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伸手將婉兮摟在臂彎裏,兩人靜靜地躺在一起。胤禟不說話,婉兮也不吱聲,隻是低著頭狀似無所事事,可是眼神卻不時地偷偷打量於他。


    “爺近來忙碌非常,可得多注意自個的身子?”婉兮輕聲呢喃一句,語氣裏滿是關懷。


    胤禟回過神,把玩著她小手的大掌頓了一下,低聲道:“前朝諸事繁多,時局不穩,爺怕是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經常到後院裏來,你自個多用些事,別事事都忍著,有事便讓聽竹她們給前院送個信,至於爺的身子,爺心裏有數。”


    “爺有大事要忙,婢妾自是不敢給爺添麻煩,再者福晉她們對婢妾不錯,爺不必記掛婢妾。”婉兮表情微怔,身子微僵,她能感覺到福晉以及後院那些侍妾的敵意,可她自認做得夠好了,不知道為什麽她們就是不滿意?


    胤禟接下來的日子若是少來這後院,福晉她們怕是又要使些手段了。她受些委屈沒什麽?可她的三個兒女以及聽竹他們又該怎麽辦?


    胤禟瞧著柔柔弱弱的婉兮,大掌輕捏她的臉頰,整個人輕笑道:“若是想讓爺不記掛,你可記得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等著爺處理完事情回來!”


    最後這一句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當天晚上,胤禟便直接宿在了婉兮這邊,後院上至福晉董鄂氏,下至兆佳氏等侍妾,得到消息後都忍不住氣得直咬牙。胤禟隔了這麽多天才進後院,不選福晉董鄂氏,也不選自己的新寵,偏偏就選了她完顏氏,這讓她們如休不恨!


    等到胤禟再次投到繁忙的事務當中去後,一開始包括董鄂氏在內,後院的女人都不敢輕易伸手,隻是小打小鬧地給婉兮找點麻煩,可逐漸地她們也感覺到外麵的局勢變了,胤禟變得異常的忙碌。別說到後院了,就是府裏胤禟回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即便因來,呆得時間也不長,這一下子便助長了這些人的氣焰。


    若說之前她們怕胤禟中途回來算帳的話,那麽現在她們隻怕自己動作不夠快,不能將完顏氏這個大敵給消滅。婉兮原本就不是什麽爭強鬥狠之人,這麽多年以來,她事事遷讓後院裏的女人們,卻不想等到胤禟忙起來,這些人便完全沒了顧忌,在董鄂氏的縱容下,投毒、誣陷、陷害等等各種胡攪蠻纏的手段一一上演。


    不管有用無用,反正她們是不可能讓她有喘息的機會的。一開始婉兮隻以為她們找茬打壓,之後才發現她們要得從來都不隻是這些,她們想要的是從來都隻是她的命。


    明明這後院新寵舊愛都不隻她一個,但是真正倒黴的似乎就隻有她一個。即便胤禟對她的確不錯,可架不住福晉的推波助瀾。她有心想找胤禟求救,不過福晉早就防著她這一點,一時間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然後被整個後宮的妻妾推到了對立麵。婉兮原本堅韌隱忍的性子也逐漸被這些人消磨殆盡,等到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出事,她才發現隱忍退讓都是錯!


    當婉兮絕美的麵容上瞪著一雙滿是恨意的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時,那些逼著她去死的人也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快意。有幾個膽小的直接暈了過去,更有甚者直接尖叫地衝了出去。


    帶頭的兆佳氏也被這一幕嚇了一跳,對上婉兮那滿是恨意的雙眼和慘狀,她心底也不由地湧現出一絲絲不明不白的恐懼。整個人莫名地打起顫來,就好似婉兮臨終說得那些話遲早會實現一般!


    “還愣著做什麽?快點收拾,製造成意外,不然讓爺察覺到了,你們以為自己能脫得了身。”兆佳氏扶著身旁的丫鬟,開口的瞬間,聲音都在抖,說出的話透著些許尖銳,再沒有往日的展現在眾人麵前的溫柔。


    董鄂氏收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笑得癲狂,她就是要這些迷了爺的眼,迷了爺的心的狐狸精,一個一個的都沒有好下場。她完顏氏雖然聽話,卻占了爺的心,這叫她如何容是下去!


    原本依著董鄂氏的意思,是想直接一口薄棺將婉兮給處理了,誰知這人還沒送出去,就讓匆忙趕回來的胤禟堵了個正著。


    婉兮的死訊傳到胤禟耳朵裏時,正是胤禟陪著胤禩同胤禛爭論的時候,按說這種時候,不管輸贏對他都沒有太大的觸動,畢竟胤禛對他們打壓從一開始就有,也不是現在才這樣,沒什麽接受不來的。但是當他聽到婉兮的死時,才出養心殿的他便吐了一口血。


    一旁的胤禩看著吐血的胤禟也被嚇了一跳,他絕對沒有想到胤禟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心裏頓時一陣感動。畢竟胤禟對他的幫助已然到了傾其所有的地步,他心裏明白卻不想拒絕啊!


