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轉著烤架上開始泛著金黃之色的魚肉,凰隱神色柔和:“隻要是你喜歡的,我都可以去做,你想喝的酒我給你釀,你想吃的菜我給你做,你不喜歡的人,我可以替你殺,你的日常起居,你的衣食住行,我都可以照顧。”


    就像十二年前那樣,他為她整理床鋪,收拾房間。


    其實最開始整理床鋪的一次,無傾驚歎的那一次,也是他第一次著手整理這些東西。這些日常瑣事很簡單,隻要你願意著手。但如果要真的把一些簡單的東西做好,做到能夠牽住小妖孽的心,卻需要花費不少的精力,例如做菜,例如釀酒。


    注視著前方的火焰在烤魚滴下的油滴中滋滋作響,無傾垂下眼簾,掩蓋了眸底的複雜:“凰隱,其實你不必做這種事情。”也不適合做這種事情。


    創世晝神,一個位麵的主神,以後甚至會是更多時空的創世神,本應該是禦風弄影唯我獨尊的存在,不應該洗手作羹湯,更不需要料理日常瑣事。


    凰隱的動作停頓了下來,從喉嚨中散發出來的聲音低沉悅耳:“小傾兒,我可以當做你在誇我麽?”


    無傾長眉一揚,她轉過頭去,熔金淬銀的異色瞳映著廚房裏的爐火灼灼生輝,流轉著圈圈邪華:“怎麽,你很稀罕本座的誇獎?”


    赤紅如妖的絳唇,驚世邪狂的容顏,天縱風流的外表,平靜不起波瀾的內心,最涼薄的靈魂!


    凰隱歎了口氣,到底是已經疏遠了,或者說,他在靠近,她在小心翼翼地疏遠。“小傾兒,這些東西我想學,也必須學,因為除了這些,再也沒有別的東西能夠撼動你。”


    若他算是帝皇,那麽她亦是帝君!傾覆天下的權,她有;屠戮天下的力,她有;富甲天下的錢,她有;誓死追隨的屬下,她亦有!他有的東西,她不缺,他沒有的東西,或許她還需要。


    創世晝神又如何?褪盡翻雲覆雨的外袍,他於她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為她做這些事情並不過分,而且他也心甘情願。


    “凰隱……”“別急著否決,”將無傾的話打斷,那如同清泉過玉石般的嗓音在隻響著柴火劈啪聲的廚房裏有著說不出的寧靜,“再試一次,好麽?”


    “事不過三。”連招牌式的笑容也懶得裝,無傾的麵色冰冷了下來。


    “這隻是第三次,”難得的玩起了咬文嚼字的遊戲,凰隱顧不上手髒不髒,他力道適中地扳過無傾的臉,與她四目相對,“還是說,你在害怕?”


    突如其來的對視讓無傾的心蹬了幾下,卻本著一副萬年不改的倔強本性,硬著頭皮和凰隱對視,鳳眸上勾,不屑地從喉嚨中哼聲:“害怕?本座需要這兩個字麽?”


    “不害怕,那為什麽要拒絕?”凰隱步步緊逼,四大護法來了,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來了,她或許不再需要他了,他以前用的借口也沒有用了,而他卻僅僅是讓她動搖了而已,並沒有撼動最根本。


    隻要有可能,她還是會逃離。以後她迫不得已需要自己的時候會變得更少,如果他不能突破最關鍵的一道防線,他和她隻會越來越遠。


    “本座拒絕你,需要理由麽?”無傾冷哼,與生俱來的帝王霸氣隱約滲透而出。如果麵對她的是其他人,恐怕已經繳械投降。


    但是,在她身邊的人是凰隱,曾經與她同刻而生,稀裏糊塗共同開創了影之大陸這個時空的人。


    “自然需要!小傾兒,你是在害怕,害怕上古之墓的事情會在發生,害怕禁魂丹解藥的事情再……”“閉嘴!”無傾突然暴喝出聲。


    她不想聽這些,也沒有必要聽這些!自以為是的錯信是她三輩子加起來幹的最盲目的事情!


    “在害怕我與你之間不過是合作與利用,在害怕……”“閉嘴!”一句句一針見血的話語刺入心扉,無傾沉聲而喝,在凰隱繼續張口的一瞬,她的五指猛然扼上凰隱那紋理分明的脖頸,異色瞳中開始醞釀著壓抑的暴風雨,冷戾幽邃,有著說不出的沉鬱。


    “本座說,你給本座閉——嘴!”


    性命被扼在別人的手中,凰隱麵色不變,執著地將剩餘的話語說完整:“小傾兒,不要逃避,你是害怕這些事情再發生,是麽?”


    “本座讓你閉嘴!”琥珀之境的威壓傾瀉而出,無傾五指收攏,潔白瑩潤的指尖下,那肌膚滲透著嫣紅的色澤,“不要以為歸位的事情,本座就不敢殺你!”


    惱羞成怒,殺機顯!


