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繁星閃爍時,李沐等的那兩個人,才策馬疾馳而到。()


    兩個人的說法不算確切,因為其中一人的背上,還背著另一個人。共乘一騎的這兩個人,自然就是羅舊川和他的妻子陳嫻。


    和羅舊川同時抵達勒竹園的,正是胡飛螢。


    羅舊川還沒下馬,胡飛螢卻等不及勒馬停穩,已經飛身躍下馬來。諦聽的手下忙忙牽住她的馬,接過她擲過來的馬鞭。


    黯淡的星光下,李沐立在庭中,靜靜望著疾步走向自己的胡飛螢。


    “我爹呢?”


    胡飛螢一眼認出立在夜色中的李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眼光,不等別人開口,急急向李沐問道。


    李沐細細審視著星光下的胡飛螢,見她有些散亂的發絲在夜風中吹拂著,瞧起來風塵仆仆,臉上神色大有些憔悴的意思,不由心中莫名一動。()


    “來人,帶她去見胡醫師!”李沐不動聲色向手下命道。


    目送胡飛螢的身影穿過這邊的長廊,急急向胡之漁所在的方向奔去,李沐眼光不由又是一跳。


    盡管知道自從在勒竹園安頓好這胡之漁,胡飛螢有朝一日肯定會到這裏。


    可是不知為何,一見到這胡飛螢,李沐心中忽而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隱在心中的一件事,終於塵埃落定了一樣令人心頭一鬆。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女孩子,是這個大唐時空,第一個在自己危急關頭出現過的人,所以自己才對她有一種潛在的關注?


    搖頭甩掉自己這莫名的感覺,李沐靜靜轉向羅舊川,一笑道:“羅兄果然來了麽?嫂夫人傷勢怎麽樣了?”


    羅舊川穩穩坐在馬上,一身黑衣仿佛比這暗黑的夜色還要深沉。()


    李沐話音未落,他也已經飛身下馬。落地無聲,身形極穩。


    他背上的陳嫻,大約是因為一路奔波勞累,此時已經伏在他的肩背上睡著了。下馬的動作,並沒驚醒他沉沉睡去的妻子。


    “還好!”


    羅舊川棱角分明的麵龐上,透出一絲明顯的笑意,看著李沐無限感慨道。


    一陣風吹來,他的衣袍隨風鼓蕩不已。看向李沐的眼光,卻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燦亮。


    李沐看看他背上的陳嫻,接著笑道:“羅兄一路勞累,安頓嫂夫人睡好,我再與羅兄長談怎麽樣?”


    羅舊川微微一偏臉,眼光異常柔和憐惜地掃一眼伏在自己肩上的妻子,向李沐從容道:“正要與李兄秉燭夜談……我去去就來。()”


    看羅舊川在自己手下的引領下,穿過那邊的回廊向後麵的客房走去,李沐轉而向陪同羅舊川過來的胡瓜問道:“你們那裏進展怎麽樣?”


    胡瓜魁偉的身軀,在夜色中仿佛一座穩穩矗立的鐵塔。


    隻不過,這座“鐵塔”,自從李沐在他與東鶴主一戰中,救了他一命之後,對於救過自己性命的這個年輕人,一直保持著一種應有的尊敬。


    此時聽李沐問起,胡瓜略一躊躇,道:“嗯!”


    聽他這麽“嗯”了一聲,盡管早已經看慣了克蘭對這人的悶葫蘆性格惱怒與無奈,此時忽而聽到這胡瓜這麽簡短的回答自己的話,李沐還是不由心中一笑。()


    這個胡瓜屬於悶葫蘆類型,話少得可憐。


    “克蘭副使是不是有信要你帶給我?”李沐看著胡瓜,索性直接問道。他心裏明白,如果不是有重要的消息,克蘭不會派胡瓜親自陪同羅舊川與胡飛螢過來。


    “嗯!”胡瓜忙應了一聲,從懷裏摸出一封書信,遞給了李沐。


    不是口信?


    李沐一邊接過書信,一邊心中卻是一怔。


    諦聽的聯絡還沒形成各層級的保密方式。在這千年前的大唐時空,目前信息的傳遞,除了一般的明信暗信方式外,就是口信以及尚且處在訓練階段的飛奴所傳的飛信。


    明信,就是用一定的秘密方式書寫的紙質線報。明信的傳遞,要借助專門的遞送人員飛馬馳送。


    暗信,與明信書寫方式一樣,但是要借用線報人員喬裝打扮,不擇手段暗中遞送。


    口信與前兩種不同之處,僅僅在於傳送的線報不是紙質文檔。


    飛信,就是借助飛鴿飛鷹之類,一種更為快速莫測的傳遞方式。


    這幾種最常用,每種都有各自的優勢與不足。具體實施起來,各種方式之間又有交叉融合。而總體結合的最終目標,就是保證信息傳遞的安全,準確,高效。


    盡管這些毫無科技含量的諜報手段,對於李沐來說太過原始。但是在沒有最終敲定屬於自己的核心力量之前,這些手段尚且還是不可忽視的信息傳遞方式。


    出於必要的防範,目前李沐更側重口令與口信的結合方式。


    因此這次克蘭傳來的不是口信,而是由胡瓜親自遞過來書信,李沐心中微微有些詫異。


    李沐接過來書信,就在黯淡的星光下打開看了一眼。


    隻不過一眼掃過,他的臉色卻在霎時就凝重起來……不過轉而卻是雲散天晴,眼中一絲笑意一閃而過。


    而今克蘭、獨孤紫袖與老豌豆他們,各負責一個諦聽下屬據點的加急營造。這三個據點位置所在,是他依據下一步計劃的需要,特意選中的地點。


    就這封書信看來,克蘭卻提到一個人,這是防禦使盧濼府上的一名親信,是盧濼“幫助”諦聽重建向太子舉薦過來的幾人中的一個。


    在這封書信裏,克蘭將這人對於她的籠絡之意,以及在那裏的言行,毫不掩飾地一一說明。


    看著李沐麵色漸趨明朗,胡瓜忽而開口道:“副使說……副使說她遲疑了幾日,才決意給公子這封書信。”


    大約是很少說這麽整句的話,胡瓜說完之後,突出的喉結明顯上下動了一下。


    “知道了!”李沐含笑直視著胡瓜說道。


    胡瓜坦然看著李沐,克蘭的信寫了些什麽,他沒看過。但是無論是什麽信,隻要她需要自己遞送,哪怕海角天涯,也一定會替她安全送到。


    “你給克蘭副使說,她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告訴她,她很明智!”李沐說著,一擺手向胡瓜又道:“你可以回去了。”


    等到胡瓜疾馳而去,李沐回到屋內燈前,又一次掃了一遍這書信。看著這封書信在燭火上化為一片灰燼,李沐靜靜一笑。他知道,克蘭給他送來這封書信,已經是明確表明了她已經決定,在諦聽中與自己保持一致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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