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心急如焚,出城便開始狂奔,他雖然不會騎馬,但還是能維持在馬背上。嗒嗒的馬蹄聲敲在地上,卻打在他心裏,督促他不敢停歇。


    城外同樣濃霧彌漫,就算是蘇衍,他也隻能看到十米內的人和物。這種天氣中策馬疾馳是非常危險的,稍微不小心就會馬毀人亡。不過他已經顧不上,馬鞭不停地抽打著,讓座下的黑馬不得不冒險加速。


    十米的距離對於高速奔馳的馬來說隻需要半秒就能跨過。人也許可以反應過來,但對馬匹來說這遠遠不夠。


    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


    忽然,濃霧的盡頭閃過一道黑影,蘇衍立刻勒馬轉向,堪堪避過行人,過了兩秒才停下。但也驚擾了旁邊的瘦小騾馬,趕車的把式飛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它安靜,不過一車的毛皮大半翻在地上。毛皮應該是獸潮中的殘次品,破破爛爛的。


    “哪兒來的毛小子,找死啊!”一個護衛模樣的漢子凶巴巴的衝上來,一手提著大刀,一手指著地上的毛皮:“看,你把我們上好的獸皮踩壞了,賠錢!”


    蘇衍可沒閑工夫和他們胡扯,隨手掏出一錠黃金扔到漢子懷裏,提馬就行。這筆錢別說一車的獸皮,就是十車也買的下。


    金光一閃,中年漢子還以為馬上的人偷襲,連連後退,直到退無可退被黃金打中時,才看清懷中的物品。一錠黃金,就是十兩,相當於一千兩白銀,把商隊所有的貨賣了也不值這麽多。


    中年漢子頓時露出貪婪的神色,像看肥羊一般盯著蘇衍。能隨手拿出這麽多錢,說不定他身上還有更多。


    中年漢子以前經常打家劫舍,有了家室想過個安穩日子,就糾集一群人護送商隊。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遇到一個肥羊,他又很自然的想搶一把,有了這筆錢,大不了離開嵐州。


    手下的四個人當然明白老大的眼神,立刻將蘇衍包圍在中間。眼看馬上的人要逃,他們立刻出手,兩個砍向蘇衍,其他兩個朝著馬腿砍去。


    “找死!”蘇衍的眼角露出一絲厲色,拔出寒星劍也不手軟。看這幾個人的樣子,這種事做了不止一次,留著他們反而是禍害,以後肯定會有無辜的人繼續遭殃,所以他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唰唰唰劈翻上來的四個。


    中年漢子不愧經曆風雨,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他見勢不妙立刻逃跑。他翻身爬上一批瘦矮的小黃馬上,拿著大刀狠狠地在馬屁股上紮了一刀。小黃馬受驚,撒腿就跑。


    中年漢子知道以自己這匹馬的速度,肯定跑不過蘇衍的千裏馬,所以必須讓小黃馬拚勁全力。他也夠機靈,能看出蘇衍急著趕路,隻要朝著相反的方向跑,說不定就能跑掉。再加上濃霧迷蒙,他占了天時,路上再和小黃馬分開,引馬上少年去另一個方向,他逃生的幾率足有九成。


    確實如其所料,蘇衍根本沒時間去追人,但並不意味著要放過中年漢子。他迅速彎下身子,長劍一挑,將地上的一把砍刀抓在手中,然後朝著馬蹄聲的方向擲去。一聲慘叫之後,他也沒時間去察看中年漢子是否死去,策馬再次疾馳。


    蘇衍不能說是個好人,但也不是個壞人,隻能說是平平常常有點天賦和機遇的普通人,他還做不出策馬撞人的事。這次運氣好沒撞到人,而且這些人死有餘辜,但要是不小心撞死一些普通人,讓這些家庭失去頂梁柱,那他就難辭其咎了。


    “我真傻,可以這樣……”蘇衍心中閃過一個想法,他立刻運用氣運之力,將其環繞第六識。


    “預知”


    他的腦海中開始浮現許許多多的影像:前方十米,一塊一尺多高的圓石;右前方十二米,一顆手臂粗的小樹;左前方六米,有一個深坑……等等一切盡在腦海中。甚至連將會碰到幾顆石子都能數清楚。


