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玨你跟應小姐很久之前就認識了?”林盛好奇地打量著王玨和應念情的表情。王玨自從進來這裏頭一次露出笑意,而應念情則是頗有些詫異,眉眼之間也盡是思索之色,似乎在努力回憶自己是不是真的見過王玨。


    然而,王玨根本就沒有回答林盛,而是含笑著問向應念情:“應小姐,可還記得我了?”


    應念情秀眉微蹙:“抱歉,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了?”王玨撫掌輕笑:“沒想到應小姐是貴人多忘事啊。”


    應念情眉頭鎖得更緊了,她老覺著王玨話裏有話,可這種場合又不好擺出來明說。


    林盛此刻心中有些奇異,從王玨進來後與應念情的互動反應來看,王玨應該是跟應念情沒什麽交情的。怎麽自己一介紹完應念情,王玨反倒是變得認識應念情起來了,著實有些詭異了。


    王敏行也是人精,他這個兒子雖說思維方式異於常人,但是從來不無的放矢。說認識應念情,那基本是不會撒謊的。


    “該不會玨兒跟這應念情有過一段情吧?”王敏行想著。


    不過,細想之下應該沒這個可能。從王玨開始懂事以來,他就沒見過王玨對男女之事上有所熱衷。應該是不用擔心王玨挖林黎牆腳的情況。


    不管怎麽說,王玨這沒頭沒腦的話讓得席上氛圍有些奇怪,王敏行向著侍立在旁的服務員招招手:“人齊了,上菜吧。”


    林盛也覺著這氣氛不太對,連忙附和起來:“待會兒前菜是雕花梨,先爽爽口。”


    沒過多久,服務員給每個人端上來一個小盤,盤子上都是如同雪蓮般的雕花。這當然不是真的雪蓮,而是用梨子切片雕刻而成,手藝之高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這些雕花用的梨都是用的進口的水晶梨,肉質雪白細膩,清涼爽口。”服務員在上菜的時候還會附贈對菜品的介紹,仿佛生怕客人覺得掉了檔次。


    不得不說,這雕花梨的原料水晶梨的確是上品梨種,而且都是進口。且不說口感如何,光是這賣相確實讓人賞心悅目。


    林盛笑道:“這雕花梨是我親自點的,以前吃過,記憶猶新啊。”


    “那可要好好嚐嚐了。”王敏行夾起一片梨瓣吃下。


    這雕花師傅當真是手藝超群,梨瓣薄如蟬翼,放在燈光下甚至有些透明起來。入口之後,梨肉太薄竟是直接化成了汁水。


    王敏行連連點頭:“清涼可口,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這可不是奉承林盛,而是這雕花梨卻有獨到之處。


    林盛見王敏行神情不似作偽,而是由衷讚歎,身為聚會的發起者,他也是覺得麵子十足,喜上眉梢。


    正自高興呢,林盛眼角餘光瞧見應念情隻是含蓄地咬了小半塊,之後便是不再吃了,便是說道:“應小姐,這雕花梨是不合口味嗎?”


    “這個......”應念情略微低下頭:“身體不是很舒服,涼物就少吃些了。”


    “啊?”林盛愣了一下,旋即立馬反應過來,萬分抱歉:“應小姐是我考慮不周。這東西確實是涼物,那給你換個熱湯暖暖胃?”


    應念情忙是擺手:“林叔叔,我這不礙事的。你們吃,我失陪一下。”


    說完,應念情輕輕地擦了下嘴,起身離開了座位。


    等應念情離開,林盛還是往服務員那邊招招手:“你們這邊有推薦的前湯嗎?”


    應念情確實不礙事,中途離席去了洗手間一趟,隻是在回去的走廊裏,卻是瞧見了後背倚在牆上,麵帶笑意,正直勾勾地瞧著自己的王玨。


    應念情心中起疑,這王玨好像是專門等自己的啊,不過她不打算主動跟王玨說話,她不是很喜歡王玨的氣質,過於陰冷了。


    出於禮貌應念情在路過王玨的時候,朝著他略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然而,應念情剛走出沒兩步,王玨的聲音便是從應念情身後響起來:“應小姐,難道還沒有想起來我是誰嗎?”


    應念情腳步一定,回過身子來:“我們真的見過嗎?”


