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英俊的青年,手中持著孔宣的扇子,麵上閃過一絲微笑,笑道:早就聽金莉說過,孔宣道人手中這把扇子是他性命交修的法寶,祭煉多年,雖然是後天,卻勝過先天,此次將它拿回去,金莉定會欣喜。


    此人正是天道教弟子紅孩兒,如今的第一戰將,此次他聽說儒山被圍之後,便來看看,隻看到孔宣最後突然身隕,扇子落到這裏,他便立即遁來,收了此寶。


    紅孩兒朝著孔宣隕落之地望了一眼,眼中閃過駭然之色,果然是不投入聖人大教,遲早身隕,更加慶幸自己投入天道宗,不過心中還是想不通金莉生父鯤鵬的下落,或許早就身隕劫中了吧?紅孩兒這樣想到。


    紅孩兒正要回轉天道宗,突然一個淡淡的聲音傳入耳中,‘那把扇子不是你該拿的,你也沒有資格使用它。’


    紅孩兒驚駭的轉過頭,看著身穿紫色道袍的鯤鵬,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紅孩兒拜道:見過前輩,這件法寶


    紅孩兒還沒說完,鯤鵬手一招,扇子落入手心,眼中閃過黯然,似乎歎息了一聲,伸手在扇子上一抹,一片波紋閃過,破損的扇麵回複,斷裂的扇骨接好,甚至威力更勝往昔。


    紅孩兒驚得退後幾步,再細看鯤鵬幾眼,驚呼道:你是!你是!


    鯤鵬袖子一抖,紅孩兒不知被抽到了哪裏,哪裏有心情聽他廢話。


    細細端詳著手中的扇子,鯤鵬眼神閃動,緩緩道:冥河,鎮元子,你們若是再不走,就不要走了!


    暗中似乎傳出沉重的呼吸聲,兩道光一閃,破開虛空,一道朝著血海,一道回轉五莊觀。


    三十三天,聖人們神念掃視著整個地仙界,孔宣的死必然會招致鯤鵬的出手,隻不過看鯤鵬憤怒到何種程度而已。


    鯤鵬的道行無疑是高深的,甚至讓聖人有那麽一絲畏懼,然而他們沒得選擇,有一個同輩份的鯤鵬超越也就罷了,他們決不能容忍後輩的孔宣也後而居上,哪怕知道此舉會讓鯤鵬將怒火發泄到他們頭上,他們也必須這麽做。


    七道神念圍繞著孔宣身隕之地,無論鯤鵬要怎麽報複,鯤鵬第一件事都該來看看他弟子最後的葬地。


    七道神念一緊,遠處鯤鵬一步步走來,手中拿著孔宣已經恢複如初的扇子,眼神古井無波,又似乎是冷漠到了極致。


    聖人神念頓了頓,收回三十三天,不久天道宮中一聲怒哼,帶著濃鬱的殺機,連混沌都有些散亂,更加不穩了。


    古青已經算出紅孩兒所做的蠢事,但是他也明白,從對孔宣下手的那一刻,就已經與鯤鵬走到了對立麵,雖然不說是不死不休,但也是難以和解,也不差這一點,隻不過恐怕自己的天道教是第一個承受鯤鵬的怒火,他可不相信其他聖人會一致對外,幫助自己,隻盼著自己能抵擋一番。


    聖人們知道鯤鵬難敵,怕是所有人齊上,也不是敵手,但是他們既然敢觸碰鯤鵬的逆鱗,當然也有把握讓鯤鵬吃下這啞巴虧,隻是看到底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罷了。


    從鯤鵬以往之舉,聖人們看出,對於孔宣極為重視,遠勝他的親女金莉,鯤鵬可謂費盡心血,調教出這麽一個弟子,孔宣的表現也沒有讓鯤鵬失望,讓諸位聖人也有些汗顏,一個小小的後輩,竟然也領悟到了空間法則,這也是聖人再也無法容忍的原因。


    鯤鵬站在那片空中,周圍沒有任何的生息,似乎所有的生靈都死絕了。


    過了片刻,鯤鵬伸出右手,在前方一指,一道藍芒射出,如同一滴甘露,灑在前方的虛空中。


    關注著此地的聖人們呼吸緊促,元始天尊更是牙齒緊咬,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暴露。


    老子站在八景宮門口,望著地仙界的方向,瞳孔縮了又縮,過了幾個呼吸,歎息一聲,就這麽站在宮門口,望著地仙界。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尋常人自然看不出鯤鵬到底用了何種手段,但是聖人又豈是常人可比?


    僅僅是鯤鵬這隨手一指,就已經調動了天地間的空間,時間兩大逆天法則,將孔宣身隕的這方圓千萬丈全都隔絕,似乎脫離了洪荒大世界。


    聖人也明白,鯤鵬不可能真的讓這一片空間脫離洪荒大世界,但是就這種似是而非的手段也遠非聖人所能及,對於鯤鵬,聖人是徹底服了軟,心中不免打鼓,不知自己等人預定的計策能不能奏效。


