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九阿哥府門前,平日裏還真沒多少人,可是今天卻不一樣,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好幾圈,瞧這架勢,這事怕不是一時半會鬧起來的。


    婉兮有心打聽事情的來朧去脈,所以不著痕跡地給坐在外麵的聽雨使了個眼色。聽雨會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小心地下了車,往那瞧著熱鬧的隊伍裏鑽。聚在九阿哥府門前的那些看好戲的貴族百姓正瞧得津津有味,突然被她這一攪和,都有些不耐地回過頭,但是一瞧見是個俏麗的小丫頭,最也就是嘀咕幾句,接著看。


    胤禟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卻沒有下去阻止,見了婉兮的舉動,也不吱聲,瞧著應該是默許了。


    玉惠和董鄂氏都不知道胤禟趕巧就今天回來了,而且還在不遠處冷冷地看著她們的好戲。


    “姐姐,妹妹這好心好意地過府來看你,你怎麽能將妹妹拒之門外呢!”玉惠麵色委屈,一臉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不由地指責董鄂氏這個當姐姐的不盡人情。


    董鄂氏又豈是那種任人欺負還不還手的主兒,這些天,因著玉惠的關係,不說她,就是她額娘也頻頻被打臉,甚至還丟了管家權。想到這裏,董鄂氏不由地揚高了聲音,冷聲道:“好心好意?若你真是好心好意,為何要堵在我府門口,再者,這幾天咱們日日相見,有什麽話在娘家不能說,非得追到府裏來!四妹妹,你打著什麽樣的主意,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要把別人都當傻子。況且,該接待什麽客人,不該接待什麽客人,我心裏清楚,用不著你來宣揚。”


    董鄂氏這一連串的話說下來,可是連停頓都沒一下,想來這段時間,連連吃鱉,戰鬥能力也有所提升啊!


    不過這看熱鬧的曆來不覺得事大,玉惠和董鄂氏鬧得越狠,他們看得越高興,至於她們最後要如何收場,這並不在他們該擔心的事。


    對於董鄂氏所說的這些話,玉惠心中雖氣,卻沒有自亂陣腳。她比誰都清楚董鄂氏聰明不過三分鍾,背後若是無人教導,或者說身邊無人提醒的話,她也就是這麽一下子,嚇唬不知情的人可以,想嚇唬她,那還早了點。


    她說過,她們母女加注在她們母女身上的痛苦,有一天,她一定會統統討回來的。之前,她故作怨憤地撕破爾根覺羅氏賢良的麵皮,逼得董鄂七十不得不奪她的權。現在,她明知董鄂氏現在恨毒了她,她依舊送上拜帖,湊上前來刺董鄂的臉。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表麵上瞧著,她這個妹妹可是事事都做到位了,理虧丟人的自然是她董鄂氏。


    更何況她要得就是讓董鄂氏難過,想用幾句話給她潑髒水,那也得找個適當的理由,就這幾句話,怕是很難達到目的。


    “姐姐這話說得真讓人傷心,難道在姐姐眼裏,妹妹就算不得客人嗎?”紅著眼眶,玉惠越說越可憐,“妹妹自知嫡庶有別,自嫁人之後便離得遠了,此番回來本是想過來看看姐姐,豈知……”說著,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


    周圍這一大波圍觀的人,一聽這話,紛紛出言指責董鄂氏,認為她太過勢利,不顧姐妹情誼。


    董鄂氏麵對這些人的指責,倒是很想大發雷霆,好在珍珠攔得快,否則這一張嘴,怕是要得罪不少人。


    別看圍在這裏的人形形*的,乍一看沒什麽,可實際上能住在這周邊的,有幾個是簡單的,即便是下人,誰又能保證不是那主子跟前的。有道是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原本董鄂氏的風評就不好,現在再得罪人,到時怕是一點名聲都沒有了。


    珍珠深吸了一口氣,她真的不敢想,若是董鄂氏沒了名聲,其下場會怎麽樣,她們這些下人又會怎麽樣?


    “福晉,四姑娘說這些就是想激怒你,讓你犯錯,而且奴婢瞧著,這些人也不都是普通人。”珍珠扶著董鄂氏的手臂,輕聲提醒,眼裏卻飛快地閃過一絲無奈和疲憊。


    明明這麽明顯的事情,董鄂氏不是看不見,而是不願看,每每隻是順著自己的心意行事,可是誰又能像伊爾根覺羅氏那般,永遠縱著她呢!


