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的私人律師談了整整小半夜的言冉罕見地在第二天遲到了。不過,言冉並非值班,晚到一些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隻是,言冉發現從進公司開始,所有他認識的,不認識的員工在路過他的時候,仿佛都帶著異樣的目光。有些三三兩兩結伴的,更是會低頭竊竊私語,有些臉上還帶著些許笑意。而且,言冉看得出來這笑意並非是出於什麽善意的目的。


    一開始,言冉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從上樓後到航醫室都發現自己手下的人都帶著隱隱約約的奇怪表情,言冉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麽問題了。


    他將包放下,慢悠悠地走到手下一個航醫身邊,拍拍航醫的肩膀:“小李,是有什麽事嗎?”


    航醫望著言冉臉上噙著的笑容,馬上搖頭:“主任,沒什麽事兒啊。”


    “沒事兒是吧?”言冉的笑容瞬間斂去:“從我剛才進來,你臉上就寫著有事兩個字,還說沒事兒?別廢話,趕緊說。”


    姓李的航醫著實有些尷尬,但是想著公司裏的人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了,自己藏著掖著好像也沒啥意思,隻得硬著頭皮說道:“主任,那個......都是我聽說的啊。就是......公司裏都在傳嫂子好像跟那個......小林總有些......特別的關係......”


    航醫說話的時候,那真是每說一個字都要偷偷瞄一眼言冉,生怕言冉將火氣撒到自己頭上。


    果不其然,聽到真相的言冉整個人都快炸了。這昨天的醜事怎麽今天就傳遍整個公司了?


    又羞又怒的言冉直接舍下航醫,一路狂奔到總裁辦公室,迎接他的卻是還在勸說他冷靜的王敏行。


    “我說言冉啊,這些都是流言,有什麽好在意的?你看公司裏的那些領導不都有些男女上的風流事嗎?現在不都還是好好的,沒必要這麽著急的。”


    聽到這話,言冉當即罵道:“他們是結了婚搞別的女人,我是別人搞我的老婆。他們是風流韻事,我是奇恥大辱,這tm能一樣嗎?”


    說實話,王敏行也覺得這事兒不好勸。任何男人在這一方麵應該都不會有什麽大度的表現。即使心中將林黎罵得體無完膚,可是在言語上,王敏行隻得維護林黎,利益上的捆綁讓他是不可能跟林黎分割的。


    言冉抓扯著自己的頭發,他現在當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家醜不僅外揚了,而且是滿公司都知道,以後他就要成為整個民航圈子的笑柄了。


    “你有法子把這事兒給壓下去嗎?”已然絕望的言冉隻得求助於王敏行通過行政上的手段強壓流言的傳播。


    王敏行當然也想要製止這個流言的擴散,但是從理智上來說,傳播程度到目前的樣子基本是控製不住了。不過,心裏話肯定是不能跟言冉說的,而是換了個說法:“我會跟各部門領導私下說一下,讓他們在內部群裏通知手下員工不要討論相關內容。”


    言冉急道:“就不能下正式文件嗎?”


    這種私下溝通完全沒有任何意義,隻有那種正式文件才有真正的約束效果。


    “不行。”王敏行搖搖頭,拒絕了言冉的提議:“公司不會因為這種事而下正式的封口文件的。”


    單單是這句話,王敏行確實沒有忽悠言冉,而是這個文件的的確確下不來。


    言冉整個人就像骨頭被抽去似的:“那我以後不就成了一個大笑話了?”


    “言冉,這種流言你管他作甚。該升職還是能升,該賺的錢還是能賺,有什麽區別?”王敏行勸說道。


    “有什麽區別?”言冉嗬嗬一笑:“王敏行,如果現在傳的是你的流言呢,你老婆跟外麵的野男人亂搞呢?”


    前一刻還在勸言冉寬心的王敏行立時換了副嘴臉,神情冷冽地哼了一聲:“言冉,注意你的言辭。”


    “那不就得了?”言冉冷笑不已:“所以,以後不要說這些站不說話不腰疼的廢話!”