    想到這裏,幾位聖人看向八景宮,眼神帶著複雜。


    鯤鵬眼睛閉起,感應著這片空間中殘餘的道念,孔宣的道念,鯤鵬知道,孔宣還欠自己一個答複,一個關於聖人問題的答複。


    過了幾日,鯤鵬深吸一口氣,雙目睜開,沒有絲毫的感情在內,手心中藍芒刺目,朝著周圍擴散。


    隨著藍芒的蔓延,周圍虛空中似乎傳出無數的低吼,那是死在孔宣手中的凶獸的嘶吼,然而剛剛影像形成,便傳出淒厲的慘叫,化為一片煙霧,被藍芒淹沒。


    吼吼吼,無數的凶獸剛剛出現,便被藍芒吞噬,發出不甘的怒吼,然而怒是沒有用的,吼叫更是枉然,就如同孔宣如何反抗,也不能脫出設置這個陣勢的幕後人之手一樣。


    鯤鵬雙目閃過一幅幅畫麵,盡是孔宣與凶獸的殺戮場景,畫麵一轉,畫麵變化為孔宣在大劫中的廝殺場景,不過這實在不能稱之為廝殺爭鬥,因為沒有幾人能與孔宣廝殺爭鬥,便是鎮元子冥河也不能,更像是一場虐殺,畫麵再變,顯示出孔宣的悟道畫麵。


    孔宣真的是好好的去做鯤鵬給他的任務,除了悟道,便是思慮那個問題的答案。


    聖人究竟有何憑仗,可以如此肆無忌憚?


    聖人本就是天道所立,一言一行皆是天數,倒也算不上憑仗。


    聖人雖言天數,然天數無常,在於變之一字,兩方聖人交戰,更是互相詆毀,似乎聖人之為,不僅僅是天數那麽簡單。


    聖人為爭奪天地氣運,這才互相排斥,然而聖人所為不為天道所忌,似乎又在天道之內,為天道所允。


    聖人大盜,竊天地氣運為自身,所謂無欲無求,隻是所圖者大,所謀者無形而已。


    聖人之為,皆因聖人道行非常人所能及,手段非常人所能敵而已。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雖然答案如一,然而孔宣已經懂得思考,所以他防備著聖人,積蓄著力量,可是他還是失敗了。


    站得高,望得遠,不站在聖人的高度,是很難有統一的見識的,鯤鵬一直是這樣想的,但是有的時候,什麽樣的認識就決定了你能站到怎麽樣的高度,所以鯤鵬給孔宣幾人出了這個‘難題’。


    隨著最後一絲道念被捕捉到,鯤鵬抬手一點,身前凝聚出一個淡淡的虛影,正是孔宣,隻是身影毫無生機,更是沒有一絲神智。


    鯤鵬可以將孔宣道念重聚,但是想要讓孔宣複活,鯤鵬做不到,鯤鵬能做的僅僅如此而已。


    手心中九轉羅盤光芒閃爍,人影一閃,鑽了進去。


    鯤鵬道袍一抖,收起了九轉羅盤,望著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


    在地仙界待了這麽多年,但是鯤鵬必須說,他並不了解這個世界,他沒有足夠的時間來了解這個世界,他一直是苦修,苦修,算計,算計,求解,解惑,新的疑惑沒有開頭,亦沒有結尾。


    鯤鵬低語道:好徒兒,你一定以為為師對你的答案不滿意,然而你有如此見識,為師已經很欣慰了,可惜為師沒有聽你親口道出。


    ‘聖人可以妄為,打壓著洪荒的億萬生靈,皆因他們道行非聖人之下能敵。’


    聖人究竟為何能這樣,鯤鵬自然是清楚的,因為他早已站在聖人的頭頂,他不願意跟聖人計較,一來沒有那個興致,二來也不願意浪費時間,三來必須顧及一些人的麵子,至於最後一個,聖人不論怎麽說也是天道所立,在沒有脫出天道之前,鯤鵬並不想做得太絕,然而聖人先他一步做得這麽絕,那麽鯤鵬隻會比他們更絕。


    鯤鵬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眼前望著什麽,又似乎沒有任何的焦點,隻是靜立著。


    轟轟轟,無形的氣勢打壓著鯤鵬所在億萬裏的凡俗國度,同樣有此感受的還有那些散修山門。


    南儋部洲,被一片沉悶的氣勢所籠罩,不少人胸口氣悶,難受的好似心髒要吐出來。


    修士感受最為明顯,就像是一位大神通者在竭力控製自己的氣勢,然而無形中的情緒影響了他的道心,散發的殺機,戾氣讓在他籠罩之內的所有生靈都難以承受。


    轟轟轟,不知多少生靈化為一團血霧,就連修士也不例外,低級的修士在這沉悶的氣勢下,忍不住以廝殺來發泄那種憤懣,結果往往是法器損壞,法力耗盡,然而死在或熟悉,或陌生的人手裏。


    天道宗,得到古青法旨的的古月,周青,紅孩兒,金莉一同朝著三十三天進發。


    古月臉上閃著愁容,突然停住身子道:娘親,我們為什麽要到爹爹道場去,那裏很悶的!


    周青嗬斥道:月兒,不要胡鬧!你爹爹自有原因,待到了天道宮,再問你爹爹不遲!


    說完之後,周青深深望了一眼金莉與紅孩兒,瞳孔縮了一下。


    突然虛空中傳出一聲低笑,‘天道教主的夫人,女兒,弟子,何必著急,一年之後再去不遲!’


    聲音傳出之際,幾人感受到天搖地轉,醒過神已經在天道宗山門。


    闡教,截教,天道教,靈教,佛教,幾個聖人大教的門人弟子全都聽到一個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一年,一年之後,貧道將會殺盡幾位聖人道統,逃吧,能逃的盡量逃吧!’


    聽到這個聲音,天道宗,金莉的麵色一片慘白,不帶一絲血色,牙齒緊咬著下唇,兩隻小手緊緊握住,身子忍不住顫抖。


    血海的冥河,五莊觀的鎮元子,全都神色大變,身子遁出道場,他們感受到鯤鵬的第一股殺機便是對他們。


    三十三天,無人看到一個偌大的羅盤一晃之下化為齊天大小,將整個三十三天封住,混沌中幾位聖人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混沌亂流更加肆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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