    “也是,這月黑風高的,還下著雨,沒注意也是正常。”王玨直起腰背,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三年前的雨夜,沿海公路。這樣的話,應小姐能想起來沒有?”


    “沿......”應念情俏臉色變,話都說不清楚了。王玨提到的時間地點正好對應了她內心的一個巨大的秘密。


    不過,應念情還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片刻驚慌後,依舊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說完,應念情作勢要離開。


    然而,就在應念情轉身的刹那,身後的王玨以一種略帶哭腔的語氣說道:“爸,我撞人了,就在沿海公路上,我害怕。”


    王玨所說的話正是不久前他從王敏行手機裏聽到的錄音,而且王玨雖說為了模仿,語氣中帶著些許哭腔,但是臉上則始終噙著淡淡的變態笑容。


    這下,應念情幾乎站立不住,隻能手撐著牆壁才能穩住身形。


    說到最後,王玨臉上的瘋狂笑容愈加明顯:“三年前,你撞人的時候可知道我當時就在打電話?而恰好,在我昏迷之前,我按下了電話錄音。真是一場奇妙的緣分呢,是吧,應念情?”


    ......


    席散人去,一身盛裝打扮的應念情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失魂落魄地坐在街邊的長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此時,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點多,路邊行人漸少,周遭除了時不時開過的車輛動靜,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


    晚風拂過應念情裸露在外的肌膚,感覺到絲絲涼意。但是,相較於內心如墜冰窖般的寒意,這已經是如春天般溫暖了。


    許久之後,形單影隻的應念情忽然感覺到周圍一暗,本能地抬起頭,隻看見一個瘦削的身影立在她的麵前,正是徐離。


    “你打電話給我,是讓我過來看看你的新衣服的?”徐離看得出來應念情心情不佳,隻能希望開些玩笑讓應念情高興一些。


    哪裏知道,應念情一把環抱住徐離的腰肢,將腦袋埋在徐離懷裏。


    如此情況,徐離著實有些猝不及防,剛想要將應念情推開,但是感受到胸前的濕潤與顫抖不止的嬌軀,徐離還是沒有那麽做。


    徐離深吸一口氣:“到底怎麽了?”


    應念情此時的狀態明顯是有問題的。


    “徐離,你覺得我是好女孩兒嗎?”應念情略帶哭腔的聲音問道。


    徐離一怔:“是啊,到底是怎麽了嘛。”


    然而,應念情將徐離抱得更緊了:“我不是好女孩兒。三年前,在沿海公路,我撞了一個人。當時我太害怕了,我打電話給我爸,他讓我走,其他的事情他來處理。”


    徐離眼皮一跳,著實沒想到應念情會提起這件事。


    “後來我走了。三年過去了,那一晚似乎都從我的記憶裏剝離了,可是......”應念情的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了:“他今天......又找到我了!”


    即使到現在,應念情的腦海裏還縈繞著王玨那近乎變態的笑容,那仿佛貓戲老鼠般的笑容。王玨手握著現場的車禍錄音,而且也分辨出了應念情的身份,可是王玨竟然沒有報警。


    她明白王玨的心態,這是要好好戲弄於她。


    對於應念情幾乎自白的話語,徐離的反應不是很大。因為在上次應念情的創傷後應激障礙時,徐離基本已經猜出了三年前王玨的車禍有可能是應念情所致,甚至於應景參與其中都是符合徐離的猜測。


    “沒事的,會沒事的。”徐離溫柔地輕撫著應念情的頭發。


    其實,此刻的徐離是有想讓應念情主動自首的念頭的。隻不過,看著應念情梨花帶雨的模樣,徐離還是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離的安撫起到了作用,應念情驚恐之情稍稍平息下來。徐離環顧四周,街道上已然是門口羅雀,而且時間漸晚,氣溫下降,應念情這衣服加上情緒劇烈波動,身體是要出問題的。


    徐離拍了拍應念情的後背:“這邊天涼,我送你回家,還是去你爸媽那邊?”


    “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去我爸媽那兒。”應念情抬起臉,一雙珠玉般的眸子盡是淚水:“讓我跟你在一塊兒,好不好?”


    若是應念情想要回家,她也不會坐在這裏了。若是她想要去她爸媽那裏,就不是給徐離打電話,而是打給她爸媽了。


    美人相求,徐離當真是苦惱不已。將異性帶到自己家裏是一個具有相當暗示性的行為,至少徐離不想讓應念情有此類的誤會。


    隻是,徐離總不能就將應念情丟在這裏吧?