    跟王敏行幾乎撕破臉的言冉直接揚長而去,隻留下麵色鐵青的王敏行。


    “那麽多女人,怎麽就搞上了言冉的老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王敏行罵道。


    在王敏行這邊沒有得到任何幫助,言冉在出了辦公室之後為了躲避人流,甚至沒有走客梯,而是去了極為偏僻的貨運電梯。


    從貨梯下到航醫室的樓層後,他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先去了樓梯間那邊,確認四下無人給林盛打去了一個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言冉當即說道:“林董事長,我改主意了。兩千萬你現在就劃給我吧,那件事就一筆勾銷了。”


    雖說林盛不曉得言冉為什麽會改變主意,不過也沒有多想,直接同意了言冉的要求。


    然而,跟林盛通完電話的言冉並沒有結束,而是猶豫了下,又給自己的老婆田甜打去了電話。


    此時,夫妻二人已經撕破臉了,電話接通後田甜說話的語氣也是形同陌路:“什麽事?如果你是專門打電話過來罵我的,那我覺得還是省了電話費為好。”


    本來就煩躁不已的言冉被田甜這麽一撩火,快是要氣炸了,但是想到自己的計劃,還是強壓下了內心的怒火:“你跟林黎的事情,公司都傳遍了。”


    “什麽?你瘋了,這種事都往外麵捅?”雖說田甜不在乎自己偷情的事情被言冉知曉,但不代表她的臉皮厚到將此事公之於眾也能做到泰然處之。


    “這種事我tm能往外捅,你能不能有點兒腦子?”言冉破口大罵:“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事兒泄露出去了,但總歸是要想個解決的辦法的。”


    田甜一想,這種頭頂草原的事情好像確實沒道理由言冉捅出去,於是語氣也緩和了些:“怎麽解決?你們公司那麽多人,全給堵上?”


    “那總得做些什麽吧?不管是演場戲給外人看看,還是怎麽的。難道就這麽放任流言傳下去?”


    田甜那邊思慮良久,似乎是該這麽辦。就算是跟言冉撕破臉了,但是能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還是好的,總不能就硬頂著一個出軌女人的名頭活著吧?


    至於言冉說的演戲之類的提議,田甜覺著還是有些可行性的。自己可以配合言冉演一段時間夫妻恩愛的戲碼,等時間長了,流言自然會淡下去的。


    而且,即便言冉看自己再怎麽不爽,這種事情對他也有利,想來不會把自己怎麽樣。


    想到這裏,田甜覺得是可以合作一下:“可以,要怎麽做後麵打電話再說吧。還有......離婚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離婚的事情自然是要談的,但當務之急還是壓住流言。這事兒電話裏不好說,還是當麵聊比較好。”言冉淡淡說道:“還有......流言也牽扯到林黎,把他也喊過來,我不想跟他單獨通電話。”


    田甜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當即答應下來:“可以,我會跟他說的。”


    “那時間和地點我一會兒發信息給你。”


    “行,見麵說。”


    掛了電話後,言冉低聲罵道:“賤女人。”


    搞定了田甜和林黎,言冉又給他母親打去了電話:“媽,你現在把存在銀行的定期的錢全部拿出來,利息不要了。還有找一下護照,訂去國外的機票,越快越好。”


    不久之後,打完了好幾個電話的言冉返回航醫室。從樓梯間到航醫室兩百米都不到,可是言冉感覺走得跟在地獄煎熬似的,任何一個與他擦肩而過的人,言冉都感覺那人帶著異樣的目光,即便那人沒有明麵上的表示,估計心裏也在暗暗嘲笑自己。


    像言冉這種將麵子看得極重的人來說,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挺到了航醫室,言冉將航醫室裏的航醫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支出去,隻留下了之前告訴他流言的李姓航醫。


    說實在的,李航醫看同事都出去了就剩下自己一人,心裏沒來由地發虛。想著是不是剛才自己亂說話惹惱了言冉,言冉這是想要修理自己了?


