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生變


    德王爺高宇年約二十四五,與上官衡倒算得上是熟人,上官衡小的時候常被姑姑叫到宮中,有時一住就是十天半個月的,因他生得粉嫩可愛如小金童一般,又安靜不似別的孩童般吵鬧,頗受宮中那些老太後,老太妃的喜愛,時不常的就被叫到這個宮,那個宮,被老婆婆們好一頓稀罕,連帶著他姑姑上官貴妃的人緣也好了許多,而德王爺是太後幼子,長年住在慈萱宮,年紀比上官衡大不了幾歲,故而小時也曾經在一處玩耍,不過這兩人都不是那熱情爽朗的,所以也沒培養出多深厚的交情來。後來各人年歲大了,所感興趣又各不相同,也就不怎麽見麵,偶然見到,也是見個禮就算。


    適才在八音亭,眾人起哄,所謂四大公子都不得不共奏一曲,當時這德王還彈秦箏來著,哪裏就說上好久不見了。


    上官衡衝著高宇行了個禮,道,“王爺好雅興!不過子平今日已與友人有約,改日有暇定然奉陪。”


    德王爺高宇的視線在上官衡手中食盒上劃過,懶洋洋笑道,“不知是何等友人,令一向目下無塵的子平也甘為仆役啊!不如本王也同去一見?”


    上官衡心中卻打了個突,暗叫不好,若是一兩年前德王妃還在時,估計就讓這風流王爺見一下小妙也無妨,說不定這人心情一好,還能在自己二人的婚事上幫一把,不過德王妃沒了有半年了,這風流王爺還未再娶正妃,人品也算不得端方君子,萬一被他瞧中了小妙橫插一腳可就糟了。在他心裏,雲妙自然就是千好萬好,誰也比不上的,所以他想當然地認為德王爺會瞧中那是十有八九的。


    上官衡心中打了個轉,笑道,“我這位友人卻是位佳人,眼下卻是不方便,等日後我攜她來一道拜見王爺便是。”直言相告,看你這堂堂王爺,好意思在人家一對之間當蠟燭?


    等成了親再來拜見,這風流王爺應該就不會打主意了吧。


    高宇有些訝然地放下了酒杯,“哦,原來子平已覓得心儀之人,倒是可喜可賀,等成大禮時本王倒要上門去討杯喜酒。”四公子裏唯一沒有訂親成婚的就是這上官衡了。須知自己在上官衡這般年紀時,兒子都生了。


    瞧這位上官家的小子這般小心,也不知那佳人是何等絕色姿容,能令向來眼高的子平隻是提起來都掩飾不住的喜色。


    上官衡微笑道,“屆時定恭候王爺光臨。”


    說完便提了食盒,又是一禮,飄然而走。


    高宇摸摸下巴,心裏倒是有些好奇,上官衡這胸有成竹之態,想必是好事將盡了,能與南鄉公府相配的世家也不多,未嫁貴女們貌似他也大半見過,說實在的,他真心覺得那些貴女姿色最出眾者也不如上官衡,卻不知上官衡能心儀的是哪一位?


    閑著也是閑著,高宇便招來一個會功夫的侍女,吩咐她跟著上官衡去看看那位神秘友人是誰?務必細細看了形容模樣,最好能打聽出來是哪家的小姐。


    那侍女領命而去,雖然這園子規定仆從不能入園,但大長公主是高宇的親姑姑,高宇身為德王身份尊貴,身邊的暗衛是少不了。


    那侍女輕功了得,暗暗綴在上官衡身後,本來隻當是王爺的玩笑之舉,誰知那上官公子竟是極為小心,偶然間就會轉過身來瞧瞧後頭,竟是心存提防。弄得侍女也好奇起來,那位佳人究竟是何等天仙絕色,令四公子之一的上官衡也如此在意著緊。


    上官衡卻是瞧了幾次沒有發現有跟著的人,便放了心,腳步如飛,隻想著快點見到人,還有好些話沒顧上說呢!


    待到了假山石後,卻見椅上空空,人影皆無。


    上官衡還當雲妙故意躲起來跟他開玩笑,放了食盒四處尋找,卻見湖邊沙地上用樹枝寫了幾個字,“有急事先走,勿尋。”


    上官衡盯著那幾個字,心中滿是失落,歎了一聲,用樹枝將那字跡抹去。回身坐在椅上,身邊空落落地,令他懶洋洋地也沒興趣用飯了。


    心裏卻想,這般倒也好,萬一德王爺派人過來,也見不著小妙了。


    …就是不知是何急事?


    想到此處,他也急忙起身,準備出園子找定風去探查一番。


    德王爺聽了侍女的回報,雖沒有知道上官衡心儀佳人是誰,也隻是微微一哂,隨意放過,並無追根問底的打算。


    可日後回想起來,德王爺總是後悔,當日若是好奇心再重些,該有多好?


