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喊刀下留人,白莎莎也沒有憑空消失。


    一刀下去,沒有劈空,刀鋒切切實實地砍在了肉裏,鮮紅的血飛濺上了半空。


    人也確實死了,死得十分徹底,毫無回轉的餘地。


    但死的卻不是白莎莎。


    刀砍中的是格斯的手臂,空中飛測的鮮血卻不全是格斯的。


    侍衛的刀砍在了格斯的手臂上,而格斯則用一根骨刺結束了他的生命。


    他用的迅速把白莎莎摟到了自己的懷裏:“你怎麽這麽長時間才召喚我,現在什麽情況?”


    被白莎莎留在了奧亞,現在突然被召喚出來的他並不清楚現在具體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周圍的情況很危險這點他當然看得出來。


    克羅夫特看到這突然從空間門中出現的黑衣法師後,他驚慌地從王座上站起來,往身後的侍衛人堆中退去。


    而格斯的周圍死靈生物們第一時間從地底湧出形成一個保護圈,圍住了白莎莎和他自己。同時那五百名精英的侍衛們也第一時間有了反映,戰士們正各持著自己武器向白莎莎處發起了衝鋒,魔法師們口中念念有詞各色魔法陣在空氣中展露了身形,而這個隊伍中還有光明係的牧師,他們瞄準的正是那些數量眾多的死靈生物們。


    白莎莎沒有回答格斯的問題,本來堵著她嘴的那塊布已經不在原處而是落在她腳邊不遠處。那塊布本來就是修伊塞在她嘴裏的,塞得十分巧妙,看起來好像完全堵死了白莎莎的嘴讓她吐不出來,但實際上她隻是在自己咬住這塊布。不管是藍伯特還是克羅夫特的侍衛們檢查時都是在看綁她的繩子,並沒有人去特意留心她嘴裏的布。畢竟沒人知道她是和魔法師差不多類型,靠嘴吃飯的。


    格斯也沒有催她,他還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雖然戰士們還沒有衝到他的身邊,魔法師和牧師們也還在念咒的途中,五顏六色的魔法陣們充斥在空氣中,卻還沒有真正的發揮威力。


    可是弓箭手們的弓矢卻已經呼嘯著近在眼前,格斯的嘴唇以一種比周圍的魔法師快好幾倍的速度快速張合著,空中很快出現了石像鬼的身影,那些迅速而至的箭矢被石像鬼揮舞著翅膀給紛紛打落在地。


    白莎莎也沒有閑著,她同樣在快速的念咒中,雖然她念咒的速度好像比不上格斯快,但是她的咒卻比格斯的短了不知道多少倍。隨著她粉嫩嘴唇的張合,空中又是一道空間門出現在半空,莉莉絲美豔的身姿顯現了出來。


    克羅夫特見到第二個空間門的出現,臉上的表現越加慌張,他在幾個侍衛的保護下轉身準備逃離。


    莉莉絲揮手擊碎了一個火焰弓矢,她略微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景也大概明白了一些自己將要做的工作,她顯得頗為愉悅地笑道:“這次是殺人嗎?雖然沒有吃小魅魔的食物來得開心,不過也算是第二有樂趣的事情啦。看來你對我還真是不錯,我這個契約簽得不算太冤。”一道閃電狀的黑色魔法從她的手中亮起,瞬間就把幾個戰士給電成了焦炭。


    “別殺光,留一個。”白莎莎趕緊大聲說道,她的手還被綁著沒解開她不能用手指,隻好朝那個影替身的方向努了努嘴:“這個別殺,留著有用。”


    接著她仰頭看著格斯:“快用死靈生物把他拖過來,別搞混了。”


    格斯自然是馬上聽從她的命令,將這個嚇得屁滾尿流的替身第一時間抓了起來。也許是因為聽到白莎莎明確地說不殺他,所以盡管和幾個骷髏幾乎是臉貼臉的親密接觸他臉上的恐懼表情卻變得稍微好了一些,勉強保持住了清醒沒有嚇得昏過去。


    而白莎莎又朝著真正的克羅夫特努了努嘴:“這個,一定要先殺掉,千萬不要放跑了。”隨著白莎莎的動作,大量的侍衛都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克羅夫特逃跑的路線上。


