好了一排桌幾。皇極朝熱心的安排九昭蓉坐下,便命令下人把吃食端上來。九昭蓉跪坐在一張桌幾前,有些不太習慣這種宴席式的招待。她獨自一個人慣了,便是當初在蒼元國的董府,他們也知道修仙之人不喜吵鬧,又能聚集靈力,無需日日進食,也沒有這樣聚餐。


    食物非常精致,每個人前麵都有桌幾,桌幾上會陳列同樣的菜,還有湯和糕點。九昭蓉自從來到小天界後就沒怎麽吃東西,肚子確實有些餓,就嚐了幾筷,味道竟然不錯。


    對麵幾個年輕男子都是大玄國的皇權貴族,有些是朝臣之子,有些世代為皇商。其中一個穿青色錦緞的男子身上更為財氣一些,他與周圍的人敬了幾杯酒後,突覺無聊:“我前幾天買了一個女修士回來,本來打算送到宮裏給陛下煉丹的,但那女子長得挺好看,便留下來先玩個幾天。今日大家這麽有興致,我不如喊出來,讓她給大家跳個舞,助助興怎麽樣?”


    九昭蓉一下子停了手中的動作,緩緩抬起頭。


    其他人顯然沒注意到她的表情,紛紛附議:“好啊,其實我還真沒見過幾個修士呢!”“每次外麵有修士抓來,都直接送到宮變成丹藥了。”“就是就是,人們都說這些修仙者一個個容貌出眾,我真想親眼瞧瞧。”


    “好,我立刻讓她出來給你們瞧瞧。”那青衣男子立刻揚了聲音,“來人,把關在我馬車後麵籠子裏的女修士帶出來。”


    不過一會兒,一個被鐵鏈拴著的女子就被兩個侍衛從帳篷外帶了進來。那是一個披著滿是汙垢的破爛麻衣、渾身狼藉的女子,她眼睛上綁著一根發黃的帶子,手腕和腳上都是鐵鏈所勒出的傷痕,因為看不見路,小心翼翼走著,卻被身後的侍衛一推,直接摔倒在他們麵前。


    對麵坐著的那群貴族男子顯然對她這副髒兮兮的樣子很排斥:“怎麽一陣臭味。”“這也太髒了吧,你不是說長得很好看嗎?眼睛上那綁著的是什麽?都看不到臉了。”


    青衣男子笑道:“她的眼睛被我挖了。你們不知道,這修仙者詭計多端,前幾天差點被她跑掉,我幹脆挖了她的眼珠子,她就哪也去不了了。”


    “哈哈哈,這也太狠了,好歹也是個女子。”


    “就是啊,弄成這樣還怎麽助興。”


    “不過她最後總是要被煉成丹的,有眼睛沒眼睛也沒什麽區別。”


    耳邊是陣陣嬉笑之聲,九昭蓉卻像是被什麽東西釘在地麵……她看著麵前這個元嬰期女修,心口像是被一把利刃割著,撕扯著。


    元嬰期……她會到小天界來,說明在跌落境界之前,她甚至是在大乘期的修為。這樣的修為在他們的世界中那已是非常德高望重的修士了,甚至半隻腳都幾乎要跨進天階大門。可就是這樣一個本應該高高在上的修士,卻在小天界落得如此地步……


    她與她一樣,為了渡劫,為了能夠攀登更高的位置而來到這裏。她尚且如此,那麽自己呢?


    看著地上如此淒慘的女修,她的臉仿佛與九昭蓉重疊。


    這會是未來自己的下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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