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小憨剛喊了一聲,便被那黑影一把捂住了嘴,而小源則是一臉的驚喜。


    “噓――”淩風做了一個請求保持安靜的動作,把兩人的頭壓得更低了。


    身後不遠處的林叢間發出急促的穿梭聲,“快,這次絕不能再讓他跑了!”十來個蒙麵人朝青石樓飛奔而去,帶得長葉草嘩嘩作響。


    淩風沉聲斥責道:“你們來這兒幹嘛?”


    小憨委屈道:“來救你啊,你的生命氣息消失了,我們都以為你……”


    淩風聞言,連忙抹開袖口,隻見自己的氣息探測護腕已經裂開了一道細小的口子,“該死!”他狠拍護腕,“快走!他們這次提前設下埋伏,應該已經破解了我父親的六十四芒星算法,之前用過的避難點都不能再用了。”說著便起身撤退。


    卻見小憨和小源仍愣在原地,眼裏寫滿了驚恐和遲疑。


    “小……小葉進去那兒找你了。”小源結結巴巴地說著,指了指那幢被蒙麵人團團圍住的青石樓。


    “你說什麽?”淩風如遭雷擊,雙眼瞪得滾圓,低沉的嗓音幾乎壓破聲帶,整個人也跟著莫名地顫抖起來。


    沒有過多的思考,他當即上前一把奪過小憨的玄能炮和一排玄能炸彈,“我父親躲在林地的73,41坐標,用牽星儀就能找到他,這裏三麵都被封鎖了,隻能朝城中央方向撤退,你們先帶他去我家後院的地下倉庫,這些家夥應該不會太早發現那個地方,屆時我們在那兒會合。”


    淩風說著便打開風速鞋的開關,噌地衝出了草叢,毫不猶豫地奔向那幢青石樓。


    他不善於武技,也不喜歡習武,從小到大都未曾與別人打過一次架,書本就是他的天堂,實驗室就是他的天下,然而此時此刻,他狂奔的步伐就像一個歃血敢死的戰士,沒有絲毫猶豫,隻因遠處有他至親至愛的弟弟。


    他曾失去過這個男孩一次,這一次,他不想再讓故事重演。


    “你先走!”受到淩風的感染,小憨一臉悲憤地奪過小源的玄能炮,拔腿便要往前衝,卻被跟前的一株將軍草成功絆倒,摔了個狗搶屎,臉上胖墩墩的肉也頓時跟著猛地一顫,“呸,好吧,聽淩風的,我們先撤。”他一邊吐掉嘴裏的青草,一邊揉了揉烏青的膝蓋,哼哼著轉身朝林地深處跑去。


    小源回頭望了一眼淩風,猶豫了一會兒,卻也隻能咬著牙,加快速度跟上了小憨的步伐。


    青石樓裏,那位貌似憨厚的大叔剛一鎖上門便開始猙獰狂笑,整個人死死貼住門板,周身升騰起霸道的臨空幕牆,把鄰近的門窗一一封鎖,“死小子,看你這次往哪兒跑!”他的臉沉浸在一片漆黑當中,那令人作嘔的口臭卻撲鼻可聞。


    沒等他的狂笑達到****,一支七星鏢已經準確地送入了他的咽喉,龍燁順手奪過他手裏的那支赤鐵級匕首,登時屈膝振臂朝半空中疾射而去,一個蒙麵人便悶哼著從房梁上摔了下來,正好把下方那張發黴的茶幾砸得支離破碎,升騰起嗆鼻的煙塵。


    大叔抽搐著跪倒,眼睛瞪得滾圓,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稚嫩的少年,而是黑色鬥篷下那雙澄澈眼眸中閃過的淩冽寒光――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一定不會把這個狠毒的小雜種放進來。


    可惜很多事情,都不會再有第二次。


    門外的十來個蒙麵人聽到屋子裏發出巨大的動靜,紛紛破門破窗而入,卻隻看到那個匍匐在破碎茶幾上的同夥似乎仍在抽搐。


    一個領隊模樣的蒙麵人揮手下達指令,其他人便通通朝樓上追去,他自己則握緊手中的長刀一下捅進了那位負傷同夥的後背――萬一是敵人換上他們的衣服躺在這裏,豈不是要吃大虧?


    拔出長刀,他小心翼翼地用腳尖翻過那人的屍體,輕輕挑開他的蒙麵,這才鬆了一大口氣。(.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領隊正要朝樓上追去,卻忽然感到一絲涼風從身邊掠過,不由得瞪大了雙眼――他們上當了!


    龍燁匿蹤潛行,以最快的速度躍出已被那群蒙麵人轟開的窗戶,順手朝屋裏丟回一整串抹去拉環的靈能炸彈。


    一聲爆烈的巨響過後,那座年久失修的青石樓轟然崩塌,當中仍在瘋狂搜尋的十來個蒙麵人便通通陪葬。


    緊跟龍燁跑出的領隊總算保住了性命,卻也被巨大的玄能爆炸衝擊得遍體鱗傷,整個人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著,“殺了他!”他指著龍燁的背影聲嘶力竭地呼嚎。


    剛從山林那頭奔襲而來的十幾個蒙麵人便接連二連三地拔出砍刀,咿呀呀地叫喊著朝龍燁壓了過來。


    這些家夥的實力通通都隻在一、二玄境之間,調動玄力的方式也顯得極為笨拙,想來並沒有經過係統的學習和訓練,但每個人眼中晦暗的堅定卻絲毫沒有因為龍燁的強勢反抗而動搖,仿佛就算在此殞命,他們的真神也會帶他們上天堂。


