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淺岸,燈火搖曳,岸邊街市繁華喧鬧,滿是出來觀看雪景的百姓。


    樓雪色沒想到雪夜的鳳落城如此熱鬧,走在燈火通明的街市上,所見盡是百姓歡樂笑臉,沒有一個人因為寒冷而抱怨。


    瑞雪兆豐年,仰望帶來好收成的鵝毛大雪,誰能不高興呢?


    剛剛經曆一場恐慌怪事的百姓,也的確需要這麽一個釋放的機會,讓歡歌笑語抵消餘悸,徹底衝走不幸痕跡。


    “你的名字裏有個雪字,是因為樓夫人愛雪?”


    “算是吧。我記得我娘說過,她與我爹相遇在戰場上,那天正飄著雪花,她便對雪多了幾分感情。”從街邊小攤上摘下一個半麵麵具,樓雪色比劃到臉上,“給我買這個,回去還你銀子。”


    雲蘇付了錢,看樓雪色認認真真戴上麵具:“那是中元節時剩下的麵具,現在帶不合時景。”


    “無所謂,反正戴上之後就沒人認得我是誰了,而且這樣一來,戴麵具的不止你一個,顯得沒那麽特殊。”


    這回答顯然出乎雲蘇預料,微微沉吟,還沒等他說些什麽,樓雪色已經跑到下個攤位饒有興致地挑選各種奇趣小玩意。


    兩條街走下來,樓雪色懷裏多了不少東西,雲蘇看著越來越輕的錢囊有些憂鬱。


    “我帶的碎銀不多,這種時候也沒有錢莊能換銀票。(.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還有幾兩銀子,請你去喝幾杯好了,萬香樓的竹軒酒最能驅寒保暖。”


    “喝酒啊……”樓雪色若有所思,過了半晌才點點頭,“也好,反正你出錢。”


    萬香樓就在河堤邊上,三層小樓裝修得別致清雅,但看門口迎客的小二都穿著合體貴氣,顯然不是尋常百姓消費得起的地方。


    “自從樓二小姐開起那家風水居,城裏的怪事基本用不著咱們司常監管了,總算能過一段安寧日子。隻可惜她惹了不該惹的人,莫名其妙被掉去充軍役,也不知道那鬼麵將軍什麽時候才把她放回來。”


    二樓雅間內,難得湊到一起喝喝小酒的司常監部屬們正散漫閑聊,提到樓雪色時,坐在窗邊的紀塵不著痕跡歎口氣。


    他托了很多關係想把樓雪色從玉門軍帶回來,無奈幾乎所有人都說無能為力,有皇帝金口玉言在那裏放著,又有最難接觸的雲蘇橫攔其中,就連他這備受皇帝青睞的司常監少監也無可奈何。


    都說軍中生活艱苦,她一個女子,是否能承受得住?


    如果她能像這雪一樣自由,可以隨時隨地擺脫束縛出現在他眼前,那該有多好……


    寂寥目光掃過熙攘人群,紀塵忽地氣息一滯,猛然探頭出窗子,難以置信地望向萬香樓蒙口。


    一襲妥帖的男服勁裝,一頭齊至腰身的束發,盡管有半扇麵具遮擋住容顏,紀塵還是能夠一眼看出,那就是他片刻前還放在心裏割舍不下的人。


    街上人多,紀塵隻看得清樓雪色在與誰說些什麽,不時露出淡淡笑容――那是他之前從沒看見過的,發自心底,獨屬於樓雪色的最美淺笑。


    他一直都認為,樓雪色的美源於自信膽識,風華無雙,遠遠超過那些容貌嬌俏的柔麗女子。


    “樓姑娘,樓……”紀塵忘記身邊還有嬉笑談論的下屬,猛地向樓雪色方向揮手呼喚,卻在下一刻突兀止住,將未能脫口的名字生硬咽回腹中。


    透過縫隙,他終於看見讓樓雪色露出那樣幹淨笑容的人是誰。


    “紀大人?怎麽了這是?”


    “最近紀大人不太對勁兒啊,時不時發呆出神,以前從沒見過他這樣。”


    談笑風生的下屬們見紀塵忽然起身離開,個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看我我看你,均是一臉莫名。


    一場雪突如其來,一些事猝不及防。


    就譬如看守店鋪的暖意,怎麽也沒想到大半夜被拍門聲吵醒,迎來的竟是撲麵酒氣。


    “弄碗濃茶來,她喝多了。”


    雲蘇以令人目瞪口呆的姿態將樓雪色打橫抱進店鋪,放下時卻輕柔得很。


    暖意點上油燈又忙著燒水泡茶,好不容易抽出點兒功夫來照看樓雪色,發現她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衣衫上一大片嘔吐過後留下的痕跡,就連雲蘇身上也未能幸免。


    “怎麽喝成這樣?”暖意不無責怪氣道。


    “沒想到她酒量這麽差。”


    雲蘇接過手巾擦去衣上穢物,又不由分說搶過暖意手裏汗巾,細致地將樓雪色麵龐擦幹淨。


    倘若來的人是秦先或者君墨離,暖意多少還能從容一些,麵對雲蘇這個看上去就冷冰冰有些嚇人的神秘將軍,緊張再所難免。


    看了眼冷冷清清的屋子,雲蘇握住樓雪色的手:“點上火盆,她的手很涼。”


    在雲蘇的吩咐下,暖意一會兒泡茶倒水一會兒點火盆抱棉被,很快就折騰出一身熱汗,雲蘇反倒像是這店鋪主人似的,一動不動坐在床榻邊,連窩都不挪一下。


    樓雪色醉得厲害,手腳胡亂撲騰著,嘴裏還不清不楚嘟囔些什麽,雲蘇試著讓她喝些熱茶,最終卻都灑在了自己身上。


    待樓雪色鬧得力竭了,慢慢陷入熟睡中,雲蘇便在一旁坐著,反複用熱手巾為她擦手揉搓。


    秦先三天兩頭往店裏跑,平時沒少說雲蘇壞話,是而暖意對他七分忌憚外又有三分抵觸。


    警惕地在旁邊守了許久,暖意漸漸發覺雲蘇的確是很貼心在照顧後,總算稍稍放下心,也不知什麽時候伏在桌上昏昏睡去。


    再睜眼,天已大亮,不見雲蘇身影,隻見樓雪色安靜睡著,手掌與麵頰擦拭得幹幹淨淨,連火盆都是暖烘烘的。


    樓雪色睡到將近晌午才醒來,揉著隱隱脹痛的額角走到外間,秦先正在那兒叉著腰轉來轉去,就差把地麵踩出個坑。


    “雪色,你嚇死我了!怎麽能和那種人喝酒喝到酩酊大醉?萬一他對你不軌欺負你怎麽辦?”秦先一見樓雪色就開始喋喋不休,又是後怕又是氣惱。


    “我這不是好好的麽?”樓雪色頭痛欲裂,被秦先一吵更加無力,軟綿綿癱在桌邊,“再說雲蘇沒你想得那麽不堪,比起你和君墨離,他倒是更加正經幾分。”


    秦先對雲蘇本就沒什麽好感,聽得樓雪色為雲蘇辯解,又拿他來作比較貶上一頓,心裏愈發不痛快,竟然嘴一撇耍起少爺脾氣來。


    “是啊,我和和墨離都不如他嘛!那你以後別搭理我們――墨離那邊查到什麽消息,想來你也不稀得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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