    白莎莎還沒有在實戰中真正的驗證過莉莉絲的實力,但是聽威拉德他們說了不少關於她的傳聞,有著半神實力的這種稱號,再加上格斯一起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白莎莎有點擔心地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沒問題吧?你加上格斯應該可以把他們都殺掉的吧?”她正在思考根據莉莉絲的回答決定要不要召喚尼爾森。


    莉莉絲顯得有點憤怒:“你有沒有常識啊?居然這麽小看我?等會一定要請我多吃點好吃的補償我。”說話間她的纖纖玉指輕輕一劃,隨著她的動作一道仿佛是黑色細線的魔法發射了出來,並跟著她的手移動。不管是盾牌還是人類的身體似乎都沒有擋住這道黑線,它似乎直接從他們的身體內穿透了過去。黑線從克羅夫的脖頸上移過,他的頭就保持著驚恐的表情迅速掉到了地上。


    隨後白莎莎終於在一片鮮血和慘叫聲中,第一次見到了魔女莉莉絲真正的實力。手起頭落,各種精妙的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魔法隨著莉莉絲的揮手之間隨心所欲地出現在眾人的麵前,而且根本不需要念咒,好像也沒有施法之間的停歇。按理說這些侍衛都是國王精英中的精英,且人數這麽多,怎麽說至少還有一搏之力。但是他們在莉莉絲麵前就好像並不是殺人無數的戰士也不是淫浸魔法數十年的高級魔法師,而隻是一個個剛剛蹣跚學步就拿著玩具衝向巨人的無知孩童。許多人都寄希望於現場那幾個被光明神所眷顧的牧師身上,按照光明都會的教義。這些牧師所使用的光明屬性魔法本該是十分克製莉莉絲的黑暗魔法才是。所以已經有部分自做聰明的魔法師在指揮戰士們掩護牧師們向莉莉絲施法。


    莉莉絲明明發現了這個情況,也有的是機會打斷他們的魔法。她卻眼睛彎了彎,假裝沒有看見,轉而去攻擊其它的戰力。而當三個主教級別的牧師手中光明魔法大放光芒,刺眼的光亮充斥了整個洞穴的時候。莉莉絲才悠閑地後出手了,那些光明元素在碰到她濃厚深邃的黑暗魔法時就好像照見了炎夏時火熱陽光的初雪,悄無聲息的消融不見了。這隻是她玩的一個小小的遊戲,先給予希望再給予絕望,這樣情緒的落差才能讓人感覺到真正的恐懼。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實力懸殊到格斯根本不需要出手。


    在莉莉殺完所有人時他就光忙著給白莎莎解開繩子,以及治療腿傷了。


    “到底怎麽回事?”他皺著眉頭問白莎莎:“這裏是哪,你怎麽一個人在敵人堆裏?威拉德羅茲他們呢?還有那個叫修伊的聖騎士在哪,有他用治愈術的話你的腿傷就可以馬上好了。”說到這裏他好像想到了什麽,轉頭對莉莉絲喊道:“留一個牧師別殺,有用。”


    “帥哥,你不早說,牧師都已經死光了。”莉莉絲有點鬱悶地回答,她似乎並沒有傾盡全力盡快殺人,而是將殺戮的速度放緩盡情享受著這美好的過程。


    周圍人對她露出的恐懼表情和刺耳的尖叫掙紮都好像讓她十分愉快。本來格斯似乎也是十分喜歡這種類型的享受的,但他現在心思完全沒放在這方麵上,而是盯著白莎莎等著她回答自己的問題。


    白莎莎苦著臉看著自己的腿:“這個要是詳細來說的話,就說來話長了,不適合我這樣失血過多的人來解釋。不過要是簡單來說的話也很簡單。就是我不想打仗,依然想采用暗殺行動。而克羅夫特找了個替身,然後把自己藏進了烏龜殼裏。給暗殺行動增加了困難,我想要把他釣出來就隻有用自己這個他唯一感興趣的餌才是最有效果,也可以親眼見證他的真身保證一擊必殺。”