    上古之墓冰海環境中,比整夜埋葬在雪地中還讓人冰冷的對話,還有那在月光下泛著細膩光澤的丹藥。


    她是在意的吧?她是在意的吧!若不是在意,又怎麽會把心機用在躲避這個人的事情上?若不是在意,她又怎麽會親手捏碎那解藥,浪費了十年的光陰?如果不是在意,自己此時此刻為什麽會想……殺了他!


    不可以!她有她的驕傲,不可以!


    駭人的威壓從小小的廚房衝天而起,攪動雲霄,在整個分壇的上方盤旋。聚集商討臨風書院擂台拍賣會適宜的四大護法以及其他墨焰閣高層一驚,紛紛往廚房的方向望去。


    “乖乖,主子和國師大人該不會是打起來了吧?”剛從廚房溜了回去的藍焰咋了咋舌,要是這兩貨打起來,分壇的建築不保啊!


    “一座宅子換以後安寧的生活,值!”左使飛快地撥著金算盤,迅速地將幾筆帳算了一遍,很快得出了正確的結論。


    滄焰則搖了搖頭,不說話。一個帝王攻,一個女王攻,一殿不容二攻,總得決出勝負才行,不然怎麽磨合?


    ……


    沒有理會脖子上往下淌的血跡,凰隱抬手將殺氣四射的無傾壓入懷中:“小傾兒,對不起,我用性命保證,這些事情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


    “本座說了,你給本座閉嘴!”無傾嵌入凰隱脖頸皮肉的指甲又深了一層,凰隱卻將她擁得更緊,低頭將雙唇貼在她的發頂:“如果你不信的話,現在就殺了我。”


    殺了我!


    無傾瞳孔縮放,她深深地閉眼了片刻,平複下胸中渭灅噴瀑的怒火,掌下一甩:“給本座滾!”


    被鬆開了禁錮的凰隱看也沒有看脖子上的傷口一眼,他拉住無傾甩開的袖籠,再次將她攬入懷中,埋頭在她的脖頸中:“小傾兒,不殺我,你是舍不得麽?”


    沒有給無傾說話的機會,凰隱口中的話語緊接而出:“小傾兒,不要否認。”


    無傾掌心一握,額角青筋蹦起,生生忍住將眼前人抽筋拔骨的衝動。“本座說了,滾……唔!”


    雙唇相貼,舌尖交纏,凰隱第一次用蠻力將無傾壓製住,卷住她企圖避開的唇舌,開始攻城略地。


    無傾瞪圓了狹長的丹鳳眼,狠狠地往下咬了一口,卻很倒黴地磕到了自己的舌頭上。吃痛地哼了一生,她想故技重施地調動起全身的術力,卻驚然發現凰隱早有準備,他環著自己的手正好卡在命脈上,她一切的勁氣都無法使出。


    凰隱難得蕩漾出孩子氣的得逞之色,他唇下一卷,正當他準備壓住無傾的後腦加深這個吻時,舌頭上猝然傳來一陣腥甜。


    鮮豔的色澤在兩人的唇間劃開,凰隱眸光低垂,卻不經意地捕捉到那狹長眼尾上沁出的晶瑩之色,他本是得逞的心湖倏然緊繃。“無傾……”


    啪!殺不得罵了沒用,扇巴掌是最好的武器。絳唇稍稍腫起,無傾狼狽地摸了摸眼角,殺氣凝聚的眼底卻又一次湧出了水色。


    “無傾!”凰隱這下真的慌了,他手忙角落地抹去那泛紅臉蛋上的淚珠,無傾哭了,這個從來不是橫眉相對就是笑麵藏殺機的人,即使是瀕臨死亡之際還能思緒飄忽的人,哭了!


    ==,閣主大人是真的哭了,雖然她的表情依然很凶,她身上的殺氣還在層層傾覆,一身的威壓還在空氣中飄蕩,但依然改不了她臉上的是淚不是水的事實。


    “小傾兒,我……”動了動唇,凰隱卻發現自己哄人的詞匯有些缺乏,如果說他後悔他剛才做的事情更是扯淡。舍棄軟的而用硬的他也是迫不得已,否則今天晚上這麽一吵,別說取得進展,以前的功勞能保住就算不錯了。


    賠了夫人又折兵,這絕對不是國師大人願意得到的結果。可是此時已經別無他法,怎麽辦?


    唔,怎麽辦不是已經辦了麽?雖然結果還是有點糟糕。


    “墨凰隱,你個王八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生生地將幾輩子都沒用過的淚水別了回去,無傾怒瞪著凰隱。


    憑什麽明明做錯事的是他,最後卻依舊厚著臉皮纏上來?它丫的她沒有前世,沒有什麽損了德今世倒黴的說法,為什麽會遇上這種破事?憑毛啊憑毛啊!


    “墨凰隱,你個混蛋!”無傾掌風傾覆,旁邊的快要出爐的烤肉以及一幹柴火和架子統統成了齏粉。


    她費盡心機躲了他十年,挖空心思糊弄他,可是最後為什麽還是會變成這個鬼樣!


    ------題外話------


    祝我五一能把作業寫完,把大物和英語複習完,而且還能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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