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你們聊,金總,難得回來一次,陪金伯伯好好呆幾天,這幾天沒事也不用去公司,”馮一平笑著說。


    這父女倆也挺有意思的,同樣是幾個月不見,再見卻是在嚴肅的省政府會議室裏,還分坐在兩旁。


    一方代表政府發言,什麽納稅大戶私企先鋒,另一方代表企業講話,什麽政策好政府好的……。


    馮一平覺得,這應該是省政府史上最有意思的一次會議,他發現省長大人當時都蠻開心的。


    “晚上不是還有一個緊急會議嗎?”金翎回頭看著馮一平,眼睛裏一個勁的再說,“我不想這麽早回家,我不想現在回家,”


    “哦沒事,也不是什麽緊急到非你不可的事,過幾天看看會議記錄就好,”馮一平幹脆利落的一腳把金翎踢回去。


    都這麽大個人了,還跟自己老爸使什麽性子?太不成熟!這樣的壞習慣,咱這樣孝敬父母尊敬長輩的楷模,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好青年,五四青年獎章的獲得者,怎麽可以姑息?


    “車我就帶回去了啊,明天見,”


    “明天見,”金翎笑嘻嘻的跟他道別,心裏卻在發狠,哼,總有治你的時候!


    “去我辦公室坐坐?”金副省長邀女兒,很客氣。


    “好啊,”不然還能去哪呢,在這戳著,還是去會客室等?


    “嗬嗬,肯定沒你的大,也沒你的豪華,”金副省長打開自己辦公室的門說。


    論麵積,自然是沒有金翎的辦公室大,論視野,自然也比不上金翎的辦公室好,但論裝修,論辦公家具,其實都比金翎的豪華。


    省領導辦公室的裝修用料和辦公家具,自然是要買對的和貴的,嘉盛所有辦公室的裝修和辦公家具,都是由自己集團的其它公司包辦,肯定都很好,但怎麽能比省領導辦公室還奢華?


    或者說,兩者走的是不同的路子,一個大氣莊重,講究質感和用料,一個輕快活潑,追求舒適和視覺享受。


    “很不錯,”金翎打量了一下,深棕的家具,鮮紅的國旗,蒼翠的盆景,沐浴在夕陽中的那組黑色真皮沙發……,讓金翎覺得很熟悉,小時候接觸的辦公室,就都是這個感覺。


    “喝茶吧,茶健康,”金副省長親自給女兒泡茶,“很長時間沒來我辦公室的了吧,小時候,你可是天天吵著要來,經常讓你媽媽抱著……,”


    “爸,”金翎打斷了他,“回家吧,”


    金副省長也覺得有些失言,“好,回家,爸爸也老咯,現在也到了經常會不由自主的回憶往事的時候,”


    “再稍等一會,”他把秘書叫進來,吩咐了幾件事。


    …………


    同樣沒有邁巴赫寬大舒適的a6後座上,金副省長幾次想開口跟女兒說話,金翎卻一直看著窗外的高樓和行人,一副離家好久,好想念家鄉風物的樣子,金副省長嘴張了幾次,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父女倆一路無話,到家以後,金翎準備回房間,金副省長叫住了她,“小翎,先坐,爸爸有幾句話想跟你說,”他指著客廳的沙發說。


    金翎最不想麵對的就是現在這個時候。


    以前每次回家,爸爸都會跟自己談幾分鍾的個人問題,這一次,估計比個人問題更複雜一些。


    “我給好幾個朋友打了電話,你放心,後天那起案子的審理,一定不會輕輕放過,”


    果然,金副省長先說的就是這件事,但是金翎沒想到,他說的是這樣的話。


    “爸,你不用這麽做的,我們有能力把這事處理好,”


    “你的公司是你的公司,你受了別人的欺負,爸爸當然也要出力,”金副省長說。


    “我是說,你沒必要欠人人情,而且,幹涉司法這樣的事,不是,違背你的原則嗎?”