    格斯的臉色明顯陰沉了下來,他看了看滾落在地上的克羅夫特的人頭以及那個正抖得好像風中殘燭身下散發出一股惡臭的替身:“這麽說來,這裏是薔薇帝國的皇城?你不是明明說好了去那個什麽將軍處嗎?發動戰爭我們的贏麵也不小吧,幹什麽要深入敵營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修伊等不了這麽久了,他的死線都已經過了肩部了……”


    “你管他去死,關你什麽事?你和他才認識了幾天?!果然又是為了威拉德嗎?你為什麽每次都要逞強?”格斯很焦躁地說道:“你隻是個女人,隻要躲在男人的身後就好。有什麽事情就推你身邊的男人去送死,什麽威拉德也好,什麽羅茲也好。他們不都覺得保護女人是男人的天職嗎?就算真的為你而死了他們也會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何況修伊死了威拉德也隻是會傷心而已。他對你究竟是有多重要,你要用自己的命去保護不讓他難過?


    格斯說著說著顯得越來越憤怒:“女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沒有任何人的性命或其它的東西值得你用命去換,你究竟明不明白?”


    “也包括你的命嗎?”白莎莎突然問到。


    “當然。”格斯好像根本沒有思考,理所當然地回答了。


    回答完了他好像才反映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兩個人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沉默中。


    “嘖嘖,在血腥味這麽重的地方,居然還能這麽浪漫的談情說愛。千年後的人類神經實在是變得很堅韌啊。”莉莉絲終於殺掉了最後一個人,好像有點依依不舍地扔下了手中不成人形的屍體,款款地向白莎莎他們走來。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談情說愛了。”格斯低下頭抬起白莎莎的腿繼續倒紅色藥水:“女人,這個主意是誰出的。是不是那個修伊?”


    “不是啊,是我出的。”白莎莎看看格斯:“你不是又準備去報複他吧?”


    格斯冷哼道:“怎麽?你心疼?”


    “不是,好歹他也是我家的財產,你把他玩壞了,吃虧的還是我啊。不合算。”


    “你放心,就算玩壞了也沒事,他自己不是會修理自己嗎?我保證不玩死他,最多玩個半死,這樣你就沒有損失了。”


    “不行,我不同意。”


    “女人,你怎麽這麽麻煩。凡是我要做的事情,你總是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的。到底我還能幹點什麽?!”


    “你還能老老實實服侍我!”


    “在床上嗎?”莉莉絲忍不住插嘴道。


    格斯和白莎莎動作整齊一致地送給了她一個鄙視的白眼。


    “你們這是紅果果的秀恩愛啊。”莉莉絲驚歎道。


    下一秒,她被白莎莎強行送回了幻界。


    白莎莎順利地坐回本該屬於她自己的王座之上。她讓這位仍然活著的替身在身後頂著刀子的情況下將皇城的侍衛們召喚在廣場上。然後她和格斯,修伊以及同樣被召喚來的菲爾壓著這位替身在通常用來做公開演講時用的陽台上讓他公開承認“自己”謀殺兄弟侄子的罪行,並向自己懺悔將王位還給自己。然後便是白莎莎亮明身份後的演講時間,其實關於她的一些相同流言早就已經在全身上下廣為流傳開來,她根本不用真的多做解釋說明,所以一切都顯得順理成章。


    皇宮中的大部分侍衛都是認識白莎莎的,而克羅夫特真正最死忠的那些侍衛都在洞穴之中被殘殺殆盡。大家也都知道邊境大將軍公開支持這位女王大人的事情,並且原國王都已經束手就擒,除了一些傻乎乎的死心眼,大部分有眼色的侍衛們紛紛向白莎莎表達自己的忠誠。雖然還有極小股的反抗也很快被鎮壓了。


    而現在修伊正在給白莎莎進一步治療身上的傷。他在成功喝到了解藥後就馬上往皇城內跑來。本來就沒有人限製他出入皇城,再憑著他對於皇城的了解。他剛剛就很快找到了從暗道中出來的白莎莎並先給她治好了最為嚴重的腿傷。


    現在他在慢慢的用治愈術把白莎莎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全部治療一遍,包括隻是青紫並不太嚴重的擦傷,邊治還邊抱怨說今天消耗太多一定要之後一定要睡上三天三夜來補。


