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蓬萊”空出的廚房,看似齊整,裏麵藏了不少“坑”。


    阮家一進來,所有的人顧不上準備菜式,先一起動手,將大廚房裏裏外外先打掃了一遍,放置得不妥當的物件兒盡量歸位,待到收拾得齊整,所有人再一起動手,去打了新鮮的井水,灌滿所有的容器,準備隨後使用。


    這其間,一直發號施令的,不是旁人,而是阮家那位向來不通廚事的二小姐。


    阮清瑤原本那一頭靚麗飄逸的大卷發,已經用發帶整齊地束起,垂落在腦後。她蹬著細高跟兒的高跟鞋,在廚房裏來來回回地踱步,不斷指點這個,號令那個。那“篤篤篤”的聲音叫旁人聽了嫌煩,可是阮家人這幾天都鍛煉出了免疫力,已經習慣了。


    若是有心人真正耐心觀察,就會發現這位二小姐在發號施令之前,都會有一名小丫頭上前,向她耳語一番。而這名小丫頭,則會時不時地跑去,“照顧”阮家那位吊著手臂,始終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三小姐。


    一時阮家全部收拾停當,準備開始料理菜式。飲食協會的趙會長,和本省總商會的曾會長聯袂站在大廚房門口,微笑著向裏麵的人打招呼。阮家的老爺子阮正源,則安安靜靜地候在他們身後。


    “阮家的各位,辛苦了!”曾華池本是笑麵虎,一臉的和善,肚子裏卻全是壞水。“少時會有‘小蓬萊’、‘醉仙居’等幾處名酒樓的幾位名廚一起過來,觀摩各位烹製菜式。阮家的主廚……是哪一位?”


    阮清瑤就往前踏上一步,淡淡地道:“阮家做事光明正大,‘翰林菜’的底蘊旁人就是想學,也學不去。要來觀摩就來吧,隻是別杵在廚房裏,擾了這麽多人做事。”


    曾華池瞥眼看看安靜坐在一旁的阿俏,肚內暗笑:“回頭你們阮家就等著哭吧!”


    趙立人多少還有些羞恥心,咳嗽了兩聲,說:“阮小姐怕是誤會了,幾名大廚可能比我等更精於料理流程,由他們來看著,純是看阮家料理時是否合乎本省餐飲商戶的標準而已。阮小姐切莫多想……”


    他的話還未說完,“小蓬萊”的廚房外有人舉起閃光燈,“嘭”的一聲,先拍了一張照片。


    阮清瑤就知是上官文棟帶著攝影記者來了。


    “有意思,有意思!”上官文棟捧著速記本,一邊記一邊說,“本省兩大商會頭一回這麽大張旗鼓地審核哪家,號稱‘翰林菜’的‘阮家菜’是本省第一例。本報社一定要好好報道。”


    他望著目露驚訝的趙立人與曾華池,嘻嘻笑道:“這一定是大新聞,對不對?”


    見有報社記者在場,趙曾兩人也覺阮家是有備而來,於是兩人相互使個眼色,曾華池示意不再多說,而趙立人則想要將整個流程事先就說明白,省得阮家以後說過程中有貓膩。


    “各位,”趙立人咳了兩聲,“好教各位得知,現場觀摩的幾位大廚不會走近觀察各位烹飪的詳細過程,這個你們可以放心。”


    “嘭”的又是一聲,照片又拍了下來,上官文棟一邊記一邊說:“四大酒樓名廚慕名觀摩阮家後廚。”


    趙立人臉一黑,心想,回頭真給阮家順利通過了,文章一見報,這絕對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他忍不住就有些怨氣,瞅瞅身邊的曾華池。


    曾華池不是做餐飲的,事不關己,他反而興致高昂地順著趙立人的話說下去:“各位準備完畢,走完冷盤涼菜的時候,我們這些人會再過來看一看,等到熱菜走完,剩下就是趙會長、四大酒樓的幾位名廚,和區區在下,在前麵席麵上評價‘阮家菜’菜式的質量,以及是否名至實歸。”


    他轉頭望望背後蹙著眉頭的阮老爺子,忍不住要笑,便又補了一句:“對了,按照‘阮家菜’的規矩,回頭席麵上自然也有阮家的幾位在場。”


    “行,我們知道了!”阮清瑤抱著雙臂,點了點頭,一副逐客的樣子。曾華池皺了皺鼻子,心想:好男不跟女鬥,回頭看你們怎麽哭吧!


