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可能？！”
河東王麵色猙獰地重複了這四個字後，“嘭——”的一聲，他身旁高幾上憑案擺設的花瓶，登時就被他的大手生生捏的粉碎。（）銳利的瓷片劃破他的手掌，鮮血一滴滴地流了下來。
錢將軍依舊跪在那裏，低著頭沒有接河東王的話。他心裏清楚，這話，不是要自己回複的。
那邊左先生看著河東王的反應，冷冷道：“鶴堂總堂主與那西鶴主之間的那種關係，滿鶴堂手下誰人不知？”
河東王擺手揮退要上前替他料理手上傷口的侍從，有些不解道：“那種關係，什麽關係？本王如何不知？”
左先生嘴角含著一絲冷笑，走近一步向河東王道：“河東王日理萬機，哪裏用得著理會這些醜事？若不是這西鶴主牽扯進來，我也不會向河東王叨擾這些。”
說著，眼光一轉，從錢將軍身上掃到河東王，略一示意，河東王便微微一點頭，向錢將軍道：“你的差事，並無大錯。（）這次的岔子與你無關，起來說話！”
那錢將軍暗暗舒一口氣，忙叩頭起身退至一旁侍立。
見這錢將軍眼中又恢複了一向的鎮定與神采，河東王心中也是同舒一口氣。方才這左先生給他使一個眼神，他就已然明白。
這錢將軍還是自己身邊的極為得力的人手，又參與弑君大事，是絕無反水的可能。若是對這錢將軍嚴聲厲色、過為苛責，隻怕將他驚得神魂不安，對自己防範與日俱增，就不能更好為自己踏踏實實效力。
此時非常時期，籠絡人心極為重要。若真到了四麵楚歌那一步，那就真是萬劫不複了。
見河東王穩住了錢將軍的情緒，這左先生才接著靜靜說道：“這西鶴主自幼時，是鶴堂堂主養在身邊的義女，生就的魅惑姿容，越長的大就越發撩人……聽聞早在這女子十三四歲時，就從義女變成這堂主侍妾之流……”
河東王隨意扯過一條汗巾，將自己的手傷包裹著，凝神聽到這裏，冷冷一笑，道：“而後呢？”
左先生不緊不慢繼續道：“這還不算，因調教得好，成了堂主手中一柄得力的刀。（）這些年更是替鶴堂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這女人與這堂主的關係，咱們在鶴堂的線報每年都有不斷提及。隻不過那時都是他們鶴堂內的事情，與河東王大事無關……因此才沒有放在咱們的事情中考量……”
聽他說到這裏，河東王打斷他道：“你的意思，是說西鶴主所作所為，跟鶴堂現今堂主景逢秋有關？你的意思是……鶴堂對我們有異心？他鶴堂是我河東一手扶植的勢力，沒了本王，他一個鄉野間烏合之眾，狗屁都不是！他們敢反？！”
左先生啞聲一笑，不理會河東王咄咄逼人的眼光，直視他回道：“得隴望蜀，欲壑難填！這些年鶴堂勢力愈來愈大，越來越頻繁在河東王的大事中出頭露麵……”
他才說到這裏，河東王已是不由心中一動，麵上一凜。（）
是啊，這左先生一說，自己也確實感覺到，一個江湖暗勢力，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漸漸成為自己很多謀略中都要使用的王牌。
正麵來說，這似乎是好事。自己終於培植出得心應手的一種執行暗中行動的勢力。
但是反過來也說明，這勢力確實已然有點強了……不，不是有點強，強到自己很多事情，都不得不依賴他們而別無選擇的地步了！
這一點，絕不是好事！
暗勢力要養，但一定要掌控駕馭得心應手，不能被他們反噬一口！
見河東王已然動容，左先生幽幽又道：“這些年，鶴堂早不聽警告，將勢力發展至關內、隴右兩道之中。（）加上而今的向烏爾撒諸地侵入……鶴堂堂主的胃口是越來越大啊。他隻怕早就不屑隻在河東王羽翼下討食，已經將眼光放遍大唐了……”
聽到這裏，河東王已是咬牙切齒，恨恨道：“先前隴右節度使、乃至安西諸地……見了本王都是話中有刺，說不得就是鶴堂他們在那裏壞了我的名聲！”
左先生略一沉吟，河東王這最後一句，隻不過是個猜測。但是這些年鶴堂在隴右乃至安西一帶，攫取財物擴充實力的勢頭愈加猖獗。鶴堂有所得，那這些地方的勢力必然是有所失。有所失就會不滿……河東王的推測隻怕也是**不離十……
河東王見左先生沉吟不語，不滿道：“咱們一不留神，竟貌似出來個尾大不掉、養虎為患的情形！”
說到養虎為患，河東王的眼光猛地一沉，心頭驟然一縮，仿佛被重錘狠狠砸在心上一般，幾乎霎時間就要喘不過氣來……
