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阿俏見那隻深棕色的皮質公文包悠悠地往湖底沉下去,抬頭朝沈謙一點,沈謙會意,手腕一翻,他們所乘的手劃船已經飛快地往岸邊駛去。


    阿俏回頭一瞥,見那的公文包已經漸漸沉至湖底。


    她漸漸放心,從舟上立起,想走到沈謙身邊去。


    這時阿俏忽然覺得腳下虛浮,一扭頭,突然見到背後騰起數米高雪白的一道水柱。隨即是巨大的衝擊傳來,她再也站立不穩,衝著沈謙身上直接栽過去。


    沈謙的身手比她想象得更快,迅速扣住阿俏的腰身,兩人一翻身便已栽進水中。


    待整個人浸在沁涼的湖水中,阿俏陡然清醒過來,耳邊是震耳欲聾的巨大噪音,似乎是從四麵八方傳來,根本辨不清方向。


    緊接著,水中激烈的暗湧兜頭打到,阿俏覺得自己失卻了片刻的知覺,等到再清醒的時候,她耳邊嗡嗡作響,頭疼欲裂,本能地雙腳打水冒出水麵一看,隻見他們早已被剛才的巨浪推出很遠。


    是的,他們。沈謙自始至終,一直用手臂緊緊地扣住了阿俏的腰,因此即便他們被暗流推出,兩人也始終彼此緊緊依偎,就像沈謙早先曾說過的,生,在一處,至於死……阿俏在心裏大聲說,他們還不會死!


    早先兩人曾經乘坐的手劃船這時早已被震得粉碎,兩隻木槳飛到半空中又落下來,此刻正在湖麵漂浮,循著那劫後餘生的波浪,一起一伏。


    阿俏隻靠雙腳踩水,就能浮在水麵上。她一轉身,將身邊男人的身體一托,已經將他托至水麵上。隻見沈謙雙目緊閉,應當是剛才受到衝擊,也和她一樣,暫時暈去,沒有知覺。


    阿俏便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後頸,讓他的口鼻露在水麵之上,同時自己側著身體蹬著水往湖岸遊去。


    阿俏就是這種性子,但凡遇上了“既成事實”,她既不會怨天尤人,也不會計較得失,隻會咬緊牙關,將全部的心力都用在脫困這一件事上。


    眼下在湖裏就是如此。


    阿俏暗暗慶幸,自己在水鄉長大,雖說是個女孩兒,可是跟著個皮猴哥哥寧有信,十歲之前就把水性練得精熟,如今她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踩著水,帶著人往岸邊趕。話雖如此,她還是使出十二分的力氣,力求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岸邊,畢竟沈謙的情況不明,她不敢稍有拖延。


    這時候夕陽在天,半個惠山遮蔽在陰影之中。阿俏眼看著岸邊有很多人,往剛才騰起水柱的方向趕過去,可卻與距離她最近的位置相去甚遠。


    阿俏不由得暗暗叫苦,回身一看沈謙的情形,卻見一對清光明亮的眸子,滿含著笑意,竟正仰著臉凝望著她。


    原來這男人早就清醒了,卻樂得清閑,讓阿俏一直托著他,自己好省些力氣。


    阿俏一氣,手一縮,沈謙的身體就往水裏一沉。


    阿俏趕緊重新托起男人的身體,她也不知道沈謙識不識水性,不敢再胡鬧,扭頭往沈謙那裏看一眼,正見到這男人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水滴此刻正沿著她的發、她的麵頰淌下。阿俏忽然省過來,她現在的樣子,應該糟糕至極,邋遢至極吧!想到這裏,阿俏連忙騰出一隻手,試圖去捋一捋她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卻發覺一頭短發全部緊緊地貼著,一時也很難整理。


    幸虧沒有留一頭像阮清瑤那樣披散著的長發,否則她現在估計就和一個女鬼似的。


    沈謙自然也注意到她在他麵前突然開始在意儀容,覺得很有趣,突然一扭身體,從原本仰臥浮在水麵上,變為立在水中。


    “你”