    一時曾趙等人離開,到前頭去等著席麵。四大酒樓的幾位所謂“名廚”,還真的就腆著臉留了下來,在廚房外麵探頭探腦的。其中一人耐不住,先邁步進了“小蓬萊”的廚房。


    又是“嘭”的一聲,上官文棟拖長了聲音念起他寫的“稿子”:“‘醉仙居’的名廚頭一個進入阮家正在現場操作的大廚房,打算虛心向阮家請教烹製席麵的秘訣。”


    各家廚師之間,相互切磋可以,但是如此這般直接進入別家後廚,明目張膽地觀摩別人烹製的全過程,卻是不妥,傳出去很是難聽。阮家回頭也可以借題發揮,借此指責“醉仙居”,說他們想要窺覷阮家的烹飪手法。


    “醉仙居”的人一陣麵紅,終於還是訕訕地將腳收了回來。旁的三家,更是不敢亂動了。


    在整個備菜的過程中,阮清瑤始終在阮家廚房裏背著手轉來轉去。她那雙細高細高的高跟鞋敲擊地麵,那“篤篤篤”的聲音讓旁人聽得煩躁不已,紛紛心想:他們這些大男人,站那麽久都累了,怎麽阮家小姐穿著這麽尖細的高跟鞋,走那麽久,居然還不累。


    他們可不知道,阮清瑤穿慣了高跟鞋,要讓她換成平底鞋,她怕是早已癱下來再也不肯走半步了。


    阿俏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旁人瞧不見她半點喜怒。可是隻要一見垂在她身前的那隻被石膏與繃帶所縛著的手臂,旁人在惋惜之餘,也覺得今日之事,與這位阮三小姐是徹底無緣了。


    阿俏卻一直冷靜地觀望著廚房裏的情形。少時她扯扯小凡的衣角,小凡彎腰低頭,湊到阿俏耳邊。


    “你去將灶台上那隻臥足碗取來。”阿俏皺皺眉頭,那隻青花臥足碗她在阮家從未見過,不知為何“小蓬萊”的大廚房裏竟會有這個。


    小凡依言去取來。阿俏皺著眉,見到這隻臥足碗造型甚是典雅,上麵的江海紋釉色深沉濃鬱,極為美觀。


    “去問問,這是從咱們自己家帶來的麽?”阿俏微微有些生疑。


    小凡應下,又捧著這隻臥足碗去問了一圈,回來點頭道:“是!他們說好像是二太太給添上的,應該是……舅老爺上次帶來送給二太太的吧!”


    阿俏聽說這是舅父舅母送給母親的,這才放了心,忍不住唇角挑挑,笑著說:“這個……回頭其實盛了咱們那道大菜金湯煨遼參,配合起來該很好看。”


    小凡最信自家小姐的眼光,免不了連連點頭,捧著這隻大碗就去交待二廚。


    阿俏則坐在一旁,仔細留心。果然見阮清瑤像是一個最嚴苛的主廚,處處以最為敏銳的口味,挑剔的態度,來監督阮家廚下眾人的結果。


    “這個冷盆偏鹹了……對不住?對不住有什麽用,補救不了啦,重做!”


    “這個入味還沒入夠,再等一陣再裝盤。”


    “這個好,這是你最近做得最好的一道。”


    阮清瑤高昂著頭,在廚房裏轉來轉去地指點江山,點評菜式。阮家廚房裏忙著的廚子和幫傭偏生還都以她的話為準,似乎阮家廚房裏忙起來,就一直是這樣的。


    阿俏默默地看著,心想:這下子,應該能成吧!