    “夠了,本福晉早先就說過,府裏近來事情繁多,不便迎客,為此姐姐專門回了娘家,那可都是為了妹妹,可惜妹妹卻不體諒姐姐的一片心意,反而鬧上門來,如此姐姐也無話事說。珍珠,回去吧!”董鄂氏這番振振有詞,不說一下子挽回自己的聲譽,至少果斷地離開倒是讓不少人對她有了改觀。


    玉惠看著果斷轉身離開的董鄂氏,愣了一下,等到回神,九阿哥府的大門已經在她麵前關上了。雖然董鄂氏的此舉讓她有些訝意,但是她不會就此罷休的。輕哼一聲,玉惠麵色微變,依舊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姐姐,既然妹妹不便入府,那就請姐姐多回娘家幾趟。”


    站在門後還未離開的董鄂氏聽到玉惠的話,直恨得牙癢癢,隻是再恨,她也隻能忍著怒火,而不是衝出去撕破她那張嘴。


    門外,婉兮坐在馬車裏,整個人笑得癱在胤禟懷裏。難怪……難怪胤禟要說這位四姑娘不簡單,現在看來,當初隻是有限製,有些能力沒有發揮出來,而現在實力超群,做起事來真可謂是事半功倍。


    “爺,你的眼光真好,這位四姑娘還真是一位得力猛將,不僅將董鄂夫人給坑了,就是福晉,怕是也要吃不少苦頭吧!”婉兮嘴角帶笑,顯然對於董鄂氏吃鱉這種事是樂見成的。


    胤禟黑著臉,想著董鄂氏那愚蠢的舉動,淡淡地道:“若董鄂氏一直這麽聰明,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婉兮撇了撇,很是無奈地道:“若她一直這般聰明,那她也就不是董鄂氏了。”


    好戲都看完了,之前的幾回合輸贏似乎都是這位四姑娘,而今天難得讓董鄂氏打平,就不知道等胤禟回府,她還有什麽理由阻攔她這位四妹妹。


    “好了,回府。”胤禟瞧著門外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這才揚聲吩咐道。


    坐在車外的林初九聞言,很是恭敬地應了一聲,那模樣,好似害怕胤禟會突然發怒一般,萬分小心。


    府裏,冷著一張臉的董鄂氏還來不及喝口水,就聽門外一個小丫鬟匆匆忙忙地稟道:“福晉,主子爺攜完顏側福晉和幾位小主子回府了。”


    董鄂氏一驚,手中的茶盞猛地掉落在地,‘啪’的一聲摔得粉碎,“到哪了?”


    “已經進內院了,正往清漪院的方向走去。”小丫鬟瞧著董鄂氏這模樣,神情不由地有些怯怯的,心裏更是後悔自己為什麽要接這個活。


    她這句話一說完,董鄂氏的眉頭就不禁蹙成了一團,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甚至連她的指尖都微微有些顫抖。珍珠揮了揮,小丫鬟如獲大赦一般,衝著董鄂氏行了一禮,快速轉身出去了。


    “福晉,這事主子爺應該沒有瞧見,否則定然不會讓四姑娘在門前叫囂。”珍珠估摸著董鄂氏心裏是擔心這事,雖然不好多勸,卻也斟酌地勸了兩句。


    董鄂氏心裏雖然並不認可這些話,卻不得不把這些話當成安慰。事實上每次不到最後,董鄂氏都想不起自己的處境,而現在,當她所倚仗的東西一樣接著一樣消失時,她才開始想著要收斂。


    “派人盯著,若是爺過來,第一時間通知本福晉。”董鄂氏心裏還藏著一絲僥幸,期盼著胤禟沒有看見剛才的那一切。


    另外,從前無比期盼胤禟過來的她,這一回竟開始盼著胤禟不要來了。


    清漪院裏,婉兮將整理的事情交給高嬤嬤,再看被一起帶回清漪院的大格格,心思百轉,隨後讓聽雨帶著幾個孩子去休息,而她則想著先同胤禟商量一下如何安排大格格的事。


    在莊子上,隻有她一個女眷,大格格由她照顧,那是在情理之中,可在府裏,董鄂氏還活得好好的,嫡出的大格格卻養在她的院子裏,那傳出去,可以說胤禟寵妾滅妻,也可以說狐猸惑主,反正不會有一句好話,即便她真的沒有壞心思,也沒想過爭奪什麽?


    “爺,大格格真的留在清漪院嗎?”婉兮上前幾步,坐到胤禟身旁,輕聲問道。


    “不,此事爺自有安排。”胤禟的手放在桌麵上,手指輕點幾下,良久才道。


    婉兮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雖說之前隻是一時衝動做下的決定,但是現在胤禟是真的不想再將大女兒交由董鄂氏來撫養了。


    眼瞧著胤禟的眉頭越皺越緊,婉兮心裏雖然不願兒女這麽早離開自己身邊,但是她心裏清楚,隻有個辦法才能解決目前的問題。


    “爺,不如讓弘旻他們都搬去前院,一如四阿哥那般。”婉兮咬了咬牙,拉著胤禟的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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