    阿俏驚訝一聲,這才發現兩人已經到了湖畔淺灘處。沈謙身材高大,雙腳已經能踏在湖底,便能在水中直起身站起來。而她,卻還需要稍許踩水,才能不讓湖水沒過口鼻。


    “阿俏,”沈謙這時伸出手,將她前額上緊緊貼著的幾縷散發撩開,讓她一張潔白俏麗的麵孔整個兒露出來,“無論你是何模樣,你在我眼裏,都是最美的那一個。”


    水麵上兩人四目相對,而水麵下沈謙早已伸臂擁住了阿俏的身體,此刻他一用力,便攬阿俏在懷中,低著頭,衝她那兩片微微發白的俏唇吻下去。


    一吻之下,阿俏一張蒼白的俏臉立即火燒火燎地紅了起來。


    這一吻與在“仙宮”時境遇不同,兩人這時已經順利脫困,轉危為安。兩人並肩攜手,一起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彼此的心意都已心知肚明,不必再說什麽,他們都知道餘生必定與對方的密密交織在一起,再也難分。


    阿俏在水中,被沈謙輕托著腰間,緊緊攬在胸前。也不知怎樣想的,她心頭一熱,突然伸出雙臂,順勢纏住沈謙的脖頸,仰著臉,望著他的雙眼,片刻後,她竟也如沈謙那夜一樣,湊上前去,在沈謙唇上輕輕啄了一下,隨後便企圖推開這男人的雙臂,轉身遊走逃開,反正她在水裏,如同魚兒一樣滑溜自如。


    偶爾皮一下也很開心的嘛!


    哪曉得沈謙絲毫沒有被她的“虛晃一招”所迷惑,雙臂牢牢地攬住她的腰,不容她逃開,同時也令她的身體緊緊地貼在自己身前,兩人之間,再無距離。


    “你逃不掉了”


    男人下了斷語。


    兩人在日落之前回到了太湖岸邊,一處人跡罕至的卵石灘,可阿俏偏生覺得沈謙對此處應該很熟悉。


    “萬國博覽會”那邊的人大多還在黿頭渚附近觀望,一時還沒有人能找到他們這邊來。這樣也好,阿俏少了好些尷尬。此刻她衣衫浸濕,因此玲瓏身形,盡數暴露在沈謙麵前。阿俏覺得很不好意思,沈謙卻拉著她的手偷笑道:“這下又扯平了!”


    阿俏這才反應過來,當日在狄九家,她為他療傷,雖然有狄九幫忙,可她也少不了做很多近身親密服侍之事,自然將他周身都看過。如今……可不就扯平了?


    阿俏狠狠瞪了沈謙一眼。


    沈謙連忙又改口:“不不不,沒扯平,我這不還吃著虧麽?”


    阿俏一張臉登時變成紅布一般:他還想要怎樣?


    這時暮色已沉,湖上晚風吹至,阿俏便覺身上一涼,“嗤”的一聲,打了個噴嚏。沈謙便趕緊過來,兩人身上都涼,可是他一個男人的體溫稍許還高一些,至少還能替他的女人擋擋風。


    這一回阿俏總算是沒有拒絕,蜷著身體,任由男人抱著。她羞澀之際,心頭卻始終甜絲絲的。


    比惠山當地人快一步,沈謙的人很順利便尋了來,先是在淺灘上生起一堆火,又想辦法取來了幹的衣衫讓沈謙與阿俏換上。阿俏終於換掉了濕透的襖衣襖褲,換了小號的襯衫和背帶褲,收拾得利落了,有點兒像是沈謙的小跟班。隻不過她一頭齊耳短發和發上別著的那隻玳瑁發夾始終透露著她的女子身份。


    阿俏一伸手,將發夾摘下來,想要塞在口袋裏。可竟然又被沈謙攔住,認認真真地幫她把發夾別在發上,小聲說:“這樣好看!”


    阿俏瞪著眼:真好看?