    感知越詳細,氣運之力消耗越大。他連忙關閉對小事物的感應,隻留下能對馬和人造成傷害的東西。


    “這個辦法果然好用!”蘇衍難得的咧了咧嘴,現在他可以很輕鬆的騎在馬背上,隻要在分出一小部分心神控製著馬,就可以全神貫注“預知”前方。


    他開始加緊時間鍛煉“預知”,誰也不知道回去後會碰到什麽人,實力每增加一分,把握也會增加一分。


    一個人如果長時間經曆生死搏殺,那麽他也會產生類似“預知”的本能,也就是直覺之類。蘇衍年紀不大,經曆的廝殺卻不少,他也已經有了類似的本能。不過“預知”和“直覺”有很大的不同,兩者效果相同,但作用原理卻迥然不同。


    “直覺”是一種本能反應,對於熟悉的危機,它會立刻感應,然後做出反應,但是對於沒有經曆的危機卻有點反應遲鈍。而且,一個經驗豐富的人甚至可以借用敵人的“直覺”,讓其做出習慣性,但卻致命的反應,然後將其擊殺。


    “預知”歸根結底是對氣運之力的運用。與“直覺”毫無消耗不同,“預知”必須消耗氣運之力,而且必須分出一部分心神。它可以對所有的危機做出反應,應用範圍非常廣,無論對方隱蔽的多麽好都能感知。但是,“預知”如果碰到對方應用氣運之力,效果則會大打折扣,反而不如“直覺”。


    一個商人突然聽到陣陣馬蹄聲,抬頭一看,一匹黑色駿馬已經到了跟前,緊擦著他衝過去。他心有餘悸的撫著胸口,撲通撲通的心跳好像要跳出來一般。直到馬蹄聲遠去,心跳漸漸平穩,他才罵罵咧咧地詛咒道:“操,大霧天跑那麽快找死啊,馬上給我撞死!”


    “老李頭沒事吧?”其他幾個人也嚇了一跳,等馬蹄遠去後才圍上來。


    “沒事才怪,我的心啊,剛剛差點爆掉。別讓我再見到這孫子,不然我肯定扁他一頓。”


    “這種天氣敢跑這麽快,那小子肯定沒命了。”


    “就是就是,走,去我的車上歇歇腳,喝幾杯壓壓驚。”


    “好,好,一起一起!這鬼天氣,也不知道怎麽突然變成這樣。是不是山要塌了?”


    “噴噴,別亂說話,整個嵐州其實都在嵐山上。這麽大的山,怎麽可能塌掉。頂多是個地震。”


    “地震也要人命啊,我們家剛蓋好新房,可別真地震了。”


    “傳說嵐山的北峰就是因為一場地震塌下去的,要是地震那麽大,我們也別想活著。”


    “別說了,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我們先喝兩杯賺個本。”


    ……


    “前方有棵大樹,左側是石壁,向右避!……前麵有行人,右側是貨物,向左避!……”一切行雲流水,仿佛沒有濃霧一般。蘇衍將心神完全寄托其中,一點點操控。


    剛開始需要九成的心神用於感知,半個小時後,隻需要五成成的心神,當他趕到鬼門關山陽郡城這邊的時候,已經隻需要半成的心神用於感知。


    趕了兩個多小時路,別說一直負責警戒的蘇衍,連身下的馬也累得吐白沫。這種天氣下狂奔,就算牲畜也知道其中的危險。


    好的一點是,大霧的原因,這條路上一個山賊也沒碰到。


    十八彎也僅僅對大型商隊來說是險境,對於個人來說,反而沒有多少危險。隻要不迷路,基本不會碰到山賊。繞是如此,大霧天走在十八彎並不是一件好事,在這裏,蘇衍再也無法急速奔馳,他必須時時刻刻注意路旁的標記,以此不讓自己走進岔路。


    身下的馬兒終於能喘口氣,減速慢跑。


    又是兩個小時的折騰,蘇衍終於來到鬼門關前。


    “走吧,能不能回去就看你在造化了。不過,看你一副英俊矯健的樣子,就算被其他人撿到也會好好照顧,至少不會被殺了賣肉。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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