    一時間阮家席麵的冷盤全好了送上席麵,而熱菜的各項配料全部準備好,該燉的都在燉盅裏燉著,該滾的則在火上滾著隻要一聲令下,高師傅就要開始著手烹製熱菜。


    這時候,曾華池帶著趙立人重又轉回“小蓬萊”的廚房門口,遙遙望著裏麵忙碌著的人們。這回跟著這兩位會長的,除了阮家的老爺子阮正源,竟還有阮家族裏的幾位,阮正泓與阮茂祥那幾個都在。阿俏見了有些納悶,她事先並不知道族裏的這些人也會來。


    曾華池提高了聲音說:“諸位辛苦得很那!”


    阮清瑤回過頭,見是曾華池,忍不住就心裏生氣,大聲說:“曾老板,怎麽,您也要來觀摩本姑娘的廚藝是麽?好啊,歡迎,歡迎之至。”


    曾華池不跟她這樣的小姑娘一番見識,一點兒都不動氣,而是溫和地問:“阮小姐,我看你口口聲聲,這主廚當的還開心吧?我其實也就是想來問問,阮小姐,席麵上那些冷盤,還有貴府一會兒要上的熱菜,有哪幾道是您做的呢?”


    這一句話正戳阮清瑤的軟肋。她身子一晃,忍不住就往後退了一步。


    “主廚並不是事必躬親,每道菜都得自己做的。”她大聲說,可是聲音裏少了點兒理直氣壯,多少透著有點兒心虛。


    “那若是貴府所呈上的多數菜式,都是這一位高升榮高師傅炮製出來,那貴府是不是以後就要改名叫做‘高家菜’了呀。”


    這位曾華池有備而來,高升榮的底細,以及他與阮家之間的恩怨,曾華池早已摸得一清二楚。隻是他沒想到,這高升榮竟然這麽沒氣性,聽見“高家菜”這三個字,竟臉如死灰,縮頭烏龜似的,縮到了阮清瑤的身後。


    “哦,對了,當然阮小姐也可以這麽說,您的廚藝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境界,在阮家廚下,隻需要開口指點,根本就不須自己動手。很好,”曾華池微笑著讚了兩句,可是阮清瑤在他對麵聽著就覺得要糟。


    “那麽這邊好幾位名廚,待會兒會一起向阮家的‘主廚’,聯袂討教。”


    曾華池清清楚楚地看見阮清瑤變了臉色,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拈著頦下稀稀疏疏的幾縷須,心想:這阮家,果然,上套了。


    阮清瑤心裏雪亮:所謂商會“審核”,就是針對阮家做的一個局。阿俏的手臂受傷,無法操持阮家的局麵,緊接著就有人跳出來,要求阮家人才能做“阮家菜”的主廚,阮家逼不得已,想了這麽一個折兒,正巧她阮清瑤味覺靈敏,人前可以裝裝樣子,可誰想得到,人家早已挖好了大坑,在後麵等著呢!


    阮清瑤至此,才真正生出對阿俏的由衷佩服之心。這個妹妹,看似愣得很,是個隻知道吃苦頭的缺心眼兒,可是料事竟然這麽準,阮家背後的每一個“坑”,竟然都被她料到了。


    這時候曾華池兀自自鳴得意,還轉過身去問阮老爺子,“老爺子,阮家,還有哪位擅長廚藝的?不妨這時候來救一下場?再不然那,讓你們高師傅來做,也不是不行,說實在的,不就是換個名字的事兒麽?也不用真叫什麽‘高家菜’,您就叫個什麽‘家常席麵’、‘精致小菜’……都行!”