    果然,領導的醜事自己就算是裝傻也應該閉口不談的。


    等人全出去了,言冉還稍等了一會兒,確認那些人已經走遠了,才是緩緩來到李航醫的身邊。這樣的動作讓本來就心情忐忑的李航醫更是緊張不已。


    隻見言冉停在李航醫身邊,突然說道:“還有紮來普隆嗎?”


    “紮......紮來普隆?”李航醫愣住了。言冉的問題跟他的預計差得有點兒多啊。


    “沒錯,紮來普隆,我記得我們有存貨的。”


    李航醫這才百分百確定言冉是在說一個藥品的名字,而不是自己聽錯了。不過,紮來普隆這種精神管製類藥物,言冉想要幹什麽?


    “我得要查一下單子,不過我記得應該是有的。”李航醫不由皺起眉頭:“主任,你要紮來普隆個幹什麽,那可是管製藥物。”


    紮來普隆是一種非苯二氮卓類催眠藥,主要是用於鎮靜催眠,肌肉鬆弛,抗焦慮和抗驚厥。因其藥效猛烈而且起效極快,被國家列為二類精神藥品管控、


    在此之前,言冉就想好了說辭,倒是也沒有停留,裝作隨意地說道:“最近有些失眠......”


    “失眠?哦哦哦!”李航醫想著前段時間言冉紅光滿麵的,也不像是失眠的樣子啊。但是,一想到公司裏傳的流言,李航醫馬上心領神會,不是“最近”失眠,而是“馬上”要失眠了。


    不過,即便如此,李航醫還是有些猶豫:“主任,你要是睡得不好,那我給你弄點兒褪黑素吧。那玩意兒是非處方藥,沒什麽管製措施,而且副作用也要,不比紮來普隆來得好?紮來普隆藥力太強了,正常人吃了沒幾分鍾都頂不住。”


    紮來普隆的藥效強到第二天的藥力殘留都能影響工作能力的。而且在服用規定上,必須是上床前或者在床上難以入睡時服用。要是提前太多,還沒上床呢就可能睡倒在某處。


    這玩意兒就是這麽猛!


    本著由弱到強的原則,李航醫推薦的褪黑素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是,言冉又不是真的有睡眠問題,被李航醫這麽一打岔,火氣就上來了:“我是主任,還是你是主任?我自己的情況不比你清楚?別廢話,趕緊去拿藥。”


    被言冉一通訓斥,李航醫小聲嘟囔:“醫者不自醫,誰知道你清不清楚?”


    “你小子嘟囔什麽呢?”


    “沒......沒什麽。”李航醫忙是轉移話題:“不過,這紮來普隆是管製藥品,主任你要拿需要做記錄的,我不能隨便給你啊。”


    普通時候,空勤人員要從航醫這邊那些創口貼,感冒靈之類的尋常藥物都要記錄的。更別說紮來普隆這種管製類藥品了。


    “我知道的,你趕緊去拿藥。”言冉喝道。


    李航醫還是有些拿不準:“主任,說真的,這玩意兒正常情況下是不能提供的,你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呢?後麵上邊問起來,稍微沒有解釋明白,那問題可就大了。”


    若是言冉是空勤人員,那不管怎麽說李航醫都不會給藥的。因為紮來普隆是嚴重影響工作能力的。不過,言冉不是空勤人員,這方麵才有些操作空間。


    可不管怎麽說,紮來普隆有些特殊。即便儼然是主任,一旦後期解釋得不完美,肯定要受到嚴重的處罰的。


    在李航醫看來,睡不著覺不算什麽合適的理由。


    “你是聽不懂我說話嗎?”言冉差點兒罵出聲來,平時怎麽沒發現這家夥有這麽磨嘰的?


    不過,最後言冉還是壓下了火氣,耐著性子:“你覺得我會拿自己的主任職位開玩笑?”


    李航醫想想也是,瞧得言冉這麽篤定,便是不再糾結,而是去庫房拿紮來普隆膠囊去了。


    當然了,對於管製類藥物,李航醫也沒有給太多,隻給了半板一共四個膠囊。李航醫還要給言冉解釋給這麽少的原因,結果言冉不以為意。


    四個膠囊正好是兩個人的量,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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