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將相家嫁娶都願拚個臉麵,恨不得全城人知道,淮良侯府卻是個例外。


    之前與睿親王府的親事放下不提,這一次蔣氏和樓清兮擅作主張,趁著淮良侯不在給樓雪色定下的婚事,簡直寒酸到了極點。


    一頂破舊花轎,四個不耐煩的轎夫,再加上一個嘮嘮叨叨的媒婆,朱大戶就派出這麽一隻冷冷清清的隊伍來迎娶侯府千金――身為平民百姓卻連侯府二小姐都不放在眼裏,這要是傳出去,可是相當長臉麵的光榮事。


    媒婆轎夫在後門一邊抱怨偌大侯府連個送親的都沒有,一邊捶著站得發軟的腿苦苦等候,並不知此時樓雪色房內正進行著一場交鋒。


    “我自問沒有什麽對不起長姐的地方,長姐和二娘許多年來屢屢為難苛待是為了什麽?朱大戶蠻橫霸道、惡名遠揚,你們這樣偷偷把我嫁過去,就不擔心爹回來後責罰?”


    樓清兮對於被主動請來十分納悶,見樓雪色不驕不躁坐在桌邊品茶,口中問出的卻都是十分尖銳的問題,心裏越發厭惡。


    “把家裏的汙點嫁出去是為了侯府好,爹會理解的,至於說我和娘親苛待於你,這話是不是太沒良心了?”即將要送走眼中釘,樓清兮心裏萬分舒坦,語氣裏三分是假,七分是狂。


    樓雪色微綻笑意,冷而無味:“與外人聯手欺負自己的妹妹,這種事你都做得出,難道我反該感恩戴德麽?”


    “欺負你是瞧得起你。如果沒有我,你以為憑你自己能認識幾個公子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地裏幹的那些齷蹉事,動不動就大半夜跑到外麵和亂七八糟的人廝混,也虧得你還好意思裝聖女,總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單純模樣,臉皮不知有多厚!”


    樓雪色心頭一動。


    這是她第二次聽說樓清玉夜不歸宿的傳言,雖然都不是什麽可靠之人說出的,但終歸算是條線索,畢竟樓清玉就是大半夜死在侯府外。


    緩口氣,樓雪色慢慢端起茶杯貼近唇邊:“還是說說你的問題吧,我隻想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你如此恨我?”


    “恨你?別說笑了,你根本不配!”


    似是被樓雪色淡然反應激怒,樓清兮漲紅了臉,憋在肚子裏多年的怒氣一股腦全都撒了出來。


    “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不過是仗著爹疼愛你們母女裝模作樣罷了!我娘好歹也是名門出身,嫁入侯府這麽多年卻連正室的位置都做不上,就因為爹還惦記你那個早就死掉的娘親!不就是會裝無辜嗎?你繼續裝,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幹脆和你那野鬼娘親一起去裝死好了!”


    樓清兮一拍桌子激動站起,胸口起伏不定,粉白麵頰閃過一絲狠毒與快意。


    樓雪色半晌沒有說話,端在半空的茶杯絲毫未動,沉默許久之後才發出一聲微末歎息。


    “隻因為這種無聊理由就對親人百般虐待,你們母女到底是有什麽病?我本想再給你次機會的,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了。”


    話音甫落,隨著暖意一聲驚呼,樓清兮突兀地向後倒去,昏迷前竟沒看清楚樓雪色是如何閃身到自己身後的。


    動作利落敲昏樓清兮後,樓雪色拿過杯子將烈酒倒在樓清兮身上,立刻有濃鬱酒香彌漫。


    樓雪色朝瞠目結舌的暖意揚了揚下頜:“把喜服給她穿上,喜帕蓋嚴實,送出去時就說心情不好喝醉了。二娘三娘她們不會來送行,隻要做得謹慎些,沒有人會注意到。”


    暖意對樓清兮母女早就看不過眼,此時明白樓雪色的計劃,心裏半是忐忑半是痛快,驚惶過後很快鎮定下來,背著昏死的樓清兮送去後門。


    如樓雪色猜測那般,一路上沒有任何人敢來送行,把樓清兮塞到花轎後也沒人問起。暖意站在後門一直等花轎消失在街巷拐角才往回走,等到了樓雪色房中,樓雪色恰好提筆寫完書信一封,直接塞到暖意手裏。


    “等爹回府你把這封信給他,我與侯府的恩恩怨怨上麵都說得明白。之後你再找人散出風聲,就說爹因為我惹惱睿親王一事將我逐出家門斷絕關係,如此一來,睿親王也就沒有理由再為難侯府了。”


    暖意聽得心驚肉跳,一把抓住樓雪色手腕:“小姐,你要離開侯府嗎?你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的,一個人怎麽能行?”


    “盡管放心,我能照顧好自己。”


    樓雪色笑笑,將暖意變賣首飾得來的一包銀子揣好,仔仔細細將閨房打量一圈,語氣帶著些許不舍。


    “清玉受盡欺負卻還是舍不得這個家,她寫給我的信上從沒提樓清兮和二娘一句不好。縱是心裏有氣有恨,我又怎麽忍心連累爹爹,讓她泉下有知不得安寧?留在府中多有不便,我需要更多自由去在追查真相,再說我走了,也就不用多分出一分心思對付樓清兮和二娘,也算是圖個清靜省心。”


    見樓雪色去意已決,暖意明白自己多勸無用,揉揉發紅眼圈,咬著牙擼下腕上玉鐲塞給樓雪色。


    “這玉鐲是當年二小姐送我的,多少還值幾十兩銀子,小姐需要錢是就把它賣了救急。暖意沒用,不能像小姐一樣給二小姐報仇,能做的也就是留在府中幫小姐打探消息,如果真有了什麽眉目,小姐一定記得知會我一聲,也不枉這些年二小姐待我如姐妹般親近。”


    暖意是個直率性情之人,說話不摻假。看她難過得快哭出來,雪色輕輕拍了拍她肩頭,一番叮囑後悄然離去,卻將那玉鐲悄悄放在妝奩中。


    她與妹妹樓清玉不同,再多艱難,她絕不讓待她好的人受苦。


    趁著無人注意從後門走出侯府,樓雪色抬頭便見晴朗天空,心裏總算舒坦幾分。然而這難得的輕鬆並未持續太久,當眼角餘光瞥見巷口一道身影突然閃過時,樓雪色心下一沉。


    那一眼她絕對沒有看錯――


    有人在監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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