    他說的時候眼光在阮家族人麵孔上掃過,這些阮家族人一聽說這個,紛紛氣紅了臉,可是事到臨頭,又眼見著“四大酒樓”的名廚跟這“小蓬萊”的廚房外頭杵著,竟也一個字都不敢說,隻是紛紛以眼示意阮老爺子,表示這口氣他們咽不下去,看阮老爺子有什麽好法子沒有。


    阮正源沒有開口,而是凝神望著廚房裏。


    而阮清瑤原本變了臉色的那張麵孔,漸漸也透出興奮她看到阿俏從廚房一角站了起來,低著頭,旁人見不到她的神情。


    “姓曾的,”阮清瑤突然大聲說,“我以前一直敬你一聲,曾老板,沒曾想你竟然是這麽一個乘人之危的小人!”


    曾華池麵不改色:真小人就是他這樣的。


    而旁邊趙立人變了臉色,卻不開口說話,隻管瞅瞅旁邊的曾華池。阮清瑤則在心裏給他補上“偽君子”稱號達成!


    “不過,”阮清瑤隨即又放緩了語氣,“誰說,我們家的主廚,是本小姐的了?”


    曾華池一挑眉,嗬嗬地笑:“那……貴府是同意改名叫做‘高家菜’的了?”


    阮清瑤沒有答話,倒是旁邊的趙立人伸手,從旁捅捅曾華池,努努嘴,兩人一起向大廚房一側望過去。


    隻見阮家的一個小丫頭,去取了一條圍裙來,給阿俏戴上,戴的時候因要避開她脖子上掛著手臂的布條,隻攔腰係了一道,立即將阿俏細細的腰身勾了出來。


    “別,”曾華池冷笑一聲,“這位阮小姐有傷在身,隻剩一隻左手好用,其實又何必逞強?回頭我們這幾位大廚請教起來,可不會憐香惜玉,手下留情的。”


    他這話說得猥瑣,可是旁人都沒有笑。包括“四大酒樓”那幾位廚子在內。一雙手簡直就是廚師的命,旁人見了阿俏這副模樣,大多由衷生出同情。甚至“小蓬萊”的廚子直接開了口,說:“隻用一隻左臂,又是女孩兒家家的,這種比試,我是絕對不肯的。”


    曾華池眼一轉,道:“不比試也成,我們就在這裏一起觀摩這位阮家的‘主廚’操持主理‘阮家菜’的熱菜席麵。”


    他言語裏扣死了“阮家”、“主廚”幾個字,感情阮家怎麽都躲不過去。


    一時眾人也宣起了心,就連阮清瑤心裏也在默默祈禱:阿俏啊,行不行啊,究竟行不行啊!


    阿俏當即往前邁了一步,手往小凡那裏一伸。


    旁人都以為阿俏竟如此托大,要以一隻左手應戰的時候,小凡遞了一把剪子過來,“哢嚓”“哢嚓”兩聲,阿俏就將脖頸裏係著的棉布條兒給剪短了。


    “這是……”


    饒是老奸巨猾如曾華池,此時也慌了神。


    阿俏則冷冷地望著眾人,開口道:“我姓阮!”她的目光緩緩地從麵前每個人麵上移過,包括那些阮家的族人。她這目光冷冽,卻亮得懾人。旁人莫不覺得心底一震究竟這是個怎樣的女孩子,怎麽看起來這麽……狠?


    眾人隻見阿俏一咬牙,左手持剪,立即在自己右臂石膏外麵纏著的醫用繃帶上剪了個口子,接著狠命一撕,隻聽“嗤”的一聲。


    “不得了了,這女伢子要拆石膏!”“小蓬萊”的主廚是頭一個嚇得叫出來的。


    阮家人呆了半晌,也開始紛紛驚叫出聲:“三小姐,三小姐這不行啊!”


    這斷骨再養,養不好這一輩子就完了。高升榮對此記憶猶新,一見阿俏如此,已經慌了神呆在原地,口中喃喃地道:“三小姐,三小姐,您這是……不要您的命了嗎?”


    一雙健康有力的手,就是廚師的命啊!那樣天資卓越的女孩兒,難道就為了給阮家掙這一時之氣,竟然連以後的前程都不要了麽?