    他伸手扶著胤禟的胳膊,一臉的擔心,“九弟,何必如此?這些事情咱們慢慢周旋就是。”


    胤禟卻好似好沒有聽到一般,忽然使了全身的力氣推開他,猛地往前衝去。


    “九弟!”胤禩看著突地跑遠的胤禟,下意識地想追,卻不想身後的蘇培盛突地迎了出來,說是皇上有請,沒辦法,他隻得打轉又回了養心殿。


    胤禟一路急趕慢趕地往回趕,等他回到府裏,撞上的就是她的棺材。抬眼看去,那樣的棺材隻有下人才會用,她怎麽可能用這些東西?


    “都給爺送回去!”抬著棺材的幾個奴才個個腿腳發軟,望著盛怒的胤禟,他們根本就不敢鬆手。


    胤禟根本就不理會他們,率先往前走,不過幾步,收到消息的董鄂氏等人就迎了上來,個個一通哭訴,都說是她們的錯,是她們沒能照顧好婉兮。


    董鄂氏拿帕子沾了沾眼色,臉上擺著一臉自責又哀傷的表情,對著胤禟道:“爺,都是妾身的不是,完顏妹妹病了這麽久,妾身卻一點都不知情,直到妹妹出事才得知消息,還請爺恕罪。”


    她的話音剛落,胤禟便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董鄂氏心中一喜,眼色的目光不由地掃了一旁不遠處的兆佳氏一眼。


    兆佳氏見狀,上前兩步,衝著胤禟行了一禮,柔聲道:“爺,完顏妹妹既然已經去了,爺就讓她走得安心些吧!之前妾身去探望完顏妹妹時,她還叮囑婢妾等人,不讓爺看她死後的模樣,說是怕壞了她在爺心中的形象,婢妾等人憐惜完顏妹妹早早地去了,便想著順了她的心意,早點下葬。”


    董鄂氏看著胤禟越顯平靜的麵容,心裏不由得湧現出一絲喜氣,眼裏更是飛快地閃過一絲得意,她就知道爺不會為了一個下賤的侍妾打她的臉。這不,隻是一個借口,事情不就遮掩過去了麽?她完顏氏就是再不甘,她還能再爬起來喊冤麽?


    僵著身子著在一旁的胤禟,冷冷地掃了董鄂氏和兆佳氏一眼,冷聲喝道:“順了她的心意,早點下葬,這說法倒是新鮮,但是爺不接受!”


    胤禟的話音一落,原先還想著上前表現一番的侍妾們立馬噤聲,一個個心驚膽顫的,就怕自己做得那些事情會讓胤禟查出來,頓時站在董鄂氏身後的她們立馬縮了縮身子,給胤禟讓出一條道來。


    董鄂氏和兆佳氏僵著一張臉,兩人眼裏都帶著一絲驚惶。雖然胤禟沒說要怎麽處理這件事,但是她們真實地從胤禟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殺意!看樣子這事怕是不能這麽簡單就揭過,不過就胤禟對婉兮的這份在乎,她們心裏都覺得能盡早除掉她,是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了。


    思懿居裏,胤禟坐在大廳裏,目光看著擺在麵前的棺材,神情莫名複雜,有一種來不及辨別心底真實感受的感覺,那種難受的情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抒發。


    此時的思懿居冷清的可以,昔日那些熟悉的麵容都消失了,屋裏到處都彌漫著一股子焚香的氣味,有些刺鼻,他卻無心去挑剔這些。目光緊緊地盯著這簡陋的可以的棺材,他開始想象她遭遇過一切。


    到底是什麽樣的處境才讓她不能向自己求救?至於那些人嘴裏所說的病逝的理由,他一個字都不相信。


    府裏的妻妾,隔兩天便會有府醫幫著診脈,有什麽情況都會及時診治,除非有人從中做梗,不然病逝什麽都是害人之後拿出來的借口。


    “開棺!”沉寂許久的胤禟突然揮了揮手,身後的林初九立刻讓幾個小廝動起手來。


    ‘噠!’的一聲,棺木被打開的聲音瞬間響起,在這顯得空空如己的大廳裏,聲音顯得尤為清晰。當棺材蓋被打開後,胤禟這才算是見到裏麵躺著的人。


    婉兮的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臉色蒼白如紙,甚至泛著一絲青色。她的表情顯得有猙獰,雙眼似乎閉不上,模樣再無往日的絕美,讓人覺得有一絲駭人。


    胤禟一下子見到這樣的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婉兮總是溫柔如水、善解人意的樣子,給他一種同生共滅的親密感和歸屬感,就好像這偌大的後院裏,隻有她在,他就能感受到家的溫暖。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覺得安心,覺得依戀。可是現在,這樣的她卻帶著這樣憤恨的表情去世,甚至連一雙眼睛都不能閉上。


    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遭遇了什麽樣的事情,才會將她逼到這樣的地步。


    他伸出手,輕輕地幫她合上雙眼,原本還半睜的雙眼,突地就閉上了,那一刻胤禟心裏閃過一絲悲憤。


    老四登基一個勁兒地逼他們,後院這些女人也一個勁兒地逼著他,甚至連他最後能給他歸屬感的人也逼死了,這樣的他還有什麽可怕的。難不成他還怕她們這些人日後會過得不好嗎?


    真是笑話!


    既然他們都欲置他和他在意的人於死地,那他也不用給這些人留什麽顏麵,至於兒女,依著老四的性子,至多就是不理會,過得好與不好,想必那些女人比他還能算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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