    龍燁的武技雖然精純,卻始終難敵十數人的拚命合圍,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突然,人群被一股疾射而來的浩瀚玄力轟開一道缺口――隻見淩風端著玄能炮從遠處跑來,眼中盡是果敢的堅毅。


    龍燁抓住時機,一把抽出背上的長刀於地飛旋,瞬間割破臨近五人的膝蓋,緊接著飛身追上那兩個朝淩風狂奔而去的蒙麵人射出兩道星鏢。


    兩個蒙麵人的腿彎中鏢,當即抽搐跪倒。


    淩風舉起靈能炮,對準龍燁側翼一轟,正好幹掉在其背後偷襲的蒙麵人。


    烈火從天而降,龍燁一把抓住淩風,躍上獅鷲後背。


    雖然背上多出一個人的負載,烈火也沒有抱怨,隻低鳴一聲,便騰空而起,朝林地方向飛去。


    “不,那邊有埋伏,我們先回家!”淩風焦急地湊到龍燁耳邊輕喊,見龍燁對“家”的概念有些茫然,他又急忙補充道:“在龍都中央公園附近。”


    烈火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穿過青石樓坍塌騰起的滾滾濃煙消失於天際。


    那領隊無助地趴著,憤恨地捶地,就連拳頭也被尖銳的沙石硌出血來,整個人顫抖著,從懷裏掏出一支焰火一拉,墨綠色的蠍子圖案便在昏暗的暮色中綻放。


    西麵山坡低矮處的溝壑中山雀乍起,十來頭雄健的獅鷲衝飛而出,如十數把尖刀插入天空,迅疾奔向龍燁他們逃走的方向。


    耳邊的風聲呼嘯,淩風穩著身前的龍燁,恍惚中,竟仿佛再次看到了小時候的畫麵:調皮的弟弟總拉著自己偷偷爬上家裏的獅鷲,在龍都半空翱翔,那時的風很甜,全然不似現在般緊張……


    龍燁神情堅定,指揮烈火在龍都林立的建築中穿梭――為了避開敵人的視線,他們不得不低空飛行。


    一個正在自家陽台掌清燈喝花茶的紳士,剛剛斟好一盞香茗,便看到一頭火紅色的獅鷲從自己頭頂迅疾飛過,扇起的勁風給他的茶裏吹進了幾粒肉眼難辨的灰塵。


    紳士皺了皺眉,把茶倒掉,涮好茶杯,再次斟好一盞香茗,輕輕一嗅,方才喂到嘴邊。


    誰知又有十來頭獅鷲緊跟而上,鋪天蓋地地擠過這條安靜的街道,其中一頭的翅膀正好打翻紳士的茶桌,接著便順勢把紳士推下了陽台,令其失足跌進樓下餐廳的篷布中發出沉重的悶響。


    “你好缺德啊!”一個濃妝豔抹的爆炸頭紅發女子朝身旁的黑衣隊友尖聲叫嚷,“他看起來那麽有情調的說。”緊接著便撫頸嬌哼一聲,回望過去,撅起油膩的菊花嘴給紳士送去一個煙熏的秋波。


    狼藉的紳士登時嘔吐不止。


    “哼,老子最討厭故作風雅的人!”推倒紳士的黑衣隊友是一個矮醜的酒渣鼻,皮膚黝黑,長著滿臉的痱子,他惡俗地啐下一口唾沫,撓了撓瘙癢的臉,“媽的,這兒的街道打掃得太幹淨,我又要開始過敏了!”


    飛在兩人頭頂的,是一個花斑皮膚的腫眼光頭男,“黑蠍紅蠍,你們倆能不能消停會兒,再讓那對父子給跑了,咱們就提著腦袋回去見主子吧!”


    紅發女顯然有些不屑,有氣無力地慢哼道:“是,我的花蠍大隊長。”


    這三個人的實力都在三星五玄境左右,在這些追捕的人當中顯得極為突出,更詭異的是,他們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熒亮的毒蠍刺青。


    淩風托起玄能炮,回過頭來連續擊落了數頭跟得最緊的獅鷲。


    追兵們也紛紛拉開熾焰弓反擊,火紅的箭羽如亂麻般射破天際,龍都東麵的民宅區頓時被鬧騰得雞飛狗跳。


    好在天色已晚,烈火又足夠敏捷,箭簇無一命中。


    追兵漸漸被甩開一段距離,龍燁立刻壓低身姿,命烈火躲避於一幢高大的民宅陽台陰影下――背負著兩人逃過半個龍都,它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夜色低垂,仿佛厚重的鐵幕,壓抑得人絲毫喘不過氣來。


    很快,便有七八頭獅鷲沿著慣性從頭頂飛過。


    “等等!”酒渣鼻仔細地在空中嗅了嗅,立刻喊停,“在後麵!”


    追擊的獅鷲紛紛在空中急旋,撲棱棱地回過頭來,以致某個沒抓牢坐騎的家夥直接被甩脫了下去,慘叫著跌落半空。


    行蹤被發現,烈火立刻衝飛而起,淒厲地鳴叫著,以最快的速度向西飛去――逃出龍都,西邊的靜謐郊外便是龍光學院。


    回過神來的追兵們惱羞成怒,奔襲的速度又是加快了三分。


    估摸著那些獅鷲已經遠去,龍燁立刻從那民宅屋頂的回梁上躍下,又匍匐觀察了一會兒,才朝仍在梁上的淩風招了招手,沉聲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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