那弑君弑父的一夜，自己的父皇不也是栽在養虎為患……這四個字上了麽？
將自己激勵成一頭猛虎，而這頭猛虎將他噬咬到在這世上沒了最後一口氣息！
河東王一念至此，麵色鐵青，陰沉得仿佛要將這滿殿的空氣都凝結冰凍起來。那錢將軍窺見他的臉色，忍不住眼光一抖，強自鎮定心神。
左先生背手而立，深深呼吸幾口清涼的空氣，轉過身麵對河東王道：“予取予奪，在河東王一念之間。”
河東王雙眼微微眯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冷笑道：“江湖野勢力再大，本王一聲令下，他們就死無葬身之地！本王扶持誰，誰就能活。本王要誰死，就會讓他們死的比誰都難看！”
左先生點一點頭道：“眼下咱們就要做好兩件事。一是太子極有可能逃亡到劍南，那邊有他的嫡係力量。派人繼續追殺太子，若無活捉可能，就要就地誅殺、不留後患！”
河東王一拳擊在案上，道：“就是如此！”
左先生接著又道：“二是要爭取更多勢力，眼下關隴士族乃至山東勢力，大部力量都在咱們這邊。江南士族那邊在朝中的重要官員，也都基本在咱們掌控之中。六塵寺一案中，穆國公夔國公等人，都已被……強人劫獄所滅！殺雞儆猴，秦王舊屬中其餘人，不見太子那邊的動靜，若不被太子聯絡，短時間內也不會輕舉妄動……”
河東王皺眉道：“還有呢？”
左先生道：“隻有西北的力量難以掌控！其一是郭將軍，他統領大唐主力，不可輕易驚動，定要著意籠絡才是。其二就是河東王所說的隴右節度使乃至安西那邊，若河東王也能籠絡穩住，才可安好……”
河東王眼光一亮道：“好！那就借鶴堂向隴右安西兩方勢力示誠如何？鶴堂勢力既然滲透侵犯他們的領域掠取錢物，惹惱了他們。那咱們就滅掉鶴堂，向他們示好！”河東王說著又是陰沉一笑道：“本王正覺得，鶴堂參與咱們的事情太多了……還不可靠！鶴堂近期本就在京中這一帶活動，侵擾了一些權貴手下的利益，那些人口上不說，未必不腹誹！滅了鶴堂，也為咱們在京中贏得些人心！”
河東王麵色猙獰地重複了這四個字後，“嘭——”的一聲，他身旁高幾上憑案擺設的花瓶，登時就被他的大手生生捏的粉碎。（）銳利的瓷片劃破他的手掌，鮮血一滴滴地流了下來。
錢將軍依舊跪在那裏，低著頭沒有接河東王的話。他心裏清楚，這話，不是要自己回複的。
那邊左先生看著河東王的反應，冷冷道：“鶴堂總堂主與那西鶴主之間的那種關係，滿鶴堂手下誰人不知？”
河東王擺手揮退要上前替他料理手上傷口的侍從，有些不解道：“那種關係，什麽關係？本王如何不知？”
左先生嘴角含著一絲冷笑，走近一步向河東王道：“河東王日理萬機，哪裏用得著理會這些醜事？若不是這西鶴主牽扯進來，我也不會向河東王叨擾這些。”
說著，眼光一轉，從錢將軍身上掃到河東王，略一示意，河東王便微微一點頭，向錢將軍道：“你的差事，並無大錯。（）這次的岔子與你無關，起來說話！”
那錢將軍暗暗舒一口氣，忙叩頭起身退至一旁侍立。
見這錢將軍眼中又恢複了一向的鎮定與神采，河東王心中也是同舒一口氣。方才這左先生給他使一個眼神，他就已然明白。
這錢將軍還是自己身邊的極為得力的人手，又參與弑君大事，是絕無反水的可能。若是對這錢將軍嚴聲厲色、過為苛責，隻怕將他驚得神魂不安，對自己防範與日俱增，就不能更好為自己踏踏實實效力。
此時非常時期，籠絡人心極為重要。若真到了四麵楚歌那一步，那就真是萬劫不複了。
見河東王穩住了錢將軍的情緒，這左先生才接著靜靜說道：“這西鶴主自幼時，是鶴堂堂主養在身邊的義女，生就的魅惑姿容，越長的大就越發撩人……聽聞早在這女子十三四歲時，就從義女變成這堂主侍妾之流……”
河東王隨意扯過一條汗巾，將自己的手傷包裹著，凝神聽到這裏，冷冷一笑，道：“而後呢？”
左先生不緊不慢繼續道：“這還不算，因調教得好，成了堂主手中一柄得力的刀。（）這些年更是替鶴堂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這女人與這堂主的關係，咱們在鶴堂的線報每年都有不斷提及。隻不過那時都是他們鶴堂內的事情，與河東王大事無關……因此才沒有放在咱們的事情中考量……”