    沈謙點點頭,一伸手,就將阿俏的小手攥在手中,始終緊緊地拉著不放,似乎怕她又自作主張,將那發夾取下來。


    沈謙的人就尷尬了,想要上來說些幫裏的私事兒,又礙著阿俏在場。


    豈料沈謙緊握著阿俏的手臂,將兩人的手一抬,“這位是我女朋友,是未來的沈太太。”


    沈謙的人一起凜然遵命,所有的人在阿俏麵前齊齊地低頭行禮,一半人幹淨利落地直接稱呼了“沈太太”,另一半人則猶豫著不知該稱呼什麽好,眼巴巴地都望著沈謙。


    沈謙笑著虛踢出一腳,笑道:“現在叫‘阮小姐’。”


    一下子大家都明了了,開口稱呼。


    沈謙便低頭去看阿俏,見她並不惱,也無羞怯之意,一雙明亮的眼眨啊眨地望著眾人,顯得落落大方。


    “好了,事情到現在究竟怎麽樣了,你們倒是說說看。”沈謙沉聲吩咐。


    這一下子開了話匣子,眾人七嘴八舌地開始說起來。


    阿俏聽了半天才聽明白:她早先曾經向沈謙形容過給她東西那人的相貌。沈謙手下的人動作很快,按圖索驥,已經找到了人,並跟蹤那人,一直追查到那一夥人的巢穴,將人一網打盡,還抓到了幾個活口。


    “初步問下來,該是文仲鳴的政敵買通的人。”有人說。


    “文署長的政敵?”沈謙冷笑,“文署長的政敵會買通人來害我的未婚妻?”


    他攥緊了阿俏的手,如今想來,依舊是後怕。


    旁人都是一凜,齊齊地衝沈謙行禮:“小爺叔教訓的是,我們再去詳加審問。”


    “小爺叔,審問之後,那些人該如何處置?”


    沈謙默不作聲,阿俏能感覺到他再次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


    “你們說呢?”


    片刻後,這幾個字似是從沈謙的牙縫裏擠出來的。


    沈謙的手下相互看看,齊聲應下,一起點頭:“明白了,小爺叔。”


    一時眾人便要離開,沈謙卻叫住了人,不忘了囑咐一句:“以後別忘了,任何事,在我未婚妻麵前,都無須避忌。另外,待她務須像待我一樣尊重,她就是我,我即是她。”


    “是!”人們轟的一聲應下,這才轉身去了。


    沈謙與阿俏身邊暫時沒了旁人,沈謙低頭看著阿俏,說:“今晚文署長在張老板家裏辦慶功宴,或者我們也可以去學校那裏。一會兒恐怕就要放煙花慶祝了,你想看麽?”


    阿俏一奇:“還會放煙花?”


    如今她已經想明白了,當初那放煙花、放爆竹什麽的,恐怕都是掩飾,將這“萬國博覽會”粉飾成花團錦簇之下的太平盛世。可真相是其中暗流湧動,人們經曆了不少凶險而不自知。


    “會!既然暗中搗亂的人已經暫時都被控製住了,我們便照原計劃做下去。”沈謙歎了一口氣說,“這是沒辦法的事。你也看到了,原本是振興經濟的一個好舉措,偏生變成了各方勢力爭鬥的棋局。”


    阿俏被沈謙牽著手,兩人沿著道路,緩緩往惠山那邊走過去。


    “今天湖上那一場火暴|破,也會被形容成是在試驗煙花的威力。而你我今天經曆的事,不會再有旁人知道。”


    這會兒阿俏突然想起來了:“哎呀,我姐!”


    她依稀記得,早先自己隨沈謙離開的時候,好像依稀見到了阮清瑤的身影。


    這麽長時間沒見到自己,也不知這阮清瑤擔心成什麽樣了。


    “不用太擔心,”沈謙笑道,“我的人事先去打了招呼,她現在該是在惠泉跟前等我們。”


    阿俏連忙問:“那你用的借口是什麽?”


