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捂著脖子上被咬得地方,一邊起身一邊對著胤禟齜牙,看樣子是氣得不輕。


    胤禟瞧著她這故作凶狠的俏模樣,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他這嬌人兒可是嬌氣得很,別說被咬,平日裏他可是連句重話都不舍得說,難怪會氣成這樣。


    婉兮生氣歸生氣,不過卻是毫無睡意,而且但凡她起身,肯定是會侍候胤禟梳洗的,現在生氣也一樣,隻是給胤禟梳辮子的時候,趁著梳好用力扯了兩下,以示報複。


    胤禟被她孩子氣的行為弄得哭笑不得,都是四個孩子的額娘了,這使小性子的毛病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伸手握住她作怪的小手,胤禟輕笑道:“還在生爺的氣?”


    “爺一點都不心疼人,難不成還不讓人生會兒氣,”癟著嘴,婉兮見他那閃亮的大白牙,心裏滿是怨念。


    明明睡得好好的,她也不吵他了,他怎麽就一口咬上來了,真是……


    胤禟瞧著她這副怨氣未平的樣子,不由地抱著哄了一陣,兩人一陣膩歪,待用過早膳,卻看過幾個孩子,胤禟這才出門,並表明午膳不回來了,晚膳回來用。婉兮並未多問,都說男主外女主內,她連府裏的事不管,還管爺們在外麵的事。


    當然,嘴上是這樣說,可該打聽的,該知道的,婉兮心裏都清楚,隻要胤禟不再走上一世的老路,不找其他女人,他做什麽婉兮都支持。


    送走胤禟之後,婉兮原本還想著既然不出去,那便穿得簡單舒服一點。誰知她這主意還沒定,正院裏就派了小丫鬟過來,話說得不衝,但是話裏的意思卻是指責她這個側福晉不講尊卑,沒把董鄂氏這個嫡福晉放在眼裏。


    也對,昨日她同胤禟一起去了四阿哥府,別人都是嫡福晉,隻有胤禟帶了她這個側福晉,董鄂氏心裏不好想她還是很理解的。


    可是理解不等於接受,而且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就算地位次於她,可對她無所求,自然不可能放下身段去求她。事實上即便她放下了身段,在董鄂氏眼裏怕也是理所當然吧!


    罷了,不管董鄂氏接下來出什麽招,她隻管見招拆招便是,最好是能借著機會氣得她七竅生煙,讓她總是記不住教訓。


    有了決定,婉兮便開始挑選自己要穿的衣服。若是在清漪院裏呆著,她定然是打扮得清清爽爽的,可若是去正院,她一向都是珠光寶氣,架勢十足。


    “側福晉,奴婢為您梳妝。”聽雨一見婉兮這架勢,就知道馬上有一場硬戰要打,許久沒有活動活動筋骨的她說不定這下就能派上用場了。


    婉兮坐在梳妝台前,透過眼前的琉璃鏡,看著自己越嬌豔的容顏,眼裏閃過一絲冷意,“說吧,府裏又什麽人開始攪風攪雨了。”


    “側福晉,奴婢說了,您可莫為那些人生氣,不值當。”聽雨見聽竹拚命對她使眼色,這到嘴的話多少還是有些猶豫。


    “無礙,左右不過就是一些不中聽的酸話。”婉兮輕笑地揮了揮手,一臉的滿不在乎。雖說眾口鑠金,可她經曆了上一世的事情,早已把那些麵子裏子之類的東西放在心上,是矣,不管那些人說什麽都是傷不了她的。


    聽雨見她這樣,也就老老實實地把話給說了,無非就是指責婉兮狐媚惑主,不知分寸,家教不好之類的。這四阿哥府一行,過去的福晉可都沒討到好,沆瀣一氣,轉過頭來對付她一個側福晉,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婉兮點點頭,細細地抹上口脂,看著鏡中豔光四射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揚,勾出一抹譏誚的笑意來,使得整個人看著頗有些距離感,冷冷的,透著一股不好接近的感覺。


    “既然本側福晉家教不好,那咱們此番就去領會一下所謂‘好’的家教。”婉兮冷冷的地說道。


    抓不住她的把柄就把她娘家給捎上,好似這樣就能將她打落塵埃。


    可笑!她若真的這般好欺負,還能獨占胤禟的寵愛,還能連三子一女,還能像現在這樣讓她們束手無策,隻能強忍著一口悶氣過嘴癮。看來往日裏是她太好說話了,才會讓這些人時不時地翹尾巴。


    當婉兮帶著聽竹和聽雨到正院的時候,果然就瞧見後院的女人都已經到齊了,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議論著什麽。瞧著臉上的神情,各不相同,但是嫉妒、鄙夷之類的神情還是很常見的。


    一見到婉兮過來,眾人紛紛收斂臉上的表情和略顯張揚的舉動,老老實實地站在一起。畢竟婉兮的手段不容小瞧,即便誰也沒親眼見過,可光憑被打倒的德妃和董鄂氏,就足夠讓她們忌憚了。而且最關鍵的是爺站在她這邊,但凡有個不是,倒黴的隻可能是她們,這讓她們如何願意招惹於她。


    婉兮現在雖然是側福晉,可整個後院,除了福晉,就她位份最高。是矣,不需要董鄂氏開口,婉兮便自行上前行禮,然後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原本站得有些近的劉佳氏等人立馬往後退了幾步,不管她們想不想承認,事實是無論是誰站在婉兮身邊,都為淪為她的陪襯,而她們都不願意。


