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旻在跟婉兮談過之後,小小的人兒比起從前顯得更為早熟了,學習也變得更為認真主動了,用胤禟的話說,是青出於籃。但是這一句誇獎裏包含了多少的汗水,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不過依著弘旻的性子,為了讓婉兮安心,為了家人的安危,他還是很願意付出的。


    從宮裏出來,幾兄弟上了馬車,依次坐好。弘昭坐在弘旻旁邊,可能是想到出宮之前宜妃派人過來請他們過去的事,有些疑問地看向一旁的弘旻,低聲問道:“大哥,瑪嬤那邊就這樣推掉,真的沒關係嗎?”


    弘旻看了弘昭一眼,再看正說著悄悄話的其他弟弟一眼,見他們沒有注意這邊,不由地咧著嘴笑了笑道:“有什麽關係?在瑪嬤看來,最重要的是阿瑪,最關心的是家族,最看重的是權勢,至於咱們幾個,可能看重也可能關心,卻不重要。因為瑪嬤看不上咱們的額娘,所以連帶著對咱們幾個都另有想法。”弘昭他們還小,有些東西看不透,可是弘旻早熟,又得胤禟親自教導,有些事情弟弟們看不清,他卻看得一清二楚。


    比起宜妃這個瑪嬤,顯然婉兮這個額娘對於弘旻來說更重要,而且孩子的感覺最為直接,誰對他好誰又對他抱有惡意,不用別人說,他自己就能感覺出來。


    宜妃對於胤禟和胤祺有區別,對於兩人的孩子也有區別,若是她對婉兮沒有意見的話,也許弘旻他們占胤禟這個阿瑪的便宜會很得寵,可惜宜妃對於婉兮從滿意到不滿意,說穿了就是身份的變化以及胤禟的態度。


    作為一個妾,婉兮受寵,宜妃的要求少,所以不管好與不好她都能無視;可是作為嫡妻,宜妃的要求多,條件也就跟著多了,看向婉兮的目光就顯得越來越挑剔了。再加上後宮一些女人的刺激,她對婉兮的不滿也越來越深,之後又因為宜妃的某些舉動直接導致他們婆媳、祖孫之間有了分歧,或者說解不開的矛盾。


    弘昭也不傻,細細想想,心裏大致上也能想明白,不過事情很明顯,比起少有相處的宜妃,他們不管是誰都會選擇一心為自己的額娘。弘昭抬起頭來,對著弘旻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還是能拒絕就拒絕,總不能咱們進宮一趟就讓額娘擔心一次。”


    弘旻看著瞬間想通關節的弘昭,輕笑兩聲,目光掃了掃其他幾個弟弟,對著弘昭道:“以後多看著他們一點。瑪嬤的心思,咱們猜不透,也分不清她到底有沒有接受額娘。別看明麵上瑪嬤為額娘出氣,可是私下裏究竟如何,誰也不清楚,所以多防著點也是好的。”


    不是他什麽都要陰謀化,而是現在的局勢太過敏感,即便還未踏入政局之中,可是耳濡目染之下,他還是明白他們一家到底處於什麽樣的境遇之下。他雖然不能改變大局,但是他至少可以帶領弟弟們不成為別人的目標。


    兩人說定之後,又拉著弟弟們商量了一番,幾兄弟有商有量的倒也沒有鬧過矛盾。再說弘旻這個大哥還是很讓這些弟弟們信服的,但凡他開口要求的,別說弘昭他們,就是茉雅奇她們也會照著做。從這一點上,不難看出幾個孩子之間的感情和信任都很深。


    弘旻叮囑好幾個弟弟之後,回到府裏,也把這件事跟胤禟提了提。當然,他自然不可能說對宜妃不滿,也不可能說他們防備宜妃,隻說他們覺得累了,便拒絕了宜妃,直接回府了。


    胤禟對於這種小事自然不會太在意,就是他自己也不是宜妃每次叫人來請都會過去,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隻說下次進宮會跟宜妃解釋,就把這事給揭過了。


    “行了,這事阿瑪會幫你們解釋的。”胤禟笑著安撫兩句,又似想到什麽一樣,不自覺地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轉而一臉認真地看向弘旻道:“阿瑪知道你們瑪嬤有些事情做得不好,不過阿瑪還是希望你們能諒解你們的瑪嬤。”


    弘旻微微愣了一下,轉而搖了搖頭,急聲道:“阿瑪,兒子雖然對於瑪嬤不能接受額娘的事有些芥蒂,但是兒子心裏清楚,瑪嬤對於兒子還是很好的。隻是近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兒子不忍額娘傷心,也怕引來別人算計,這才……”


    胤禟對於自己的兒子還是了解的,知道他嘴上是這樣說的,那麽心裏就一定是這樣想的。眼瞧著兒子一臉著急的模樣,安撫幾句,也就不再這事上打轉了。


    清漪院這邊婉兮可不知道弘旻他們為了她同宜妃鬥智鬥勇呢,她忙著指揮聽雨她們給後院的女人上綱上線。先是吃食衣服,後是用度擺設,一步一步的,全按照規矩來,反正這後院的女人除了昔日的董鄂氏,可沒有一個是正大光明帶著嫁妝進來的。也就是說,她們現在所擁有的東西隻要婉兮說不行,那就得統統往回收。