    起碼得對下口供麽!否則阮清瑤問起來,兩人一起消失這麽久,是去做什麽了,該怎麽答了。


    沈謙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說:“求婚!”


    “求……”


    阿俏被噎到了。


    可想想,也是這個理兒。


    當他在生死之際向她伸出手,說出“生在一起,死在一處”的時候,難道不就是在向她發出共度餘生的邀約麽?


    “那,要不要我再求一次?”


    沈謙說求就求,也沒放開阿俏的手,已經轉至她麵前,單膝跪地,誠摯萬分地開口:“阿俏”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阿俏用空著的那隻手捂住了燒紅的臉,忙不迭地答應。這裏已經接近惠泉,人來人往很多。他們一對年輕男女如此親密,已經很惹人矚目了,更別提他一個大男人在自己麵前跪下。


    “那你是答應了?”男人卻還不起。


    阿俏覺得好些目光已經朝她這裏看過來,雖然此刻已經夜色彌漫,可她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嗯!”她隻得點點頭。


    沈謙當即起身,一聲長笑,將她的纖腰一擁,在原地轉了幾圈。


    “阿俏,阿俏!”他隻在她耳邊叫著她的名字。可是無須言語,僅憑這一聲聲的呼喚,她也能辨出他發自內心的喜悅。


    “好啦,好啦!”阿俏輕輕捶著沈謙的肩,要他把她放下來。


    沈謙這回終於從善如流了,將她放下來,可還是不肯放開她的手。兩人就這麽牽著彼此,緩緩前行,一路上情致纏綿,莫過於他們二人。


    “士安?”


    惠泉跟前有人出聲招呼,光線暗淡,來人似乎有點兒不敢認。阿俏一瞅來人,大波浪,高跟鞋,蹬蹬蹬地疾步上前,便知是二姐阮清瑤久候他們不至,有點兒著急了。


    “這是,阿俏?”


    阮清瑤仔細瞅了瞅,才認出了沈謙身邊這個嬌美俏麗的男裝小姑娘正是自己的妹妹。


    “是呀,二姐!”


    這聲回應,卻不是阿俏說的。


    沈謙完全不動聲色,淡漠的態度一如往常,隻有這稱呼,和緊緊拉住阿俏的姿態,稍許透露出什麽。


    “二姐?”待阮清瑤聽明白這個稱呼的含義,登時倒吸一口冷氣,結結巴巴地問:“你們,你們……”


    沈謙沒說話,溫和地望著阮清瑤,似乎希望能得到她的祝福。


    “……恭喜,恭喜你們!”阮清瑤終於從驚愕中恢複過來,她也算是早有預料,隻是這消息來得太急太突然,才讓她如此驚訝。


    “士安,真沒想到,你會成為我的妹夫。”阮清瑤想了想,覺得有這麽個妹夫,自己麵子上豈止是說得過去……簡直太說得過去了。阮清瑤連忙又挺了挺腰板。


    正在這時,隻聽“砰”的一聲響,一朵巨大的煙花在惠山上空綻放,將惠泉附近瞬間照得透亮。


    沈謙見到阿俏仰頭望著夜空,一對瞳仁裏也映著璀璨的煙花模樣,忍不住望著她,唇畔流露著微笑。


    阮清瑤則見到兩人並肩而立,彼此凝視,宛若一對璧人,不知為何,她心頭陡然一酸:若是那個人還在惠山,恐怕也隻能像自己一樣,麵對著眼前這情投意合的一對,勉強送上祝福吧!


    正想著,煙花轉瞬又熄了。


    阿俏覺得出阮清瑤情緒不對,連忙放開了沈謙的手,趕緊過來,挽著阮清瑤的胳膊,小聲說:“士安的意思,我們去飛行學校,打算將這個消息告訴鄧教授他們,我順便在那裏,做點東西請大家嚐嚐。二姐,你也去麽?”