聽他說到這裏，河東王打斷他道：“你的意思，是說西鶴主所作所為，跟鶴堂現今堂主景逢秋有關？你的意思是……鶴堂對我們有異心？他鶴堂是我河東一手扶植的勢力，沒了本王，他一個鄉野間烏合之眾，狗屁都不是！他們敢反？！”
左先生啞聲一笑，不理會河東王咄咄逼人的眼光，直視他回道：“得隴望蜀，欲壑難填！這些年鶴堂勢力愈來愈大，越來越頻繁在河東王的大事中出頭露麵……”
他才說到這裏，河東王已是不由心中一動，麵上一凜。（）
是啊，這左先生一說，自己也確實感覺到，一個江湖暗勢力，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漸漸成為自己很多謀略中都要使用的王牌。
正麵來說，這似乎是好事。自己終於培植出得心應手的一種執行暗中行動的勢力。
但是反過來也說明，這勢力確實已然有點強了……不，不是有點強，強到自己很多事情，都不得不依賴他們而別無選擇的地步了！
這一點，絕不是好事！
暗勢力要養，但一定要掌控駕馭得心應手，不能被他們反噬一口！
見河東王已然動容，左先生幽幽又道：“這些年，鶴堂早不聽警告，將勢力發展至關內、隴右兩道之中。（）加上而今的向烏爾撒諸地侵入……鶴堂堂主的胃口是越來越大啊。他隻怕早就不屑隻在河東王羽翼下討食，已經將眼光放遍大唐了……”
聽到這裏，河東王已是咬牙切齒，恨恨道：“先前隴右節度使、乃至安西諸地……見了本王都是話中有刺，說不得就是鶴堂他們在那裏壞了我的名聲！”
左先生略一沉吟，河東王這最後一句，隻不過是個猜測。但是這些年鶴堂在隴右乃至安西一帶，攫取財物擴充實力的勢頭愈加猖獗。鶴堂有所得，那這些地方的勢力必然是有所失。有所失就會不滿……河東王的推測隻怕也是**不離十……
河東王見左先生沉吟不語，不滿道：“咱們一不留神，竟貌似出來個尾大不掉、養虎為患的情形！”
說到養虎為患，河東王的眼光猛地一沉，心頭驟然一縮，仿佛被重錘狠狠砸在心上一般，幾乎霎時間就要喘不過氣來……
那弑君弑父的一夜，自己的父皇不也是栽在養虎為患……這四個字上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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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東王一念至此，麵色鐵青，陰沉得仿佛要將這滿殿的空氣都凝結冰凍起來。那錢將軍窺見他的臉色，忍不住眼光一抖，強自鎮定心神。
左先生背手而立，深深呼吸幾口清涼的空氣，轉過身麵對河東王道：“予取予奪，在河東王一念之間。”
河東王雙眼微微眯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冷笑道：“江湖野勢力再大，本王一聲令下，他們就死無葬身之地！本王扶持誰，誰就能活。本王要誰死，就會讓他們死的比誰都難看！”
左先生點一點頭道：“眼下咱們就要做好兩件事。一是太子極有可能逃亡到劍南，那邊有他的嫡係力量。派人繼續追殺太子，若無活捉可能，就要就地誅殺、不留後患！”
河東王一拳擊在案上，道：“就是如此！”
左先生接著又道：“二是要爭取更多勢力，眼下關隴士族乃至山東勢力，大部力量都在咱們這邊。江南士族那邊在朝中的重要官員，也都基本在咱們掌控之中。六塵寺一案中，穆國公夔國公等人，都已被……強人劫獄所滅！殺雞儆猴，秦王舊屬中其餘人，不見太子那邊的動靜，若不被太子聯絡，短時間內也不會輕舉妄動……”
河東王皺眉道：“還有呢？”
左先生道：“隻有西北的力量難以掌控！其一是郭將軍，他統領大唐主力，不可輕易驚動，定要著意籠絡才是。其二就是河東王所說的隴右節度使乃至安西那邊，若河東王也能籠絡穩住，才可安好……”
河東王眼光一亮道：“好！那就借鶴堂向隴右安西兩方勢力示誠如何？鶴堂勢力既然滲透侵犯他們的領域掠取錢物，惹惱了他們。那咱們就滅掉鶴堂，向他們示好！”河東王說著又是陰沉一笑道：“本王正覺得，鶴堂參與咱們的事情太多了……還不可靠！鶴堂近期本就在京中這一帶活動，侵擾了一些權貴手下的利益，那些人口上不說，未必不腹誹！滅了鶴堂，也為咱們在京中贏得些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