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一路低著頭思索著。


    想著即便不能像這三個少司命一樣做一府的主位,執掌一方大權。


    能快速滿了階,有自己的一處宅院,執掌一個月份時令也是好的。


    雲旗這是又羨慕起來了。


    比起天樞府裏的其他神或半神們,她倒顯得更貪戀這種富貴權勢。


    雖然雲旗嘴上不常說自己想要登上什麽樣的位置,做什麽樣的管事或者是司命。


    可孤零零的一個人被寄養在這天樞府中,無依無靠的,雲旗是很缺乏安全感的。


    所以心中是實打實的想要早點登臨高位。


    那九牧再怎麽無用,再怎麽平庸,也有他的母親——大司命在那兒罩著他。


    而這雲旗自覺,她再怎麽上進,再怎麽有能力,也不是、也終究成不了這天樞府裏的正主,自然也就也在天樞府中謀不得什麽實權。


    有時候她感覺自己甚至比不上在這天樞府中修行的半神小廝們,最起碼人家還是名正言順。


    就怕這府上的人瞧不起自己,所以雲旗才一味地要強,才一味地急於追求提升神力和神階。


    關於身世,她也隻是知道自己的母親曾是花神。


    沒有人跟她提過她的父親是誰,也沒有人跟他提過她的父親母親去哪兒了。總之打記事兒起,自己就被養在這天樞府裏邊了。


    雖然說這天樞府裏的半神們對她都挺敬重。


    但雲旗總感覺這裏麵的敬重就是疏遠,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寄人籬下實在是難,她也是受夠了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表麵客套。


    一直都在低著頭,抱琴沉思。


    雲旗不曾注意到旁邊經過了誰,她也不在意這些。


    被一串口哨聲喚過神來,雲旗抬頭一看,竟然是元文稷那臭小子。


    “你懷裏抱著的是什麽勞什子,偏就抱得那樣緊,是怕別人搶了去不成。”元文稷坐在彘虎身上,咧著嘴嘲諷道。


    雲旗一看這情況就知道,肯定是元文稷這臭小子從哪兒聽了消息去,知道自己得了一把焦尾琴做法器。


    花九州的事怕是也瞞不過這臭小子。


    真是叫人頭大!元文稷這家夥明擺著就是故意來嘲笑自己的!


    “敢在我們天樞府門口大放厥詞,仔細我去告了鍾樂大人,罰得你找不著北。”雲旗故意扯開話題,並不想跟這煩人的家夥談論自己的琴。


    見雲旗無話可接,元文稷便更得意了。從腰間掏出他那匕首一樣的玄鐵鞭來,往空中一揮,那匕首般大小的鞭子忽然伸長,眨眼功夫竟到了兩米還多,險些抽到了雲旗!


    雲旗小聲驚叫,回他一個厭惡的眼神。


    再不想給這家夥添樂子,雲旗扭過頭去,抱著琴悶聲離開。


    元文稷驅趕著彘虎追上來,再晃一晃自己手中的玄鐵鞭,嘲笑道,“我這就這麽一根,比你懷裏那玩意兒九根加起來都要粗,你那破玩意兒留著有什麽用。”


    “到底是個放畜生的,腦子跟畜生是一樣的,粗鄙至極!也難怪,像你們這種天天遊蕩在牛棚馬圈裏的,怎麽會知道富貴人家的樂器裏摻不進馬鬃牛毛去,隻有七根本來的弦。”雲旗諷刺道,自覺扳回來一局。


    “管他七根還是九根,不中用就是廢品。”


    “廢不廢品原不在於你嘴上的本事,你吼那兩下,也就你的畜牲能聽得懂。”


    “你既然也聽得懂,那你豈不也是我的畜生。”元文稷聽了大笑,“也難怪,也難怪,偏偏是你用得著那牛頭林裏的賤民撿來的法器。”


    “早就知道他是來嘲諷挖苦的!”雲旗心裏發恨!


    “我不在天樞府的門口跟你比試,有膽量你隨我去林子裏,看老娘今兒不叫你沒命回去!”雲旗也不再往前走了,立在那兒瞪著元文稷,嘴角眉梢,盡是挑釁的意味。


    “小爺我還怕你這個小妞不成!隻是,我可不喜歡等人,你這光腳赤足的,連個畜生都沒得騎,能追得上嘛。”


    “畜生才非要靠畜生才走得快,老娘我讓你一百步。讓我追上你,元文稷你就是個沒根兒的貨!”


    “大言不慚。”元文稷不屑,吆喝一聲,“彘虎我們走!”


    元文稷得意地笑著,驅趕著那彘虎,朝著林子的方向狂奔去。


    雲旗的移行速度在這天虞山上可是數一數二的。


    果真雖然說讓了元文稷百餘步,還不是輕輕鬆鬆地就追了上去。


    元文稷扭頭看一眼追趕上來的雲旗,很是輕蔑的一笑,嘟囔道,“有點兒意思。”


    再用他的鞭子抽了抽彘虎,叫那彘虎奔得更快一些了。


    好在街上的半神、行人不是很多,道路也算寬敞。


    能避讓開的,也就不與這兩個家夥計較。


    有被嚇了一跳的,在後麵暗暗地咒罵這兩個家夥一頓。


    隻真就是暗暗的咒罵,並不大聲。也是,這城中哪有敢招惹這兩個祖宗的。


    一路上,雲旗都緊緊地追隨著元文稷。


    既不超過他去,也不叫那小子甩掉。


    而且看雲旗那個丫頭跑得是那樣的輕鬆。


    輕鬆得叫元文稷甚是不甘心!


