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和胭脂看著追出來卻未曾追出去的董鄂氏,對視一眼,均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若真是想借此博上一把,那就將所剩無幾的母愛統統都用上,何以像現在這樣弄個半途而廢,讓人瞧不清她的意願。


    主子爺不久之前才下令讓大格格搬到清漪苑去,而現在也不過就是剛剛把東西搬走,真想追上去,還真就是幾步路的事。


    當然這事得看追得人,是真心還是假意。


    正院和清漪苑的關係勢如水火,這個大家都知道,不過董鄂氏若是真想見女兒,婉兮還能攔著她不成。說來說去,董鄂氏這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康熙壽宴上算計婉兮一事,明麵上說是誤會,實際上動手的八福晉和董鄂氏卻是為此丟了性命(即便現在她們的腦袋還在自己的脖子上)。因著婉兮受驚一事,康熙等人都做了補償,眾人也當此事就此過去,胤禟他們自然不可能主動提及。可以說這一切都在大家的默契之下,猶如過眼雲煙,慢慢消散了。


    唯有胤禟,心裏擔心婉兮心裏難過那道坎,每日不管有多忙,都會抽大量地時間陪著婉兮,即便是有折子要處理,那也是直接送到清漪苑來的。而清閑時,不是陪著她一起下棋擺弄棋譜,就是拿著幼兒啟蒙的書給說話都還不是很利索的弘煦‘打基礎’。


    弘煦小包子倒是一點不嫌自家爹娘煩,相反地十分捧場,不知道這小家夥是真的天生有慧根,還是小家夥會看眼色,哄著自家爹娘開心,反正這一家三口玩得很是開心。可能是注意力被成功轉移了,也可能是婉兮真的想通了,反正她沒再做過惡夢,亦沒有再夢中驚醒的。


    “嬌嬌,爺瞧著你給孩子們啟蒙,用得都是《孝經》?”胤禟抱著弘煦躺在婉兮的腿上,右手摟著弘煦,左手拿著一本《孝經》,臉上露出幾分不解。


    他們年少時的啟蒙用書是《三字經》,無一例外,之前見到隻當她沒有注意,現在想想,他的孩子似乎最先開始學得不是別的,都是《孝經》。現在想想,突然覺得有一絲好奇,這才問了出來。


    “《孝經》不好嗎?”婉兮看著昏昏欲睡的小兒子,再看精神奕奕的胤禟,這種強烈的對比讓她麵露笑意。


    “不是不好。一般人給孩子啟蒙用得都是《三字經》,偏偏嬌嬌要另辟蹊徑。”胤禟嘟噥一聲,似乎對這個答案有些執著。


    喜歡探知她的想法,每次隻要猜中,都會產生一種兩人頗有心有靈犀的想法。


    “妾身可不是另辟蹊徑,妾身這是提前告知他們做人的基礎。”婉兮可不會告訴他,皇子之間那猶如自相殘殺式的相處方式讓她頗為膽寒和警惕,為了避免她的孩子像這些皇子一樣,為了某一樣東西而不顧父母的心痛自相殘殺。


    胤禟聽了她的答案,有些不滿地晃了晃手中的書,低聲道:“若僅僅隻是教授做人的道理,《三字經》似乎顯得更為適合。”


    “可再多的道理也比不上一份孝心。”婉兮聽了他的話,輕聲笑道。


    對,再多的道理都比不過一份孝心。婉兮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讓胤禟失望,更不願意看到他們父子父女失和。


    胤禟抬起頭,目光訝意地看了婉兮一眼,似有些驚訝她會有這樣的想法。他一直以為這個小女人做事憑得隻是一時興起,卻不想在教育孩子這方麵她竟還有這樣的心思。


    當然,胤禟並不是生氣,相反地他覺得婉兮的舉動很是貼心,畢竟這後院的女人一心隻想爭得寵愛,滿腦子不是子以母貴就是母以子貴,成不成才,或者說怎麽成才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先討得歡心。


    想到四哥府裏的種種,他突然覺得若是遇上不著調的女人,這孩子的確應該早點隔開放到前院去養,否則一個不小心,父子離心是小,背後被兒子捅刀子才是大。


    “嬌嬌說得對,以後這府裏就用《孝經》啟蒙。”胤禟正想坐起身,就感覺到懷裏的小家夥在動,低頭望去,隻見小家夥小臉微皺,四肢亂蹦,顯然是睡得不舒服的樣子,不由地鬆了鬆手臂,讓他在自己懷裏調整一個的的姿勢繼續睡。


    婉兮看著手忙腳亂卻為了兒子寧願委屈自己的胤禟,嘴角含笑,麵色溫柔,聲音比之先前也不由地軟了幾分,“爺放心,咱們的孩子肯定都是有孝心的。”