    思慮再三,徐離一咬牙,直接扶起應念情:“你要是不介意,那就去我家呆一晚。”


    應念情倚靠在徐離肩頭,輕輕地嗯了一聲,便是沒有再說什麽了。


    徐離歎了一口氣,朝著路邊招來一輛出租車,便是先將應念情帶回家去了。


    半個小時後,徐離來到了錦苑小區的別墅,開門的動靜驚到了屋裏的言冉。已然準備睡覺的言冉發覺徐離抱回來一個女人,一開始並沒有過多關注,但是在發現那女人竟然是運行副總裁應念情時,言冉著實是驚訝不小。


    “她怎麽會在這裏?”言冉現在比較敏感,或者說,他是實在搞不懂徐離了。


    此刻,應念情已經睡著了,是被徐離橫抱回來的。徐離小心地將應念情安置在沙發上,用毛毯先蓋著,便是準備去找些熱水給應念情暖暖身子。


    言冉見徐離不回答,竟然追著徐離詢問。


    徐離在倒水的時候被言冉問得煩了,直接嗬斥:“言冉,暫時給你個容身之所,真以為咱們有什麽私交?滾蛋!”


    言冉當然知道自己沒有立場跟徐離詢問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但是徐離將成興航空的運行副總裁給抱回家了,這事兒不問,他老覺著心裏癢癢的。


    八卦是深藏在每個人心底裏的本質,誰都不能控製對八卦的探求。


    徐離的確是不願意搭理言冉,可想想這家夥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送去坐牢,話不說清楚,這段時間裏估摸著他會是如貓爪撓心,要是大嘴巴了可就不好了。


    想了想,徐離還是隨口說道:“她是我同學,心情不太好,就在我這邊睡一晚,夠了嗎?”


    “如果我說不夠呢?”徐離的答案顯然是不滿足言冉的預想的。


    就在這時,應念情迷迷糊糊地喊著:“徐離,徐離......”


    徐離忙是倒好水,快步到應念情身邊。如此場景,言冉隻覺得這兩人之間肯定不是像徐離說得那麽純潔。


    .....


    翌日清晨,應念情占了徐離的房間,徐離則是睡在了沙發上。說實在的,睡沙發絕對不是什麽好的體驗。平時若是沒事,徐離一般是在八九點才會自然醒,盡早則是在七點多就再也睡不著了。


    徐離也不是賴床的人,或者說他也沒床可以賴。起來洗漱一番,順便把他跟應念情的早餐做好了。至於言冉的份,徐離隻是出於人道主義暫時收留他,可沒到給他做早飯的地步。


    徐離的手藝說實在的也不怎樣,就會烤烤麵包,熬熬粥之類的。


    等徐離弄好早餐,應念情也已經出來了。由於昨晚回來得太晚了,應念情後來換了徐離的衣服。出來的時候,上身就套了件寬鬆的t恤,下麵則是一條灰色短褲,一對修長的玉腿甚是紮眼。


    應念情倒是在徐離麵前沒什麽顧忌,在t恤裏麵,徐離甚至能看見某些吸睛的線條,場麵實在是有些過於勁爆了。


    徐離盛好粥坐下,隨口說道:“你確定要這麽穿?”


    應念情睜著惺忪睡眼:“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麽?”


    徐離喝了一口粥,目光瞟向二樓:“我是說,這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男的,你不在意嗎?”


    “嗯?”應念情一怔,昨晚她迷迷糊糊的,還真沒有注意言冉的存在。要是有另外的男的,那可就要注意些了。


    “你不早說。”應念情嬌哼一聲,連忙回去房裏加衣服去了。


    香煙美景在前,徐離卻是沒什麽喜悅之情,他本身是不希望應念情對他如此肆無忌憚的。在大學的時候,徐離就知道應念情喜歡自己,而時間走到現在,似乎應念情並沒有什麽變化啊。


    大學時分,應念情還是有些含蓄的,現在越來越不把他當外人了。


    忽地,徐離擺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徐離瞄了一眼,竟然是邢芳芳的電話。他放下筷子,接了電話。


    對麵很快傳來邢芳芳的聲音:“徐離,沒打擾你吧。我有些王玨的事情要跟你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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