    阮清瑤點點頭,知道沈謙不一定能習慣別處的飲食,有阿俏管著他,自然是再好不過。


    可是一想到飛行學校,她這顆心喲,瞬間什麽滋味都湧了上來。


    飛行學校裏,鄧教授小範師傅他們聽說了沈謙與阿俏的事,一起為兩人高興。


    近來因為“博覽會”的關係,負責教授“花樣飛行”的飛行學校也收到了不少饋贈,廚下食材豐富。小範師傅已經做了好些,阿俏過去看了看,覺得倒也不必再多做,隻又切了半爿風雞上鍋一蒸,接著剝了幾顆茭白,切了滾刀塊,下鍋做油燜茭白,最後用她家醬園送給學校的蝦籽醬油調味上色,出鍋的茭白顏色好看不提,還格外鮮美。


    鄧教授鄧太太則與沈謙阮清瑤他們坐在一處說話。


    鄧太太非常喜歡阿俏,這時便提醒沈謙:“你們年輕人情投意合自是好事,隻是這‘婚姻’之事,不止是你們兩人的事,還關係到兩個家族。切莫互視了家裏可能的阻礙。”


    沈謙頷首,隻說他已經與阿俏商量好了。


    阮清瑤聽著,想起她阮家那許多雜七雜八的事兒,倒奇怪起來:怎麽就商量好了呢?


    阮家當初可是曾經獅子大開口,想娶阿俏的人,就得入贅。可依眼下的情形來看,莫說沈父斷然不可能讓獨子入贅,就連阿俏,也不可能同意讓沈謙去低這個頭。


    那麽怎麽辦呢?阿俏跟家裏,談崩?私奔?等過個三年五載抱個娃娃回來?那家裏的生意又該怎麽辦?不會又得讓她阮清瑤再來“冒充”主廚吧!


    “來,上個新菜,姐,這是你喜歡吃的。”阿俏的聲音將阮清瑤從沉思中喚醒,阮清瑤這才發覺她想象力太過豐富,片刻功夫,已經將三年五載的事兒都想全了。


    “我喜歡吃的?”阮清瑤強笑著打趣妹妹,“你這是暗度陳倉,按士安的口味一樣樣做出來的吧!”


    眾人便一起笑了。


    夜色深沉之時,沈謙送阮清瑤和阿俏一起回西林館。阮清瑤故意走在前麵,讓阿俏和沈謙能在一處說說話。


    阿俏卻不知該與沈謙說什麽好,兩人始終默默無言,待到已經能望見西林館的山門了,阿俏才勉強笑道:“士安哥哥,我這就到了。”


    “我明天來接你”


    沈謙望著她。


    “去哪裏?”


    “自然是去見我父親。”


    “……”


    阿俏倒吸一口冷氣,這也……太快了。


    “你放心!一切有我。”沈謙話不太多,三言兩語,已經將所有的安排都交待了。


    因有阮清瑤在前麵,沈謙這會兒不敢造次,不好直接上來吻她,隻是依依不舍,阿俏那一隻小手,始終不肯放開。


    正在這時,身後腳步聲急促,沈謙的人盡數趕來,有人在靜夜中低聲稱呼:“小爺叔……”


    阿俏此刻麵對著沈謙,將他身後的來人看得清楚,戴著“厚酒瓶底兒”的阿仲也在其中。


    來人一時都記起沈謙的吩咐,一起衝阿俏躬身行禮:“阮小姐!”


    沈謙點點頭,似是對這整齊劃一的舉動表示讚賞。


    “士安哥哥,已經到了,我,我先回去了。”阿俏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阮清瑤已經在西林館門口等著。


    “好!”沈謙點點頭,卻不轉身離開,一直目送阿俏到了西林館門口,這才衝她揮揮手,這仿佛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阿俏也站在西林館山門前的台階上,遠遠衝沈謙用力揮手,也看著他轉身,沿著西林館跟前的小路帶人離開。足步聲之外,依稀也還能聽見沈謙與手下對答。


    “都處理妥當了?”沈謙淡淡地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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