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共戴天?


    那楚先生聽他這麽一說,眼裏閃過一絲譏諷的神色。你這大將軍自從投靠河東王,針對那兩府的行動,目標就是一舉抄沒,教這兩府人死無葬身之地。


    要說不共戴天,你這大將軍所作所為,早就和那兩府不共戴天了。


    想到這裏,這楚先生便看著這仇將軍緩緩道:“大將軍此仇自然是不共戴天之仇!不過依小人來看,如果真是被那兩府內的人得知訊息,那兩府必然先要銷毀那東西,而後死心塌地投靠******,這樣的反應才是正常……怎麽會派遣刺客,單單對公子下手?在天子腳下犯下如此血案,一旦失手,那就是滔天大罪。這兩位老國公都是老成持重的人,斷不會如此囂張……”


    銷毀那東西?


    什麽東西?是不是指的匣子裏那件東西?聽這楚先生這麽一說,李沐不由心中一動。


    “不管是誰!敢殺我的兒子,我定要千刀萬剮了他!查!寧可錯殺一萬,也絕不放掉一個!我……我千刀萬剮了他!”


    那仇大將軍如困獸一般,在東廂房內嘶吼著。顯然,他無法在這楚先生跟前冷靜下來,被這突如其來的橫禍擊潰得幾乎要失去理智了。


    那楚先生大約覺得已是無法正常溝通,便道:“小人這就與上麵回稟,或者那邊能有什麽線索可提供也不一定……”


    “去!去!楚先生,你也定要按你的路子查!我兒……恨啊!”那仇大將軍說到這裏,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隨著他最後這句“恨啊!”,這仇大將軍的身形已是出現在東廂房門口處。隻見他幾步走到院中,環顧一下四麵釘子般警戒的護衛,大怒道:“一群蠢貨!”


    說著,隻聽“砰――”一聲巨響,這仇大將軍竟以一種難以想象的力道,一拳擊斷了廊下的石柱,接著“轟隆――”一聲,塵煙就彌漫在夜色之中,整個那邊的長廊轟然倒塌了半截。


    那仇大將軍立在塌陷的石廊邊,向手下怒吼道:“誰敢怠慢差事,如同此物!”


    好強的力道!


    李沐眼中透出一絲欣賞,這金吾衛大將軍看來武力果真不俗,隻不過,這仇大將軍在頭腦上還是不夠靈光。


    看著那楚先生從東廂房出來,他在暗影中握一握左腕,眼中閃過一絲獵手犀利的寒光。


    這個獵物不錯,身份僅是個幕僚,不在大將軍府侍衛的保護重點範圍之內。最重要的是,這人身上的訊息量顯然非常豐富,是一個難得的獵物。


    尾隨這楚先生到了僻靜處,李沐一掌擊暈了他,借助合金絲的力道,挾著他騰身在暗夜中飛掠出了將軍府。


    此時因為大將軍府的血案,金吾衛屬下官兵已是行動起來,滿街巷都有了巡查的隊伍。


    又加上如今身體的恢複情況,帶著這人借助合金絲的極大能量飛簷走壁,根本不能持久。


    因此隻能帶著自己的獵物,暫時落腳在一處建築群中間建築的屋頂之上。這裏大約是哪個達官貴人的府邸,遠離街巷還算耳根清淨。


    夜色更加深濃,卻已是黎明前的黑暗。如果不趕快獲取信息,天亮之後脫身就比較麻煩。


    李沐將短刃在這楚先生身體某處輕輕一刺,這楚先生頓時就在疼痛的刺激下醒了過來。


    一霎時的驚怔之後,看著自己脖頸邊森森的匕首,還有身後這人散發出的凜寒之氣,這楚先生立刻就明白過來自己眼前的處境。


    連金吾衛大將軍的兒子都敢殺的刺客,對於自己這樣身份的人,還有什麽忌憚不會下手的?


    不殺自己,必然是要從自己這裏得到些什麽。可是得到之後,自己隻怕還是會跟那仇大公子一般,倒在血泊之中,白白為這世上增添一具屍體而已。


    這時,隻聽到身後的人冷冷道:“看清了,你現在是身處屋頂之上。”


    這楚先生默默點一點頭,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眼前寒光一晃,緊接著雙目一陣鑽心的疼痛,眼中熱乎乎散發著腥氣的液體已是緩緩流下。


    雖然痛徹心扉,這楚先生卻是心中驟然一鬆,從容道:“多謝不殺!隻不過你要我說的東西,未必能讓你滿意。”


    李沐淡淡一笑,這人果然聰明。如果要殺他,就不會弄瞎他的眼睛。


    對付這樣的人,威脅是沒有用的,因為他太清楚,自己在得到信息之後必然會殺他滅口。左右也是死,他肯定不會選擇泄露秘密才死。


    但是,弄瞎這楚先生的眼睛,就表明自己有不殺之意。如果他肯配合,就能活。當然,要不肯配合,就是他自己找死了。


    李沐相信,聰明人是不會自己找死的。自己這麽做,也不過是先要讓他安心,像他這樣的聰明人才會放心開口。


    聽他果然表示配合的意思,李沐靜靜道:“這夔國公與穆國公,都是皇帝身邊的老臣。這些年沒掌什麽實權,算是退隱朝堂的元老,並不曾參與哪派之中。這河東王的計劃中,為何一定要除去這兩個老國公?”


    那楚先生擦拭著臉上的血,聲音有些顫抖的回答道:“這兩人是皇帝身邊的老臣不假,可也是當年秦王的手下。如今朝堂之上,秦王舊屬不在少數,卻自成一係,與河東王不睦……”


    他話還沒說完,李沐已是恍然明白。


    原來自己這父親李孝常,曾經是秦王李世民的手下。如今這些個秦王舊屬,大多數人是和河東王沒在一條陣線上。


    除掉自己的父親穆國公與那夔國公,就是給那些人立威,甚至會拿著什麽借口株連他人,將秦王舊屬一網打盡也不是沒有可能。看來盡管自己的父親不想招惹朝政是非,依舊躲不過派係關係的牽扯。


    為遮人耳目,加上忌憚這些秦王舊屬的力量,看來這河東王針對這些秦王舊屬的行動十分隱晦。


    一方麵,河東王做出想要拉攏這兩個老國公的態勢,送物送人的不亦樂乎。就連河東王的親妹妹四公主,都將府裏最得意的昆侖奴轉手就送了穆國公的二公子。


    雖說一個奴隸贈人也平常,但是要讓驕橫跋扈的四公主肯割舍手裏的愛物,看來就不隻是答謝金陌園狙殺刺客的人情那麽簡單。


    另一方麵,卻已是對這兩個老國公展開了行動。隻怕送到自己手上的那件東西,就是一種栽贓陷害的東西。


    想到這裏,李沐又道:“你剛才在大將軍府裏說的,說那兩府必然先要銷毀那東西。那件東西是什麽東西?”


    這楚先生身上一震,一時沉吟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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