    慧茹站在後麵,目光直直地望著嫁到,她曾以為她能將她取而代之,可被冷落被諷刺被奚落後,她才現兩人根本沒得比,特別是在觸及婉兮高傲張揚又清高的神情時,她才現往日裏沒有看清的東西,現在被人一刺激,反而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可是,這一切似乎都晚了,她已經離不開了,也沒有辦法離開了。


    眾人行了禮後,董鄂氏淡淡地應了一聲。雖然還是新年,但是董鄂氏臉上並沒有預期的笑容和欣喜,相反地還有些怒氣和怨憤。


    府外交際,別人都帶嫡福晉,隻胤禟一個帶側福晉,這種事情,任誰麵上都掛不住。


    董鄂氏眼睛一抬,便瞧見下坐著的婉兮。比起剛進府時的稚嫩,此時的婉兮就像是經曆歲月的琢磨,變得越來越耀眼了。


    這美貌,這氣韻,這風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像一根紮在她心上的刺,哽得她難受,卻又難以排除。


    “呦,是完顏妹妹啊!本福晉還以為完顏妹妹如今風光了,就誰都不放眼裏了!”董鄂氏拿著帕子,掩著嘴,故作秀氣地笑了兩聲。這語氣倒是跟拉家常一個調,可這話卻冷冰冰的,帶著幾分譏誚和諷刺。


    婉兮把玩著手腕間的血玉鐲,聽到董鄂氏的話,不由地抬起頭,對上她的雙眼,唇角不由地勾出一好看的弧度,“福晉這話可是說笑了,說到誰也不放在眼裏,還有人能跟福晉比嗎?”


    董鄂氏看人,那都是從眼縫裏瞧的,那副就她血統好,就她家世高,就她該受優待的德行,別說在座的,就是在外麵,又有多少人沒受過她的氣。


    董鄂氏原本也沒想聽婉兮說出什麽好話來,畢竟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誰知她竟直接扯著她說事,她身為董鄂家的嫡女,九皇子的嫡福晉,自然是別人著她,難不成讓她捧著那些跟她爭寵的賤人。


    “聽完顏妹妹這意思,似乎是忘了規矩,失了尊卑,就不知道當初在娘家時,誰教的規矩,竟如此不知分寸。”董鄂氏不想跟她計較誰把誰不放在眼裏,而是直接將話題引到那些舒心得沸沸揚揚的謠言上。


    婉兮不自覺地挑了挑眉,她能感覺出來,當董鄂氏這話一說出來,屋裏大半人的眼神都投注在了她身上,似乎是等著看她的反應一樣。


    “規矩?尊卑?不知分寸?”婉兮臉上露出一副訝意的表情,而每說一句,她眼裏的寒意就真重,“既然福晉問了,那妾身是否能問一句,福晉的教導嬤嬤可曾教過福晉以夫為天?”


    眾人看著她疑惑的表情,無辜的神色,不由地覺得心裏堵得厲害。無論何時,做什麽表情,婉兮都亮眼,即便是懟人的時候,那也是懟得別人胸悶氣短,難受非常。


    “那也不是你該問的問題。本福晉和爺才是正經夫妻,有問題,本福晉和爺自會解決,還輪不到你一個妾室來插手。”董鄂氏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壓下心頭的不爽,冷聲喝斥道。


    婉兮被斥也不生氣,冷眼瞧著董鄂氏那氣急敗壞卻要強裝鎮定的模樣,臉上露出幾狡黠的笑意來,口氣自然而然地也多了些許得意和譏誚,“既是如此,那妾身是風光還是備受冷落又與福晉有何相幹,這不應該看爺的心思麽!”


    說罷,紅唇微抿,雙頰微紅,一副備受寵愛卻又無比羞澀的模樣簡直就是往在場眾人的胸口上插了一把刀不說,還明晃晃地問人家‘疼不’。


    這是何其的囂張!


    “你!完顏婉兮,你放肆!”董鄂氏終究還是怒了,整張臉青白交加。她猛地將手邊的茶盞掀到地上,抬起食指顫抖地指著她。


    婉兮冷眼看著被她氣得深身抖的董鄂氏,再看她失態的模樣,心裏便不由自主地透著一股暢快感。董鄂氏,咱們上回的賬還沒算呢!這回你自動找上門來,不氣死你也得先討點利息回來。


    屋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因著董鄂氏剛才的舉動,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此時董鄂氏麵色白,眼神陰冷,整個人怒瞪向婉兮,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撲上前去把她撕碎了一般。


    婉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臉色不變,那無辜的眼神,翹起的小指,纖長白嫩,似乎完全不為董鄂氏的怒氣放在眼裏。


    “福晉,您這是被說中了心思,惱羞成怒了嗎?”婉兮嘴角露出幾分愜意的笑容,對上董鄂氏的眼紫的,一臉諷刺地道。


    相比掀桌的董鄂氏,婉兮的神情顯得鎮定多了,甚至眼角眉梢間都沒有一絲動容。


    董鄂氏緊抿著唇,雙眼緊盯著婉兮,兩人目光交匯,她眼裏的不滿和憤恨,竟絲毫沒有隱藏地表達了出來。


    一時間,火花四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兩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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