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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藤這玩意每座山上都有,也是現時的農村缺不了的東西,主要是用來捆東西的,比如在山上砍柴,順手割兩根當繩子。(風雨首發)春天的時候,也有人掐藤上的嫩葉喂豬,還有人牙疼的厲害,就去挖幾塊葛藤根,含在嘴裏。


    這種現在連豬都不喜歡吃的東西,滿山都有的玩意,後來好像開發出很多保健食品來。


    走了不遠,山腳下就有好大一蓬葛藤,走在後麵的馮一平拉住前麵的兩個人,“等一等,”


    他們兩個回過頭,“又怎麽了?”馮宏兵很不耐煩。


    馮一平不說話,在地上撿了幾塊石頭,丟到那蓬葛藤上,“先打幾下,我怕裏麵有蛇。”


    這下連馮海濤也笑了,“有最好,我們抓來熬湯。”


    馮宏兵甩了甩手上彈簧刀的彈簧刀這是大家行李中,唯一的利器,他看著馮一平說,“一平,我怎麽發現你現在越來越膽小呢?”


    馮一平也不分辨,但還是跟在他們後麵,沒辦法,他這人天生就怕蛇。每次帶兒子去動物園,蛇類的那一塊,他總是遠遠避開,動物世界裏,一看到蟒蛇之類的,馬上換台。


    還是前麵那句話,如果麵對一頭老虎,他還有可能壯著膽去摸摸老虎屁股,但是如果看到一條蛇,他就隻有望風而逃。


    記得後來有一次,兒子五歲的時候,要買假蛇玩具,他死活不同意,那蛇雖然是塑料做的,但很逼真。偏偏兒子很喜歡,所以又哭又鬧,知曉內情的張彥在旁邊看好戲,最後,他隻好和兒子商量,“因為爸爸很怕這種東西,所以我們不買這個,買其它的好不好?”


    兒子當場破涕為笑,大聲叫著去找張彥,“媽媽,媽媽,爸爸怕蛇。”引得店門口的包括服務員在內的好多人都笑話他。


    不過,雖然馮宏兵和馮海濤說的輕鬆,走近葛藤的時候,還是都在上麵踢了幾腳,看裏麵沒動靜,才彎下腰去割。


    扯出來好些,最後割了兩根十幾米長,不老不嫩的,馮海濤熟練的把這兩根接起來,有三十多米長,足夠了。


    這樣新鮮的葛藤,上麵有毛刺,會蜇人,馮海濤把褲子纏在腰上,再把葛藤係在褲子上,從田岸邊溜下水,就像屁股後麵拖著一個長長的尾巴,在大家的笑聲中,朝對岸遊去。


    水確實有些急,但馮海濤在中間遊刃有餘,幾分鍾的工夫,輕輕鬆鬆的就到了對岸,他現在不用不過來,也在岸那邊找了快大石頭,把葛藤係住,朝這邊招手。


    馮宏兵第二個下水,書包和衣服綁在背上,順著葛藤朝對岸遊,不多時,他也輕鬆遊到了對岸。他留在那一邊,馮海濤則遊到河中間,扯著葛藤停在那,這邊馮文下水,他水性略遜,衣服書包都不拿,隻一個人向對岸遊,到了河中間,馮海濤帶了他幾把,接下來,另外會水的兩個也被馮海濤接應過去。


    然後,馮海濤和馮宏兵輪流著,把大家的衣服、書包、鞋帶到對岸。最後,兩個人一人拖一隻手,把馮一平和另外一個不會水的帶過河。


    馮一平是最後一個,這幾分鍾很短,馮一平仰麵朝天,被他們兩個夾在中間,手動不了,隻剩下腳胡亂的踩著水,正確的說是打著水吧,他可不會踩水。


    河水確實很急,他們時不時就被衝歪,這時馮海濤就伸手拉一把葛藤,至於河水濺起來,弄得馮一平一頭一臉的,還不可避免的喝了幾小口,那就真顧不上。


    等總算過了河,腳踏實地了,馮一平才放下心來,然後一個個的,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大家都笑起來。


    馮文說馮一平,“就說你多次一舉,你看,大家一點事都沒有。”


    馮海濤說,“還是有用的,比起以前,今天輕鬆不少。”、


    馮宏兵也說,“是,別看是隻拉幾把,還真省點力,我看以後也可以這樣。”


    有他們兩個說的,也用不著馮一平再去反駁馮文。他穿好衣服,看到上麵不遠的田裏邊,有幾個大人穿著蓑衣,帶著鬥笠,在田裏忙活著,他們肯定是看到了河邊的這一幕,也沒有說過來幫一把。


    馮一平不由得感歎,現在的農村,不但他們這些小孩子心大,什麽都不知道怕,大人們心也大,根本就不擔心會出事。


    這農村的孩子,還真是散養的啊。


    家裏近半年沒人住,窗戶都關的緊緊的,很悶,又是這樣悶熱的天氣,一進到屋裏,不一會就滿身的汗。灰塵真是無孔不入,桌子上,灶沿上,明顯看到有薄薄的一層。


    漏雨倒還好,隻有夥房和堂屋有兩處比較厲害,堂屋的那處漏的時間比較長,地上都滴出一個坑來,裏麵還積著水。


    馮一平重點去看了建在夥房裏的穀倉。穀倉就砌在夥房的角落裏,下麵留有一個漏鬥樣的出口,那裏插著一塊木板,用的時候,拿麻袋接在漏鬥下,拿起木板,穀子就流出來。


    還好,穀倉上下四周都沒漏雨,也沒有老鼠在上麵打出洞來。


    一直以來,穀倉就是家裏最重要的地方。如果說馮一平對房子有執念的話,那頂著地主的成份,在建國後的那段特殊時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卻經常挨餓的馮振昌,對糧食有著相當重的執念。


    從馮一平三年級那年起,這座房子建起來那年開始,穀倉裏就始終放滿了糧食。每年秋天收的穀子,最多隻加工一擔米回來,讓家裏吃上幾頓新鮮大米煮的飯,主要是煮粥。


    新收穀子碾的米,煮出來飯的味道,和陳糧煮的差別不大,但是新鮮米煮的粥,和陳糧煮出來的,絕對是兩個味道。也隻有穀子剛收的那一個月碾出來的新米,煮粥的時候,本來的風味之外,還帶著一股清香!那活著是自然的味道,或者是收獲的味道,總之,那味道,是馮一平後來買十幾塊一斤的東北大米也吃不到的。


    這擔新米吃完,晾曬好的穀子加入穀倉,以後再吃的大米,都是穀倉下麵去年的陳糧,一年一年的,都是今年吃去年收的穀子,明年吃今年收的穀子。


    二舅很早就跟在師傅後麵做石匠,沒怎麽種地,所以很不解,有一次上來,就問馮振昌,“為什麽要這樣安排,總是吃陳糧?今年的糧食收上來,把去年剩下的買了不好嗎?”


    馮振昌當時抽著煙說,“我們拚死拚活,辛苦了一整年,最大的收獲就是這一倉糧食,現在糧價這麽低,就這麽賣了我不願意。”


    梅秋萍當時叫弟弟不要再說,她知道原因,有些東西,不是用錢就能衡量的。那滿滿的一倉糧食,三四千斤,折算成錢,也就不到兩千塊,不夠好多人在外麵吃一餐飯。


    但它是農民辛苦一年,最大的成就。看著滿滿的糧倉,馮振昌不僅能找到成就感,而且更踏實,更有幹勁。


    所以馮一平這次回來,最要緊的就是看看穀倉,穀倉沒事,那就沒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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