    白莎莎看著修伊的治愈術術到傷除,忍不住對格斯說:“自從有了修伊,以後就再也不需要你的紅色藥水了,這效果根本比不上。”


    “哼,我在奧亞的時候就說過你了,你就是個過河拆橋的。”格斯明顯對著修伊的惡意更濃了。


    “女王陛下你可千萬不要誇我,不然我哪天睡著睡著就被人砍成兩半了,我這條命可是您冒了好大風險救回來的,要是真被砍了可虧得很。”修伊趕緊說道。


    “哼,你也知道她很危險,居然沒有攔著她?”格斯又開始發射零度光線:“我身在奧亞根本不知情也就算了。威拉德居然沒有阻止她真是一件怪事。”


    “因為女王騙了威拉德和羅茲,女王說讓他們先到皇城來潛伏著,到時候會給他們秘密任務。等他們出發了後才讓我按她的要求來完成這個計劃的。真正留在軍營內等著和大將軍解釋的隻有菲爾。剛剛女王不是已經在派人去接他們進宮了嗎?”修伊長歎一聲:“女王的膽子可真大,像她這個年紀的少女可很少有這麽大膽的。”


    “其實風險也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大啦。”白莎莎忍不住說道:“否則修伊也不會真的同意和我合作的。我們已經推算過了,藍伯特既然要表忠心肯定會帶活著的我去見克羅夫特。而克羅夫特和肯特一樣屬於疑心很重的人,他絕對不會賦於自己的替身太多的權力。像殺掉我這種這麽重要的事情,替身無法自己做主那麽我肯定會被帶去見克羅夫特本人,環環相扣,每一個環節都在我們的預料之中。你看,這結果不是非常的順利嗎?”白莎莎說著。


    而格斯依然還是一臉鄙視的表情顯示並沒有原諒她的這種冒險行為。


    白莎莎聳了聳肩對修伊說:“你看這個愚蠢的男人,完全無法理解我們兩個智慧的結晶所產生的勝利果實。”


    修伊則苦著臉說:“您能不能從現在開始就無視我的存在去找菲爾說話。我覺得我背後好像有兩道目光快把我整個人穿出個洞來了。”


    “好吧,那我替你解釋一下。”白莎莎又聳了聳肩:“其實救你隻是順便的,還有個最大的原因是我不想發動戰爭。”她說:“戰爭一旦開始就很難停止,而帶來的災害也遠不是影響一兩個人,一兩個家庭這麽簡單。為了我一個人,讓整個薔薇帝國幾十萬人甚至幾百萬人生靈塗炭。我覺得我承受不起這個結果,也許到最後我會精神崩潰的……而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本來是十萬人的性命去冒險,現在卻隻是一個,不管輸贏都沒有比這個更劃算的買賣了。”


    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的菲爾突然笑了笑:“您的算帳方式果然和一般的王者不一樣。”


    白莎莎:“哪裏不一樣了?”


    菲爾:“王者們通常認為自己的性命就是全國人民的總和起在一起都比不上,但是在您的眼裏似乎卻是完全一樣的。”


    外麵有人通報將威拉德和羅茲已經抵達。


    當他們兩個踏進白莎莎現在所在的房間時,她正在回答著菲爾:“那不是當然的嗎?生命本身的價值是一樣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何況你們知道的。”白莎莎說:“我是天真的家夥,天真的希望不流血不流汗,每天快快樂樂地過日子。”


    羅茲一個魚躍想要飛撲上來:“寶貝!你怎麽能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可惜他半路被截住了。


    而威拉德神色複雜地走過來:“女王大人。”他單膝跪地:“在下實在是……”


    “哎,你什麽都不用說了。”白莎莎趕快阻止他:“你不會是覺得我這麽做全是為了你吧?我剛剛才和他們說過主要原因是我不想發動戰爭。我到底是一國的女王應該為自己的人民著想才是。”


    威拉德垂下眼瞼果然沒在多說什麽:“是,女王大人。有您這樣的王,是薔薇帝國的幸事。”


    白莎莎看著滿屋子圍繞著她的人們,忍不住笑了起來:“苦難已經過去了,接下來就是我們的幸福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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