    雲妙有何急事?


    原來自上官衡走後,雲妙懶懶地坐在椅上,正想著上官衡所說的話,他說讓她有個心裏準備,他們的婚事許是這個月內就有消息。


    看到上官衡這般費心費力為二人打算,雲妙心喜之外,又有些微的迷茫。


    若是真的成了親,這日子可要怎麽過?


    雲妙正糾結著,忽然心頭一陣心慌意亂,這種感覺…


    莫非是家中有人有了危難?


    雲妙放出神識,將自己的親人挨個尋找了一遍,發現都是安然無恙,然而那心中感應卻愈加強烈,雲妙這才站起身來,不及告別,便在地上寫了那幾個字,匆匆離開。


    她現下唯一神識感知不到的就是千裏之外的師父雲中飛了。


    雲妙匆匆出出了芳春園,讓守園人去通知裴秋英一聲,便於無人之處施展縮地術,幾乎不過是幾十息間就到了東城門口,出了東城正待朝東原去,卻遙遙感到有靈力波動自北向傳過來。


    她心念一動,莫非這才是她心神不寧的根源?


    雲妙駕起小墨,朝北邊飛去。


    果然在北邊的一處荒山間,正有強烈的靈力波動,那迸發出的靈力忽而微弱,忽而狂暴,倒象是某個修士正處於走火入魔的狀況。而那困擾她的心神不寧,在此地倒是更為清晰,看來這心念擾動,倒真是應在這裏了。


    雲妙細心觀察了下,這靈力最厲害之時,也不過表現出的是練氣圓滿的境界。


    對於她這個築基五層來說,倒是不足為懼。


    身子未動,神識先行,但見那荒山的山坡之上,有個人影正處於狂亂之中,時而揮拳擊打山石,時而以頭撞地,或是飛躍起身,高高縱起,又重重摔落。直將那山坡上弄得樹木折落,塵土漫天,飛砂走石。


    卻正是那寶光觀的大弟子丁慕仙!


    這兩年這位慕仙仙師名頭在朝野越發響亮,大有隱隱蓋過其師玄雲之勢,而且慕仙為人謙和,並不似傳說中仙師那高人一等的模樣,有些非皇家權貴的世家上門求助,也大約是有求必應,兩年前,上官衡找上慕仙讓他給推算運數好在三年內不談婚事,也不知給了慕仙什麽好處,居然慕仙也幫著圓了,上官衡這才可以不用娶那意如郡主。


    慕仙這是怎麽了,就算是走火入魔,那寶光觀中靈氣濃厚,也該在那裏凝神煉氣才有助於修練啊?


    但見得從空中摔落的慕仙,死死抓住身下的山石,雙掌都磨出血來,卻似全然不覺,麵上神情極是古怪,五官怒目圓睜,嘴裏發出怪笑聲,“慕仙,你以為到這荒山設個困仙陣就能困住師父我的法力麽?我隻要將你埋下符咒盡數打碎,看你還怎麽困得住本仙,到時候本仙隻要在靜室將你的元神煉化,你這水木二靈根之體就歸本仙所有了…哈哈哈…”


    原來如此!


    聽到此處,雲妙這才明白,為何玄雲對這大弟子慕仙這般好法,遠遠超過了玄昆當年對自己這個大弟子,原來他倒是打得好算盤,想是玄雲修為遲緩,雖已經築基,但還未到築基中期,壽元就將用盡,這才被派到凡間來主持寶光觀,但玄雲又不甘心就這般等著殞落,便挑了個資質好的弟子,一旦等他進入練氣圓滿境界,便伺機奪舍。


    自己當年隻想著玄雲會將人送去當貢品,倒沒想到還有奪舍這一層!


    細觀那山坡景象,果然是擺了困仙陣,這樣玄雲離不了此地,也就沒法吸取靈力來煉化慕仙的元神,兩個元神在慕仙體內廝鬥,一個修為高,一個占著東道,倒還有一拚之力。


    這困仙陣乃是練氣期能擺出的最高階防守困敵陣法,極為繁複,耗費的靈石也為數不少,即使是身為築基的自己,也是擺不出來的,沒想到慕仙倒是這方麵的天才,瞧著那山坡上隱隱現出的靈光,法象森嚴,威力果然不小,就是自己走進去,也要被困住,不由得對慕仙暗自佩服。不過再厲害的陣法,等靈石的靈力耗盡,陣法的威力也就會散去了。也不知慕仙能否在期間將玄雲鬥敗?


    自喊了那句話後,慕仙的身體就開始微微顫抖,好象是全身都有無數細針在無情地猛紮著一般,過得一盞茶時間,卻聽慕仙冷然道,“師父打得好盤算,可惜我就是身滅成灰,也不會讓師父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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