    阿俏麵無表情,置所有人的勸阻於不顧。


    阮清瑤突然記起自己的使命,當即悠悠地歎了一句:“阿俏啊,看來我怎麽勸都勸你不住了,都是我這個當姐姐的沒有用,即便是這樣也護不住你!”


    她說著伸手去裝模作樣地抹眼角的淚水,可是不知為何,阮清瑤見了阿俏如此“意氣”用事,聽見她開口說“我姓阮”那三個字,阮清瑤眼眶有點兒熱,當真落下一兩點淚來。


    阮老爺子是真的慌了神,在大廚房外頭高聲道:“阿俏,有話好好說,來日方長,且不要爭這一時之氣!”


    阿俏冷冷地望著阮老爺子的方向,寒聲說:“爺爺,你是教過我們,要逆來順受,商會怎麽刁難我們,我們就怎麽順著他們。可是……”


    “可是他們就是想逼得我們無路可走啊!”阿俏陡然提高了聲音,饒是曾華池老臉皮厚,竟也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這時候阿俏已經將右手石膏外頭纏著的繃帶全部拆了下來,露出裏麵白花花的石膏。


    她抬起頭,衝著廚房外頭的天空高聲道:“老天爺啊,請你開開眼吧,好教他們得知,我們阮家雖然一讓再讓,可卻不是沒有底線的人家!”


    說著,阿俏抬起右臂,衝著麵前一張堅硬的紅木方桌用力砸了下去。


    “阿俏!”這時候寧淑剛剛來到廚房外麵,一見到這副情形,當場險些暈厥過去,被旁邊幾位阮家族人扶到一旁坐著,掐著人中。


    “哐”的一聲,那石膏就此碎了,阿俏自己動手,將那石膏拆了下來。


    眾人起初還有疑阿俏的手臂是假傷的,可是看到她那隻右手的小臂上斑斑駁駁,盡是剛結的痂,還有些紅色的痂隨著石膏一起敲落,露出阿俏原本雪白的肌膚上,深深淺淺的疤痕,當下再也無人懷疑阿俏的傷情,人人都盯著她僵硬的手臂,揪起了心。


    老天爺,真的會開眼麽?


    隻聽“嘭”的一聲,閃光燈又是一亮,將阿俏,和她麵前碎裂了一桌的石膏全部照了下來。


    “拚死反抗無良商會無禮刁難,阮家弱女當眾怒敲斷臂石膏。”上官文棟慢悠悠地吟出這一句。


    這話落在趙立人等人耳中,顯得無比諷刺他們誰也沒想到,阮家這個姑娘,竟然反抗得如此激烈,相比起阮家此前一步一步的逆來順受,畫風變得太快。倒教他們這些人,看起來實在太沒人性了。


    可是這世上,弱肉強食,欺軟怕硬的事情太多了去了,激烈反抗,難道就用麽?呼喚老天,老天難道就會答應麽?


    忽然阿俏拳起了右手的拳頭,接著彎曲手肘,似是活動了一下關節,疏通一下血脈。


    她慢慢伸出右手,握住麵前桌上放著的一把厚背廚刀。剛開始的時候,她的手有些顫抖,可是越到後來握得越穩。連阮家自己人都看得雙眼發直,這是,這是……


    天意?


    阿俏冷冷地冒出一句:“諸位,我是阮家的主廚,各位可有意見麽?”


    誰人敢有意見?誰能有阿俏這樣狠絕?


    “幾位名廚,若是想要向我討教,待我做完自家的席麵,便恭候各位。”


    “四大酒樓”的所謂“名廚”麵麵相覷,紛紛默不作聲地讓開阿俏的氣場太強,誰還敢擋這位……連上天都垂憐的廚娘?


    “阮家人,都別愣著,前麵等著開席呢!”


    阿俏一聲號令,阮家的幫傭們齊齊的一聲應答,仿佛他們等這一句,已經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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