    “人情,沒關係,有欠有還,至於原則,我這並沒有違背什麽原則啊,我隻不過是把話遞到了,你是我的女兒,我這是督促他們堅持原則,秉公審理,”


    對現在司法界的現況,金副省長自然有著清楚的認識,自然不會幼稚到以為證據對自己一方有利,結果就一定會如自己的願。


    他這樣做,也並不多餘。


    雖然那邊的老馬同誌,差點被馮一平嚇破了膽,所以鄭重其事的準備替兒子應訴,但這也不能保證,他不會去通過影響法官來影響判決,當然,很過分的事他自然不會去做,但是,類似的案子,法律的彈性還是不小的,從輕判和從重判,差距還是不小。


    你不是起訴嗎?好啊,我奉陪,但是,最後這個從輕處理的結果,是法院判的,跟我無關,要找去找法院。


    所以,如果他運作得好,法院甚至都能當他的擋箭牌,這也算是不利情況下有利的一麵。


    金副省長雖然是外省的副省級,但是他委托去打招呼的那兩位,在當地也都是實權人物,加上他,還是能有效的威懾或者保證當事法官會走在比較中間、公正的路上。


    “這樣,不會影響你們的關係嗎?”金翎問了一句,隻是在金副省長聽來,隱隱有些,誅心。


    對原來自己的處理,女兒,真的還是有情緒。


    “影響也就影響了,”金副省長說,“如果能私了,那邊多少還能承情,但是,一平堅持要起訴,而且也逼得那邊沒再用其它的手段,積極應訴,到了這個地步,他們怎麽可能還會承情?”


    他這說的也是實話,馬副主任現在肯定不會感謝金副省長這邊不追究,而是會埋怨他,怎麽沒有做好馮一平的工作?


    既然如此,也罷,那就幹脆往死裏得罪。


    “我知道你肯定怨爸爸,你不用解釋,我清楚,”金副省長擺擺手,“我原來之所以同意,是因為你這次可以說是安然無恙,你應該清楚,但凡你受到了一絲一毫的傷害,我是萬萬不會妥協的,一定會發動一切力量,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但是小翎,你從小在家裏長大,也明白家裏的有些處事原則,”


    “我知道,爸,你原來的決定也沒錯,”耳濡目染的,金翎自然知道家裏的一些處事原則,那就是,建立在不突破底線的前提下的利益交換。


    雖然有時候,看起來會有些冰冷,有些無情,但是,這就是事實,都說商人自古輕別離,隻注重實利,不注重感情,其實,官員很多時候比商人還注重實利。


    她也清楚,馬聞晢他爸,在首都裏有不少奧援,這樣的機會,對處在關鍵,或者說比較尷尬時期的爸爸來說,比較重要。


    爸爸現在是副部,跨過這一步,那就實現了他的夙願,成為部級大員,而且至少能多工作5年,要是這一步跨不過,接下來,也得去人大或者政協。


    自己有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如果馬聞晢他爸許諾了什麽條件,金翎覺得,爸爸同意也正常。


    “一平這孩子,這次的做法對我的衝擊很大,”金副省長說。


    “他啊,太年輕,有時候就是愛感情用事,”


    “有些事,就是要感情用事,”金副省長說,“對不起,爸爸當時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他誠心誠意的給女兒道歉。


    “爸,你別這麽說,”金翎的心裏暖了起來,“我這不是沒事嗎?再說,我現在都這麽大了,能照顧好自己,”


    “你多大年紀,都是爸爸的女兒,不管你多大年紀,隻要你有事,隻要爸爸在,爸爸就應該要為你撐腰,”


    金副省長說得有些動情,“我這些天也在檢討,作為一個父親,我是不成功的,為了避嫌,你哥哥,一直在外省工作,你,我知道,之所以很少回省裏,也是因為我的原因,”


    “其實,某種程度上,我還有些羨慕老馬,羨慕他能那樣寵著自己的孩子,”


    “爸,”金翎心中的那點小隔閡此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有什麽好羨慕的,那個馬聞晢,有哪一點比得上哥哥和我?他爸爸哪有你成功,”


    “我和哥,都支持你實現你的政治抱負,我都跟哥說了,將來侄兒小勇的教育,包在我身上,初中就出國也行,將來他的前途,我們也絕對能幫他把路鋪好,讓哥在單位,能清清爽爽的工作,絕不會出什麽問題,你不用擔心我們倆,安安心心的專注自己的工作就好,”


    “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金副省長摸了摸女兒的頭,“爸爸愧對你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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