    等到兩人過了天璣橋,上了那幾乎沒有什麽人和半神的荒涼野路。


    元文稷這小子的壞心眼兒就上來了,鞭子一揮,正朝著雲旗飛甩過去。


    好在雲旗反應夠快,往旁邊一閃,躲了出去。


    抽空的玄鐵鞭在地上打出一道深深的鞭痕,那紮根在土中的草本,被這一鞭給抽得稀爛。


    泥土帶著爛草飛揚。


    “真他娘的卑鄙!”雲旗又加快了步子,對著元文稷很是不屑地嘟囔道。


    “一無是處的家夥才靠言語來威脅。”元文稷驅使著彘虎緊緊追上去,抬手又是抽出了狠狠地一鞭子。


    雲旗雖然沒有回頭,但也能夠感應得到那鞭子來的方向。


    她這次並沒有順著鞭子的方向閃開,而是迎著鞭子,一個俯身,往地上一滾。


    不但避開了元文稷那小子的鞭子,一回身甩出琴去,還將那彘虎絆了一跤。


    毫無防備的元文稷從彘虎的身上摔了下來,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兒。


    雲旗看著好是痛快!


    “你惹到我了!”這元文稷還沒顧得上站穩了,手中的玄鐵鞭便再次追著雲旗打了過去!


    劈啪一聲,玄鐵鞭抽打聲緊緊貼著雲旗的耳朵響過。


    被彈開的空氣打在雲旗耳邊的皮膚上,麻麻的。


    這要是打在了雲旗身上,皮開肉綻都是輕的!


    這小子手中的玩意兒雖然厲害,但是雲旗絲毫都不懼怕,急行了兩步閃到旁邊的樹上麵去,趁著元文稷追過來的功夫,一掃琴弦,不計其數的桃花瓣紛紛撲過去,打斷了元文稷正要抽過來的第二鞭。


    “被你看不起的法器給困住,這滋味不好受吧。”雲旗坐在樹幹上麵嘲笑道,很是自在得意的撥弄著琴弦。


    一舉一動,都是隨意,眼角眉梢,更是得意。


    元文稷沒有受過這樣的招數,毫無防備才陷入這琴聲的迷惑之中。


    但是元文稷畢竟是滿階的半神,身上還是有些本事的。


    抱著頭在那難受痛苦了一陣兒,忽見他那玄鐵鞭像是魚炸開鱗片一樣,蹦出四個小青片。


    藍瑩瑩的,在這幽暗的夜初時分格外的明顯。


    劈啪爆破之聲逆著琴聲傳了過來,再見那四個魚鱗似的小片,變成蒲公英一樣的小傘狀,旋轉著升至元文稷的頭頂。


    前後左右,各有一個飛快地旋轉,結出一層薄薄的、藍盈盈的結界來。


    “都說沒用了,還不扔掉你那破爛玩意兒。”元文稷喘著粗氣,抬手又是一鞭。


    雲旗趕緊從樹上躍下來,急急地閃躲到旁邊去。


    那鞭子一下就將方才的粗壯大樹劈成了兩半,轟隆一聲墜地!


    林中的棲鳥驚得撲騰著翅膀遠逃去,那些個剛出來覓食的花草小精靈又急匆匆地躲進泥土裏麵去了。


    又一鞭子飛過去,地下除了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那附著在土地上的藤蔓、草本被連根帶起,或黃或綠的草本精靈們被甩得到處都是。


    雖然說每個法器都自帶保護主人的結界,但是雲旗的這焦尾琴本來就是新得來的,還沒有跟雲旗很好的融合。


    況且元文稷那臭小子一鞭一鞭地抽打過來不算,還來了一計他那大招——裂魂閃!


    衝擊產生的氣浪,震得雲旗的胳膊一直發抖!


    元文稷見了更是不肯罷休了。


    粉色的桃花護盾漸有破裂的跡象。


    雲旗一根弦又一根弦的撥彈著,勉勉強強能夠守得住。


    為了不叫那桃花結界破碎掉,雲旗隻得是邊撫琴邊後退。


    看著雲旗節節敗退,馬上就堅持不住,元文稷愈發地興奮,一鞭子一鞭子的,抽得也更用力了!


    無奈,雲旗最終還是在琴聲之中,辨出結界破碎的聲音。


    因為過於緊張,那破碎聲音雖小,卻在雲旗的耳朵裏格外清晰。


    眼下跟元文稷那賤人的距離這麽近,不論再怎麽翻滾,再怎麽前逃,那鞭子輕輕鬆鬆就能抽中自己!


    想當初自己那八棱軟金鞭邊也嚐過了,區區玄鐵鞭子挨上一下雖然傷不了性命,但確實能傷了體麵!


    真的是不想看到元文稷那得逞的賤人模樣。


    緊咬牙關,緊閉眼睛,雲旗幾乎使盡渾身解數,用力掃了一下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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