    “那是當然。有爺在,這些小子想不孝心都不行。”胤禟一臉得意地揚了揚眉毛,很顯然對於自己的能力還是很滿意的。


    婉兮也不跟他爭辯,不管是誰教得好,隻要孩子聽話,功勞算誰的都無所謂。


    門外,林初九和聽雨、聽琴守在門口,聽著裏麵隱隱約約傳來的說話聲,都垂著眼瞼不說話。瞧著這日頭,他們倒是想著兩位主子能帶著小主子快點入睡,他們也能沾光小憩一會兒。誰知兩位主子一副越聊越起勁的模樣,鬧得他們都不敢離開半步。


    “你說主子爺什麽時候才會睡?”林初九看了一旁打嗑睡的聽雨,臉上帶著幾分苦不堪言的神色問道。


    他這是真的想睡,早起進宮,主子爺上朝,他在外麵打了個盹。等出宮,忙到現在,好不容易主子爺和側福晉有休息的意思,他本想著使個小太監先盯著的,可惜主子爺遲遲沒有睡覺的意思,他便一直不敢換人,隻能這樣強忍著困意守著。


    聽雨瞧著林初九這困得不行的模樣,下意識地瞧了內室一眼,聽裏麵的說話聲雖小,卻沒有停的意思,不由低聲說道:“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我留在這裏盯著,有事再讓人去叫你?”


    聽雨和林初九相處的地間長了,說話不比府裏的其他下人,顯得隨意一些。這裏不難看出林初九對於清漪院的人還是很客氣的,雙方之間還有那麽點小交情。


    也是,主子不好侍候,下人們難免會顯得更為團結一些,畢竟隻有這樣才能少受罰嘛!


    “這樣可以嗎?”林初九這幾天隨著胤禟跑進跑出的,真心是忙得連歇口氣的時間沒有,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接受聽雨的這一片好意啊!


    聽雨瞧著他臉上那猶豫不決的神情,‘嘖’的一聲,麵色有些不耐地道:“怎麽就不可以,主子爺也沒說你不能去休息,而且我也說了,你留個人在這裏候著,到時主子爺起身,我再讓人去叫你,前後花不了多少時間。”


    聽著聽雨勸慰的話,林初九明顯是心動了。


    他們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聽雨的辦事能力他還是相信的,而且他是真的困得不行,若是不趁機休息休息,到時跟著主子出去辦事,若是半途出了岔子,他這條小命怕是不保。


    “行,那就承你的情。”林初九笑了應了一聲,隨後安排了一下,便到一旁的小茶廳裏去休息了。


    聽雨看著他那火急火燎,分秒必爭的樣子,心裏一陣感歎,果然,還是在側福晉身邊當差舒服,就算事情多點,偶爾還會有些磨難,但是待遇是真的好。


    要說婉兮這邊是情意綿綿、溫情無限,那董鄂氏這邊就是水深火熱,沒個消停。先前就說過她得知大格格離去,心有觸動,頭腦好不容易長近一回,卻死要麵子活受罪。現在正院裏空了大半,再說後悔,可以說是半點用處都沒有。


    “我額娘那裏可有送信過來?”董鄂氏依舊癱坐在門口,這個時候她仿佛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了,行事詭異的讓人正院裏的人都膽寒。


    康熙定了董鄂氏的罪後,董鄂氏的確害怕,甚至有些惶恐不安。但是回來兩天似乎跟從前沒有什麽兩樣,她心裏不由地有些不以為然,認為胤禟肯定隻是在嚇唬她。直到大格格被挪走,她才發現事情並非如她所想,胤禟是真的不準備管她的死活,她這才算是真的怕了。


    現在她會問到她額娘,也是想把最後的希望在他們身上,畢竟她這個九福晉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很風光的,也為他們爭得了不少的好處。要是九福晉換人,對他們而言,肯定也有著不小的影響。


    “回福晉,門房那邊沒有一點動靜,奴婢增問過,沒有人送信過來。”珍珠看著都不肯輕易出現在董鄂氏麵前的眾人,隻得咬牙上前兩步,回答道。


    “沒有。嗬嗬,果然,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也不一定就是夫妻,還有家人。”淚眼婆娑,此時的董鄂氏是真的絕望了。


    以往不管發生什麽事,或者出現什麽難題,她腦子裏首先想到的就是能幫她解決問題的伊爾根覺羅氏,但是現在伊爾根覺羅氏沒有回應,董鄂府好似完全不知道她的處境一般,將她隔離開來。使得原本囂張的她頓時就像沒了牙的老虎,再也張狂不起來了。


    可惜直到這一步,董鄂氏也沒想過用上自己的腦子,想必直到死得那一刻,她也懂什麽叫醒悟,什麽叫後悔,畢竟能幫得上忙的都讓她給得罪了,她覺得能倚仗的現在也沒了消息,剩下的大概就隻能是靜靜地等待著什麽時候康熙派來的人過來送她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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