    自打婉兮將用度一事擺在明麵上來處理之後,後院的女人們就陷入了焦頭爛額的處境中,再也不能回神。她們倒是想說不對,可是婉兮還真就是照章辦事,這即便是鬧到康熙麵前,她也是站在規矩這邊的,誰能把她怎麽樣,至多不過就是斥責幾句,然後她們的日子過得更慘。


    很明顯婉兮不怕這些人動,就怕這些人不動,畢竟她要引出的是她們背後的人,至於她們這些人,一旦得知幕後真凶的身份,她們也到了被處置的時候。雖然不會要她們的命,但是亦不會再給她們興風作浪的機會。


    相較婉兮的淡定,後院的女人們可謂是眾生百態,若不是胤禟根本不見她們的話,想必現在婉兮的罪名都要堆成山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別說侍候這些侍妾的丫鬟們叫苦連天,就連這些侍妾本身都覺得日子快要過不下去了,畢竟她們都不是婉兮,不可能每個人娘家都會花大把銀子支持她們,也不可能有胤禟私下裏的補貼,讓她們的日子過得更好。


    主子的脾氣不好,身邊侍候的奴才的日子就更不好,這不,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有一個被杖斃,四個到現在還起不了床,至於那些罰跪的或者被打的就更多了,明顯是被當成出氣筒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原本錦衣玉食的眾侍妾們,根本就受不了這種對待,雖然她們不至於因此而變得憔悴削瘦,但是再繼續下去的話,她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的下去,畢竟這一路走來,不管是之前的董鄂氏還是轉變之前的婉兮,那真真是沒有在用度上苛扣過她們任何一個的。現在讓她們這些奢侈慣了的人突然過上節儉的日子,她們要是真能迅速適應才有鬼了。


    沒辦法,最後她們商量了一下,準備趁著明天請安的日子針對這件事跟婉兮提一下意見。畢竟之前大格格的事情就算她們都有份,可是在沒有證據之前,誰又能說是她們做的。既然不能指證她們,那她們自然沒有必要忍受這一切,而且真要忍下來了,說不定還落個做賊心虛的罪名。


    又到了十五,這日慧茹等人結伴去清漪院請安,比起之前見與不見都無所謂的態度,這次她們可是強烈要求見婉兮一麵。婉兮坐在大廳的椅子上,手裏捧著一杯熱茶,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隨後對著聽雨點了點頭,示意她讓外麵的那些侍妾都進來。


    “婢妾等給福晉請安。”慧茹等人走到大廳中央,隨後衝碰上婉兮行了一禮。


    婉兮輕輕一揮手示意她們起身,目光淡淡地從她們臉上的掃過。發現慧茹等人臉上的脂粉比起以往確實厚了一些,甚至還有兩個侍妾的下巴都尖了不少,從這裏不難看出這兩人的底子比其他人來得薄,否則這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怎麽就沒錢繼續打點了呢!


    “聽雨說你們有事找本福晉?是什麽事?”婉兮輕呷了一口熱茶,一臉明知故問地問道。


    “不瞞福晉,婢妾等人是想問最近府裏為何突然就改了婢妾等人的份例,以往應該不是這樣的,不知可否請福晉說明一下。”慧茹坐在最前麵,眼下後院眾侍妾似乎以她為尊,她臉上也帶著幾分笑意,言語間還帶著幾分忐忑不安的語調。


    婉兮放下手中的茶盞,臉上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狀似無意地掃了慧茹一眼,用一種不經意的語氣低聲道:“哦?難道你們的份例不對嗎?要知道本福晉可是按照各府後院的最高標準來安排的,難不成你們有不滿?還是說你們想要的不是份例,是本福晉的位置!”說罷,婉兮目光淩厲地看向慧茹幾個人,周身不自覺地釋放著一絲威壓。


    慧茹等人看著婉兮滿是威壓的樣子,腦子裏不由得想到了胤禟,那種被人壓製的感覺真的太差了,可是奇怪的是她們竟生不出想要違抗的感覺。


    “這……”慧茹心裏倒是這麽想的,但是她也沒有傻到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來的地步。


    “也罷。既然按照最高標準來辦都不能讓你們滿意,那就改成最低標準,反正這各府後院還真沒有誰像郡王府這般優待侍妾的。”婉兮冷笑一聲,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一種步步緊逼的感覺。


    這回慧茹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她低著頭幹笑了兩聲,才反駁道:“怎麽會呢。據婢妾所知這侍妾的份例應該沒有固定的吧!像之前府裏的安排也沒有什麽問題啊!隻是婢妾等人不明白福晉為何要改,所以這才想來問問!”


    “哦!隻是問問嗎?本福晉怎麽覺得你們這是想造反呢!”婉兮的語氣突地變得強硬起來,臉上的表情也瞬間冷了下來,屋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了許多。


    慧茹一聽,心裏頭也不由得發麻。她們過來原本隻是想為自己討個公道,卻不想婉兮不僅不想給她們公道,反而有種想把她們逼上絕路的樣子。難道她已經掌握了什麽證據不成?想到這裏,她沒由來得心中一驚,語氣也不由得軟了幾分,“福晉說得那的話,婢妾等人隻是覺得這份例之事變得太過突然,就想來問問,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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